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晚風帶著些許的涼意，挾帶著綿綿細雨，正偷偷地吹襲著兩人，夏冰虹輕輕擁著王松如，手掌在她身后輕拍安撫。

    半晌，王松如終于微微抬起頭，鼻頭紅紅，眼角帶著些許淚痕，等她再揚起睫毛時，開口問夏冰虹的竟然是：“你說他們……他們是誰……”

    論破壞氣氛，她王松如敢說第一，絕對沒人敢說第二。

    聞言，夏冰虹蹙緊了眉，閉上眼睛，內心深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不住地提醒他，忍住！忍住！忍住！忍住！

    “林秋山、北齊。”他忍住了，因為他聽見自己很冷靜地在回答王松如的話，但很快，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因為王松如又開始了她那東拉西扯、轉移話題的套路。

    “啊，人家都是實驗班的，怎么可能……唔！”

    像是冰山的轟然破裂，又像是火山的驟然爆發，他終于忍無可忍，抬起環在她腰際的手，一把抬起她的下巴，閉眼俯身覆上了那一直蹦出讓他火大話語、讓人又愛又恨的嘴唇。

    沒有牙齒碰牙齒的尷尬，沒有磕破嘴唇的痛楚，也沒有什么火熱的唇舌交纏，只是嘴唇貼上了嘴唇，裹挾著隱隱的怒氣與秋雨的涼意，這是一個強勢卻單純的吻。

    青澀，純粹，卻又不那么輕飄飄的，反之帶著一種鄭重其事的意味。

    王松如此刻驚訝得完全說不出任何話，心已停跳了半拍，是驚喜或是驚嚇她分辨不出，只是一味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夏冰虹放大了的俊臉，想著……

    他的嘴唇，是溫熱又干燥的。

    她的初吻，是淡淡的珍珠奶茶味的。

    他吻了她。

    夏冰虹在男女這方面似乎出奇的有天賦，他甚至含住了王松如的唇瓣輕輕吮吸，王松如只能木然地站在原地，感覺自己張嘴也不是，不張嘴也不是……

    說來也奇怪，他們倆都已經渾身脫光互相見過裸體，互相觸碰過對方的私密部位了，卻直到現在才擁有了兩人之間的第一個吻，還如此純情，不帶半點情欲。

    等到夏冰虹終于放開她時，王松如已經憋了好久的氣，一被松開立刻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面色通紅地望著夏冰虹。

    夏冰虹的臉色亦是緋紅，胸口同樣因呼吸而劇烈起伏著，他伸出手一把抓住王松如的胳膊，把雨傘往她手里一塞，后退幾步踏入了雨幕中，頃刻間全身便被越來越大的雨打濕。

    他沒有離開，只是站在雨中喘息著，平復著，透過雨霧模糊的視線，望著躲在傘下的王松如。

    “王松如，”他聽見自己開口，聲音沙啞而顫抖，“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大概是真的被刺激到了，林秋山也就罷了，如果不是這次來參加社團聚會，他都不知道自己其實在眾人眼中希望還沒五中那個竹竿小白臉大。今天自己也是陰陽怪氣找她麻煩，現在又強吻了她，性格一向漠然的自己，發起瘋來竟然也是如此癲狂。

    什么高嶺之花，二中冰山，其實就是一個，半顆心落在她那里的，不完整的殘疾。

    雨已經大了起來，街上行人已寥寥無幾，雨點打在傘上發出崩崩崩的聲響，好像一面面小鼓，敲擊在王松如的心上。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矛盾，之前雖然多有試探，但他今天似乎不想再放過她。

    現在逃避，可能還來得及。

    不，來不及了。

    他在把她往絕路上逼。

    夏冰虹的眼神凌厲赤裸，即使站在雨中他的氣勢依然咄咄逼人，使得王松如抱著傘也無從逃避，她跳起身子，舉著傘轉身就往前快步沖去，沒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后踩水的腳步聲，知道是夏冰虹追上來了，她在他伸手碰到她之前突然把雨傘和手里的奶茶往邊上一扔，轉過身去就用兩只手胡亂拍打著迎上來的夏冰虹。

    “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你！”王松如沖夏冰虹大喊著，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漸漸音調變得發顫哽咽，“你以為你站在雨里是在演干什么？演瓊瑤劇嗎？！”

    她就像壓抑過度后突然爆發的火山，此刻已經毫無理智可言，整個人在雨里淋成了落湯雞，臉上淚水雨水混作一團，比他們初次在酒店大堂的哭鬧較之更甚。夏冰虹沒有躲避她的拍打，被她一巴掌扇到下頜，那里頓時紅了一塊，但他顧不上了，只是努力張開雙臂把掙扎著亂舞著的王松如禁錮在自己的懷抱里。

    “你喜歡我。”他沙啞地開口，“你喜歡我。”

    “我不喜歡你！！！我喜歡林秋山我喜歡北齊我喜歡任何人我都不喜歡你！”她情緒激動起來口不擇言，夏冰虹略微用力收攏懷抱，她的喊叫聲漸漸小了下去，嗚咽起來，喃喃自語地嘰咕著，“我……我不敢喜歡你……嗚嗚嗚我喜歡……我喜歡……”

    秋雨帶著沁骨的涼意，而她的回答像是帶著穿透力的火焰席卷而來，溫熱鼓動了他的胸膛，夏冰輕輕抬起手，掌住她的后腦勺，微微用力把她的臉抬起。

    “別哭了。”他低下頭，尋找著她因哭泣微微顫抖的嘴唇，吻了上去，他嘗到冰冷的雨水混雜著淡淡的咸味，那是她的眼淚。親吻似乎有著別樣的安慰的魔力，王松如在他的啄吻下漸漸放松下來，被他環在胸前的雙手也轉為拽住他胸口的衣料。

    “冷……”被他含著下唇的王松如嗚咽著說。

    “嗯……”他將她抱緊，加深了這個吻。

    雨傘被風雨刮得翻轉過來倒在一邊，奶茶早已摔破了蓋子溜了一地，只有少年和少女擁吻在深秋的巴山夜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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