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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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鬧鐘響起,男人猛然睜開眼,一下坐起,在床上大口喘著氣。 昨晚熬了很久才勉強睡著,半夜中途斷斷續續醒來很多次,好不容易睡了個好覺,美夢當頭,又被刺耳的鬧鐘給吵醒,人都是昏的。 周圍景象混沌不堪,在床上愣神了大概有個兩三分鐘,江予才磨蹭著從床上起來。 家里安靜非常,早已沒有了熱鬧的氣息。 江予瞇著眼,打了好幾聲哈欠走到衛生間憑著下意識的動作洗漱,期間神志就沒清醒過幾回。 洗完臉之后稍微清醒了些,也看清楚了鏡子里的面容:那面色有些泛黃,眼角底下大片青黑,額頭也冒了不少痘,看著沒有絲毫的氣色,都是這幾個月加班熬夜熬出來的。 男人去了廚房,冰箱里已經沒什么吃的了,前兩天買的一大包面包此刻只剩下單薄的一片。 “都跟你說了早飯要好好吃不能餓著……你的身體要緊!” 江予拿著面包猛然回頭,身后空空蕩蕩,哪里有人? 一個月前她就已經從他家搬離出去了,走的時候絲毫不留情,斷得那叫一個干凈,還專門把他房間各處都仔細清理了一遍,一點她在這的生活氣息都沒留下來。 不過……她在自己心上留下的氣息從沒斷過。 江予看著手里的那片面包,苦笑了一下。 這快一年的時間,聽她嘮叨了那么多回,猛然間變得如此安靜竟還有些不適應,老是會有些幻聽現象,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四次了。 要不找個放假的時間去醫院看看自己現在精神狀態還是不是好的。 他也算是個成年人了,畢竟在社會上也混了個一兩年,人情世故也懂了大半。不再像青春期的孩子一樣失戀了就要死要活。 這根本就不是失戀,是和平分手。 可自她走后,他的心不知為何就空了大半,時不時地會有一股細微的刺痛,猛然之間察覺不到,細想之時又像針細細插入那般痛。 真不知道她有什么樣的魔力,明明分手之后沒有一次聯系,卻能每天都會影響到自己的心情,哪怕只是平時吃個飯和別人聊個天,最后莫名其妙想到她。 想到她那溫柔的笑,想到她那嬌嗔的話語,還有關切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已在他內心深處緊緊扎了根,剜不掉,抹不去。 自她走后,自己就再沒動過廚房里的那些刀具和鍋,平時也就買些吃的放冰箱,又再度回到了她沒來找自己之前的獨居場景。 男人孤身一人在廚房站了許久,等到最后快要上班時才拎著包急忙趕到了公司。 “小江,精神狀態還好嗎?我看你今天早上上班遲到了,你這一遲到可沒了50塊錢啊?!?/br> 肩膀上被輕拍了一下,男人抬頭,是自己的小組項目負責人萬哥,之前自己能進入這公司就是由他入手cao辦的。 江予搖了搖頭,對萬哥扯了個笑:“謝謝萬哥關心,我挺好的,就是沒睡好,早上睡過頭了?!?/br> 萬哥看了看男人有些空洞無神的目光,想起前段時間公司經理推薦的項目升職者,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輕嘆了口氣,又拍了拍他的肩:“今天晚上公司聚餐,來喝一杯?” 江予本想拒絕,可想著就算回了家睡覺也根本睡不著,用酒精麻痹一下自己也算是一個方法。 一個讓他不會那么難受的方法。 “好,晚上我去?!?/br> 為了促進公司員工之間的關系,每月都會組織一次聚餐。他向來對社交不太上手,可火在社會上總要有些人情世故。 在眾人的擁簇聲中一瓶瓶酒下肚,視線所及之處只看得見花花綠綠的燈光和一大片黑色的人影。 唯獨不見那女人。 呵……在這里又怎么能見到她? 還在幻想著她喊自己回去好好休息么? “小江啊,我說你別難過?!比f哥喝的有些上頭,此刻西服底下的襯衫大開,整張臉都已經開始漲紅起來,他憨笑著攬著江予的肩,一邊打著酒嗝,一邊對他安慰道:“哥不是說你的能力不行,這幾個月來你每天加班完成工作做得都很出色。但你還年輕呢,才25吧?還有大好的機會,公司也是欣賞你的,只是你看那小姑娘身板那么小,這才來了小半年業績就已經那么高了,可不能小看……那升職機會給她也算理所應當……嗝……” 這話說得可真是一個冠冕堂皇,聽不出是安慰還是諷刺,不過江予也沒心思去猜了,他又重新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悶下。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卻想那女的算什么理所應當,還不是跟經理上了床,傍上了那大腿,不升職才怪。 可他臉上卻堆了笑:“我心里有數的萬哥,自己能力幾斤幾兩我清楚?!?/br> “別難過,萬哥跟你保證,下一次好業績少不了你的?!?/br> 雖然不太喜歡這般“圓滑”的環境,但萬哥對他多少也算真心實意,江予心里抱著感激。 畢竟在這世上能真心為他人的人就沒幾個。 后續的酒還是一輪接一輪地灌,甚至不需要別人敬,他自己又重新開了幾瓶,喝得神志不清了還要繼續喝。 他一手揪著胸口,一手攥著杯子把酒往嘴里倒。 大腦內的神經似乎要被酒精給麻痹了,可胸口的那股隱微刺痛還是沒能消下去,甚至喝得越多,越是難受,胸口的那股痛感越來越清晰。 “小江你少喝點……” “小江怎么了?感覺好像哭了……” “他是不是喝太多了難受了?我看他一直捂著胸……” 耳邊有些嘈雜的聲音,似乎許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有些不太適應,費力睜開眼,朝他們揮了揮手,故作輕松道:“放……放心,我沒事,喝的有點多,休息一會兒……你們繼續。” 目光很快就轉移到了別處,酒桌上又是一片歡聲笑語,他微瞇著眼,一兩道閃爍的燈光鉆入眸中,周圍的感官是清晰的,可人卻萬分遲鈍,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這就是神經的麻痹嗎? 還不如安安穩穩睡一覺痛快,可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手下意識地從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機,視線迷蒙中,他撥打了女人的電話。 自從分手到現在他們倆沒有過一次聯系。 女人分手時說得決絕,已無再復合的可能,就算不管后續他再如何解釋,再如何挽回,都不會回到之前那段美好的樣子了。 畢竟到了現在他還是沒有想結婚的意愿,終究是走向兩條完全不同道路的人。 可他還是想她。 這一個月,每時每刻,只要一閉上眼,那人的樣貌就會浮現在自己腦海,像是給自己下了咒一般。 都已經是成年人了,竟然還會有這些幼稚的想法和表現。 他感覺自己都要瘋了。 理性告訴自己不能撥過去,不能打擾她的生活,可反應過來時手機上已經顯示了通話頁面。 “喂?” 喧鬧的環境之下,他只聽到微弱的、輕柔的應答聲。 頓時心中的不安和惶恐就穩定了下來,甚至包括胸口的那點痛都慢慢變得緩和。 可隨之而來的又是萬分局促,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以現在這般尷尬的身份,又能說些什么呢? 那邊的人并沒有掛斷電話,反而一直在耐心等他說話。 江予緊攥著手指,呼吸有些急促,末了,只問了一句:“你……最近過得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