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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浪漲江舟在線閱讀 - 40我拒絕

40我拒絕

    韓誠在外等待時,接到了姜迎電話,說《山海歸夢》的定檔發布會因場地和媒體的原因,將地點改到了濱江,讓他帶裴輕舟直接去酒店。

    抵達酒店,裴輕舟也沒想明白,為何臨時改地點,還跨市。

    “看預報天氣了嗎?說是今晚有百年難遇的臺風,江北那邊又要遭殃了。”

    “好像十幾年前有過一次,當時全市停工停產了兩周多,路都上不了,車全泡壞了。”

    “咱這邊呢?會不會也受影響啊?”

    “你沒看天氣預報分析嗎?臺風路徑你看看,是掃過江北,咱濱江在里側,面積也沒江北大,肯定不如江北影響大啊。”

    “頂多會下幾天兒小雨吧?”

    “下吧下吧快下吧,這天兒再不降溫活不了了。”

    ……

    “女士,先生,房卡。”

    前臺小哥雙手遞上,裴輕舟與韓誠一同接過,兩人聽完旁邊三四個人的閑談聲算是有些明白為什么改地址了。

    “韓誠,你不用管我了,我一會兒自己上去。”

    “好的,舟姐。”

    裴輕舟坐到酒店的待客區,打電話給姜迎,想再了解了解情況。

    很快接通。

    “迎姐,是因為天氣原因嗎?”她站起身看看外面的天,還沒完全黑透,未看出任何異常的地方。

    “不完全是,主要有幾家特別重要的媒體集體要求改地址,說是怕江北這邊真的受臺風影響,郭導沒辦法了,才同意改的。”

    姜迎忙著聯系濱江認識的妝造團隊,看能不能先救個急,她現在要趕過去,不太能調出足夠的人。

    “集體改?”她詫異。

    “誰知道呢,我也沒遇見過這種事兒。”姜迎急呼呼地又說,“你跟韓誠就先在酒店等通知吧,預計發布會時間會推遲一點。”

    姜迎掛了電話,裴輕舟還是疑惑,感覺過于巧合,為什么媒體會集體要求改?像聯合上書一樣。

    看看天,覺得還挺好看,晃晃神又想起來陳暮江,她有一周多沒怎么跟她長時間待一塊了,中午來濱江的時候也沒來得及同人講。

    發布會改地址,不知道人還會不會來。

    江北的天漸漸變色,被劈成兩半,一半極明,一半極暗,風力逐漸增強,云層出現缺口,明暗交織著噴薄欲出。

    今天是周末,糖糖不用去舞蹈室上課,陳暮江帶著她去公司待了一上午,郭志一人忙不過來發布會的事,加上臨近中午時又被多家媒體要求改地址,陳暮江家本就在濱江,便主動攬了活兒。

    事情處理差不多時,想著去問問裴輕舟要不要跟她和糖糖一起去濱江,因為兩個人真的很久沒長時間獨處過了。

    沒想到,她去裴輕舟住處時,無人在家,問姜迎,才知道人去濱江了。

    出市了,卻沒告訴她,一個微信都沒有。

    雖然確實像裴輕舟的作風,但還是不舒服了,她在計劃兩個人的會面,而裴輕舟似乎從未在意過,甚至何時走的,去哪里都沒同她說。

    她甚而覺得裴輕舟某一天會不辭而別。

    承著這種心情,開車也不管不顧起來,一路疾馳到濱江,安置好糖糖后徑直去了酒店。

    剛進門,看到了透著玻璃門張望天際的裴輕舟。

    淡藍色外襯里面搭了件白色背心,下身牛仔褲,像放學等人的女大學生。

    “陳暮江?”裴輕舟回頭看到陳暮江站在門口看她,跳步過去。

    “糖糖在舞蹈室的事兒為什么不和我說?”她來的路上接到了舞蹈室老師的電話,說裴輕舟前兩日與一群孩子惡語相向。

    跳步到一半停下,裴輕舟有些被陳暮江嚇到,陳暮江的慍怒很明顯。

    她頭次見。

    “什么事兒?”裴輕舟盡力笑笑,看眼四周又說,“我們上去說?”

    陳暮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與考慮不周。

    大廳有監控,酒店里說不定也有記者,站在門口就這么吵起來,定檔發布會怕是成她倆的新聞發布會會了。

    女主與編劇不和,酒店門口大吵。

    一路無言,保持距離地進電梯,裴輕舟放房卡開門的時候,彎著的小身軀讓陳暮江有些悔恨自己的語氣和態度。

    進到屋里,燈很暗,陳暮江從責難的情緒里抽離出來一點,很抱歉地想去拉裴輕舟的手,被拒絕了。

    “吃飯了嗎?”陳暮江收起手和情緒問。

    “沒有。”裴輕舟不想在客套的開場白上停留太久,徑直問:“糖糖舞蹈室怎么了?”

    “老師說,你當著一群孩子的面訓斥了一個男孩?”

    陳暮江問得很輕,但認為她沒有風度的揣測很重,裴輕舟聽出來了。

    “是,我訓他了,當著所有孩子的面。”

    “你19歲,那個孩子10歲,而且你的身份不合適,”陳暮江停頓看裴輕舟,坐到她身旁,手壓著沙發邊,降低聲量繼續說:“可以換種方式的,就算那個孩子真的說了糖糖不好,為什么不先跟我說呢?”

    “你是覺得我小,不懂事?”裴輕舟轉頭看她,“換種方式是等著告訴老師,然后請家長嗎?”

    那是舞蹈室,壓根不太可能請家長,何況只是對糖糖惡意的議論,沒有什么證據,矢口否認即可。

    “沒有覺得你不懂事,你可以不用管的,我來管就好。”陳暮江說。

    她一是覺得對裴輕舟形象不好,才剛剛起步,以后可能被扒出來,惡意造謠。二是覺得對糖糖不好,畢竟之后還要在班里上課,公之于眾的爭吵讓糖糖該如何與同學相處。

    裴輕舟緊接話音:“是,他們小,都是上小學的年紀,但你知道他們怎么說糖糖的嗎?”

    這一瞬間,裴輕舟不喜歡陳暮江的溫和了,眼睛看向棱角分明的桌角。

    “他們說糖糖是個沒人要的小孩,所以才黏著你。還說,人家學舞蹈都是跳給爸爸mama看的,糖糖學舞蹈跳給誰看,就是亂花錢。”

    “當然,還有更難聽的,說她爸在外面肯定有別的小孩,她和她媽都是沒人要的。”

    “他們年紀小,但傷害不會小的。連我都不太清楚糖糖的家庭狀況,他們都已經惡意揣測到這種地步了,如果知道了呢?”

    會說的更難聽,怕是挖掘三代,問候十八輩祖宗。

    “我跟糖糖雖然沒在一個教室,但有時透過窗戶看她,或者聽到她和其他小朋友說話,我都覺得她很像你,長著一雙深情眼,看什么都好像人畜無害,什么惡言惡語都能包容。”

    陳暮江看著裴輕舟的側臉,覺得清瘦的過于凜冽,話也是。

    “可是,她才6歲啊。為什么要跟你一樣這么懂事呢?”問人問己地看陳暮江。

    陳暮江聽著話,手離開沙發邊,眼睛空洞又緊逼地盯著實木桌,像一把長柄斧。

    “你知道她為什么學舞蹈嗎?”裴輕舟問她,未有停頓地柔聲說:“她說你之前答應過,如果她跳舞拿到獎,你就手持攝像機,給她拍片子,讓她做你的女主。”

    是隨口應的,她不太記得了。

    但糖糖讓陳煙寫了下來,怕忘。

    “我以為糖糖很開心的。”陳暮江弓起背,雙手交叉搭著膝蓋,視線垂落到白色地板上。

    她最近和糖糖的交流確實沒前幾日多了,這些話甚至糖糖都沒與她說過,也沒鬧過。

    因為蘇晚黎的到來,總讓她想起幾年前懷揣熱望的自己,靈感便如蟄伏在體內的蝶群,沒日沒夜地往外飛出,她像乘了一列回往過去的火車,從小小的火車窗里探尋著以前的自己,那個愿意對世界發表看法的自己。

    長卷發收起肆放,白皙的后頸微垂,像一朵還未綻放就塌落的白蘭花苞,讓人惋惜又心疼。

    “她當然開心啊。因為下課早,多等一會就鬧小情緒,不僅沒有覺得她不乖,還愿意之后都提前幾分鐘等她的家人,誰都想要的。”裴輕舟說著撫上她后頸,動作輕柔的像怕掐斷花莖。

    她說“誰都想要”的時候語調明顯比動作更加輕柔幾分。

    后頸是個敏感區,指腹摩挲的安撫感讓陳暮江緩緩抬起頭,脖頸與視線一同轉動,卡在手掌的虎口處,落在清澈的眼間。

    像坐在路燈延展出來的昏沉光線里,足夠看清彼此的面容,不被打擾地擁有對方全部的目光,在燈暗滅的那一瞬間去吻早已落定視線的雙唇。

    手指不經意地敲了下,錯按開關,后頸沿著手臂猶如由低向高處滑行的纜車,在距離乘客一步時剎停,用眼神詢問是否上車。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嗎?”陳暮江在她的視線里掃掃鼻尖下的唇,明明看出了她也想的。

    裴輕舟搖頭:“陳暮江,不是所有小朋友都善良的。也許你的處事方式更恰當合理,但是我并不打算改變我的方式。”

    她的眼中有幾分落寞,但很堅定,像是經過海盜的洗劫后,同人談判只愿架起槍,不再肯定人與人之間會有生出信任的瞬間。

    “我只是…”陳暮江握住她搭在肩上的手,滿懷歉意地揉了揉。

    她只是不知所措了。

    不過是為糖糖出言呵斥了幾個小朋友,真的沒什么好怪的。況且,裴輕舟是孤兒,她怎么能要求她不帶任何濾鏡的看待這個世界呢?腹上的疤誰知道又是怎么留的?

    她也一直在克制,在隱忍,只是今日不知怎的,像被點燃了所有積攢的不悅。

    不知所措地想向裴輕舟討一個說法。

    為什么總是無所謂地看待她們感情呢?為什么總是忽遠又忽近呢?為什么都沒告訴地來了濱江呢?

    如果有天走了的話,會不會通知一下她呢?

    但她都沒有問出口。

    只是失神地看著裴輕舟。

    頓了一會兒后。

    裴輕舟扶著陳暮江后頸,一點點靠上去,脖頸相交地擁著她。

    “我們試試吧?”

    陳暮江的眼神讓裴輕舟感到心痛,她第一次見到這種眼神。

    一塊上等的玉因為她沒有光澤了,她不太能承受這種過失,這種過失帶來的心痛遠大于擠進安定生活的陣痛。

    “試什么?”

    陳暮江拾起裴輕舟散落的視線,食指夾進她耳畔,托起她下巴,讓她們視線相合。

    她想要更確定的回答。

    裴輕舟默了兩秒,思忖好措辭,極盡誠懇地說:“《海上花》的劇本你已經寫完了,姜迎說大約一個月就可以拍完。我們就用一個月作為期限,如果這一個月后還能保持令彼此舒服的關系,也不介意各有隱瞞的話。”

    她凝視陳暮江說完最后的話:“我們就正式在一起,確認關系。”

    所有的陰霾一瞬散了,心里像炸了千萬束煙花,無聲無息地,不需要任何人觀賞,它的壯麗只有陳暮江知道。

    “一個月,像正常戀愛那樣?”陳暮江問。

    “是。”裴輕舟思索著補充:“不能公開。”

    有點委屈人,但職業性質所限,也不想被網民評判。

    于是陳暮江點頭。

    接著問:“一天的行程,去哪兒、干什么會有報備嗎?”

    鑒于今日的情況,陳暮江就想問問。

    裴輕舟咬咬唇,稍許為難地說:“如果你很需要我這么做的話,我試試。”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習慣。

    因為沒有家人,所以從未有人擔心過她晚歸,更不會在出門時問她要去哪里,同什么人玩,朋友是否可靠……

    她很自由,但自由帶來了孤獨,造就了她的隨心而為。

    裴輕舟前所未有的乖,陳暮江感激地笑了笑,想吻她,但是忍住了。

    又問:“過敏嗎?”

    “什么?”裴輕舟不明所以地看她。

    陳暮江拉過裴輕舟的手,在食指上圈了圈,貼她耳側,沉聲說:“指套,你過敏嗎?”

    音調低了八個度,像在耳邊勾引她進入深不可測的洞xue里。

    臉唰地紅了,耳根向下燃至小腹,脖子吸了吸,裴輕舟抿唇不說話,她還沒考慮這個問題,陳暮江這次讓她意外了。

    “是過敏?還是不知道?”略帶逼問的調笑。

    她不知道,沒注意過,上次陳暮江是什么都沒用進去了。

    陳暮江看著裴輕舟害羞的樣子,不再能忍住吻她的想法,攬腰湊到她唇前,潮聲迭起地問:“現在想了嗎?”

    想接吻了嗎。

    她想,舌尖暗暗舔下內唇,胯坐到陳暮江身上說:“你先答應我、…、…嗯…”

    話出一半,陳暮江隔著衣服握住裴輕舟右胸,揉了下,裴輕舟目光含怨地望向她。

    “答應什么?”扶扶裴輕舟的腰,抵到鼻尖上問她。

    氣息流轉似泉水沸騰翻涌,極力克制。

    “不準再用那種態度和語氣對我。”裴輕舟壓到陳暮江唇上,在進入相吻前最后補充:“不準對我生氣,任何時間、地點……都不能…”

    她初次決定摒棄漂泊,委身于一段從未有過的關系,半分委屈都不想受。

    陳暮江極為尊重地等她說完最后一個字,在唇上輕啄兩下后,說:“好。”

    “去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