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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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冬月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怎么說得好好的,就變成問她要什么了? “什么都可以要嗎?周叔叔。”兩人僵持間,江遲撐著上半身坐起,懵懂提問。 “……” 周柯明只好收回視線,轉而看向男孩,“當然,只要在叔叔能力范圍之內。” “那我要那個。”江遲抬手指了指掛壁電視。 周柯明看了過去,電視正在播一則武警當街擊斃持刀罪犯的晚間新聞。他的視線落在武警手持的槍支上,基于年少時對軍事的愛好認出是95氏自動步槍。 “想要槍啊?” “可以,”周柯明笑著應下:“叔叔一定給你買最好的。” 沒話找話地聊了幾分鐘,江冬月就說天色不早了,親自送周柯明離開。 到了樓下,周柯明望了眼五樓那間病房的窗戶:“不回家?我送你。” 江冬月搖搖頭,拒絕:“我要留下來照顧小遲,老大你先回去吧。” 周柯明整理衣領的手一頓,聞言皺著眉說:“聽你說過他12歲了,還是別把他當生活難以自理的小孩比較好。” “老大,小遲現在只有我了,我要是把他一個人扔醫院里,和病房里的老人子女有什么區別?”江冬月卻不認可,語氣甚至可以說執拗,一下子和他拉開距離。 這是觸及到她的逆鱗了。 周柯明挑了挑眉,有些被眼前固執的女人氣笑了,聳聳肩說:“好吧,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他一轉身,江遲就從墻后走出,盯著男人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江冬月等看到周柯明出了醫院大門才轉身離開,并沒有抬頭。 江遲拉上窗簾,走到床邊把遙控器隨手扔到枕頭上,鄰床的老大爺見狀問:“小鬼,你不看了就給爺爺看唄。” 他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吊水的老大爺,又把遙控器拿起扔了過去。 老大爺駕輕就熟地調到某衛視看起抗日神劇,江遲看著電視里一群手里拿槍的解放軍,壓下眼睫冷笑。 他指的明明是那名打了碼、被武警擊斃倒在血泊中的兇犯。 終于應付完周柯明,江冬月覺得很是心力交瘁,她回到病房沒看到江遲的身影,就走到廁所門口喊。 “小遲,小遲你在嗎?” “……” 里邊沒人應,可廁所的確是開了燈的。江冬月只好去問那個沉迷看抗日神劇的老大爺:“大爺,你看到我家小孩了嗎?” “不是在廁所嗎?”老大爺納悶,“我看到他進廁所了,沒出來過。” 聽大爺這么一說,江冬月頃刻間面色驚慌起來,連忙去捶廁所門:“小遲,小遲你有沒有事?小遲!” “咔嚓”一聲,門開了,男孩光著身子、濕漉漉地站在她眼前。 江遲紅著對眼、打著哆嗦喊她:“小……小姨。” 他瑟縮著身體,看上去更為瘦弱,纖細的四肢有易碎的脆弱感。 “……” 江冬月望向嘩啦啦流水的廁所水龍頭,瞳孔撐大:“你洗冷水干嘛?” 她聲調高,聽著像在吼人,嚇得男孩一下低垂頭。 “我……我就是不想麻煩小姨,想……想自己洗澡,”江遲憋著嘴,話音越來越委屈,“我以為你剛才不會回來了。” 他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掉落至地板,看得江冬月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潮濕一片,仿佛下了一場雨。 她送周柯明下樓時沒和小孩說自己要回來,大概因為這小孩以為她跟著周柯明走了,不回來陪他了。 “小姨怎么會丟下你一個人在醫院……”看著小孩凍出一身雞皮疙瘩,江冬月心疼得不行,伸手把人擁進懷里,“不哭不哭,小遲不哭。” 江冬月還穿著高跟鞋,比江遲高出一大截,她擁抱男孩時彎著腰,手掌覆在他的后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 男孩哭得傷心,眼淚都把她身上的紡紗襯衫浸濕了,濕噠噠地貼著胸脯。 哄了一會兒哄不哭了,江冬月拿了條自己的外套進來給江遲披上,去打了壺熱水幫他擦拭身體。 “小姨,鞋子,”江遲指了指她腳上的高跟鞋,含著眼淚問:“小姨的腳疼不疼?” 聽他這么一提,江冬月才覺得自己的腳隱隱作痛,這才想起自己沒脫高跟鞋,彎下身脫了鞋。 她故作輕松道:“小姨穿習慣了,不疼。” “轉身吧,小姨給你擦擦背。” 江遲轉過身背對著她,氣呼呼道:“小姨騙人,我明明看到了,小姨坐凳子上和那叔叔說話時捏了捏腳腕。” “小遲那么關心小姨啊?”江冬月沒想到他這么細心體貼,心暖得不行,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頰,“真是好孩子。” 江遲偏頭看了眼腳邊的尖頭高跟鞋,黑皮面紅底的,如果配上黑絲肯定很色情。 不配也很性感,江冬月身上這身米襯衫配包臀裙的通勤套裝把她的胸腰臀曲線完美勾勒出,讓人看了很想和她搞辦公室偷情的戲碼。 幫江遲洗完澡,江冬月叫了外賣,期間有護士過來給老大爺換藥水瓶,沒忍住八卦了一句:“江小姐,你丈夫看著真帥氣,怎么……他今晚不留在醫院和你一起照顧孩子嗎?” “他不是我的丈夫……”江冬月被這問題弄得很尷尬,紅著臉解釋:“他是我上司,過來探視下屬家屬來著。” “哦,原來是這樣……”護士恍然大悟,頓了頓,一臉笑地點破:“那你這上司真是個好人,對你還怪上心嘞。” “大爺,我先走了,有什么摁鈴啊,”護士轉頭囑咐一聲大爺,隨后朝原地傻愣的江冬月揮揮手:“江小姐,拜拜。” “啊,拜拜……”江冬月一臉懵。 “小姨,今晚你還會回去嗎?”一旁的江遲扯了扯她的襯衫衣擺問。 江冬月回了神,望了眼被大爺占據的床鋪,在小孩請求的眼神下搖頭道:“不回了,小姨留下來陪你。” 晚飯吃得清淡,江冬月又去打了一壺熱水,進到廁所給自己擦身。 江遲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盯著電視里被突突的小日本鬼子,注意力全在廁所里的女人那兒。 沒到多久他轉頭瞪上隔壁床的老大爺,露出兇相:“想死直說,我替你兒子女兒送你上路。” 這老不死的在江冬月進廁所后就調低了電視音量,眼珠子還不停往廁所瞟。 老大爺沒想過自己會被這個小屁孩發現,他被江遲兇狠的眼神嚇得病軀一震,惱羞成怒地白著臉辯駁:“你這小鬼頭嚇誰呢,爺爺我干什么了我。” “怎么了?”江冬月從廁所走了出來,邊用毛巾給自己擦發尾,看了看梗著脖子豎著眉毛的老大爺,疑問。 “沒什么,爺爺他看到解放軍哥哥被鬼子打死了很生氣,”說完江遲咬了咬牙,一臉義憤填膺道:“小日本真可惡,我長大了一定要當兵去把他們都消滅。” 江冬月被逗笑,上去抱著江遲的腦袋揉了又揉,心花怒放地夸贊:“哎喲,我們小遲怎么那么可愛。” “不過現在是和平年代,已經沒有小日本鬼子可以打了,我們小遲以后可以去當警察或者軍人保家衛國。” “那我要當最厲害的警察,把壞人全給抓起來。” “啊呀,志向真遠大。” “……”老大爺張了張嘴,震驚得什么話都說不出。 還當警察呢,不成鬼子害人已經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