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照不知此事同“應天”有何關系，正欲聽他的解釋，君山卻接到一封密信。

    不知那信上寫了什么，他看完后雖神色未變，卻立刻道：“我要動身去棲霞城。”

    白子玉如今還不能出宗，君山只帶了她一同前去。

    路上姚玉照得知傳信的是棲霞城城主懷安，信上說城中發(fā)生變故，多人失蹤不知去向。

    君山給她看完密信內容后，接著先前的話講了下去：“師弟體內有一化生陣，用于維系昆侖護宗陣的主陣。”

    昆侖護宗陣為內外相連，九陣合一。其中八陣設于各峰，另一陣為主陣，即內陣，此八陣和主陣又依照各自方位構成一座外陣。

    “自玉虛真人始，昆侖掌門便極少離宗。玉虛真人雖未能消去‘應天’反噬之害，但卻將‘應天’之用發(fā)揮到登峰造極。‘應天’被用于昆侖護宗大陣后，歷任掌門皆以身化陣，陣在人在，陣破人亡。”

    “為何要讓掌門以身化陣？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君山搖頭，“沒有。這還要從玉虛真人說起。玉虛真人掌昆侖時恰逢仙魔大戰(zhàn)，魔族內應混入昆侖禁地。昆侖禁地乃古神封魔之地，天神陸吾埋骨于此。從前護宗大陣主陣的生門在神骨處，神力經此門流通以維系主陣運轉。若封印被毀，則意味著神力也完全消失，不僅整個大陣會受到影響，而且魔族從禁地出入兩界將易如反掌。”

    “某次戰(zhàn)役，昆侖外陣被魔族攻破，內陣遭到破壞，神力不斷自生門消散。彼時眾修應付宗外魔族已然分身無術，眼看地底魔族將要破開封印，玉虛真人別無他法，只能以身堵住生門。”

    “神力散得太多，神骨已然化灰。危急關頭，真人以己為化生陣，將護宗主陣生門置于化生陣生門處，成功將神力流回禁地。”

    “真人這是把自己的身體充作神骨承接神力？”

    君山點頭，“正是如此。”

    他繼續(xù)道：“經此一戰(zhàn)，魔族損失慘重不得不暫時退兵，昆侖有百年時間休養(yǎng)。不過，玉虛真人因使用‘應天’時被魔族攻擊，以致丹田破損無法修煉。而禁地封印的事并未解決，因神骨消失，神力一直在消散。玉虛同眾長老潛心研究，尋找收聚神力之物未果，卻發(fā)現(xiàn)只有掌門才能收聚神力。”

    姚玉照不解道：“怎會如此？”

    “因為一道契約。昆侖掌門繼任中第一項儀式為立誓，即與陸吾結下守山契約，神府中會出現(xiàn)陸吾的神識，如此方可借用陸吾神力。掌門不得隨意離宗，以免禁地封印同神力失去連接。”

    “考慮到掌門需以身化陣維系主陣，故眾真人規(guī)定掌門必須從適用‘應天’的人中挑選。因仙魔大戰(zhàn)仍未停歇，為免掌門戰(zhàn)死，無人充當神骨，新掌門接任時，這些人會一道與陸吾結契。掌門死后，若來不及立新掌門，陸吾的神識便自動飛入其中一名離禁地較近之人的神府中，由此人繼續(xù)完成守山使命。仙魔大戰(zhàn)結束后，昆侖仍保留這一做法。”

    君山看著她，認真道：“你說學‘應天’，我也不反對。但師弟任期只余百年，待新掌門繼任，你必會跟陸吾結契。魔族說不準何時卷土重來，萬一出了什么意外，守山之事便有可能落在你身上。如此，你可還要學此術？”

    姚玉照沉思片刻，忽然揚眉笑道：“我有這樣好的靈力本源，不學豈不是浪費我的天資？……再說，師父你不也學了嗎？我猜師兄肯定也學了吧？”

    君山不再多說，“嗯。那我便教你。”

    路上時間有限，君山只教給她設置陣位的方法。她練了一會，忽然又想到什么，問道：“昆侖禁地怎會是封魔之地？”

    君山回道：“上古時共工戰(zhàn)敗，怒而撞斷不周山以致天塌地陷，昆侖神山墜落人間，地心魔核亦因地動而被激活。魔核散發(fā)的魔氣沿地裂之處逸出，感染無數(shù)生靈。”

    “起初魔核力量薄弱，感染者至多性情有所改變。眾神忙于修補天地，數(shù)百年后才發(fā)現(xiàn)生靈陸續(xù)化魔。這些魔物被殺后，魔氣回歸魔核形成化魔池，長出摩羅花，摩羅花結出的魔種可育出純種魔族。不過，后來神下咒使摩羅花無法再培育純種魔族。”

    “摩羅花？”

    “你可知道仙界有一顆育靈神樹？摩羅花便同它相似。”

    姚玉照點了點頭。

    她剛被姚蘭青認回去時，姚蘭青為和她拉近關系，常常給她講各種故事。有一回便講到仙界的育靈樹，說生靈得道成仙時rou身已舍，因此并無生育之能，若想得子，需等待育靈樹結出元珠，元珠如愿意被領養(yǎng)，雙方便可結成親子契。當然，育靈樹結出的元珠基本上是靈元珠，亦需要通過修煉成仙。

    君山道：“魔族并無rou身。在摩羅花產生之前，魔族擴大種族的方式僅為感染生靈，但往往吸納的都是些無能之輩。摩羅花出現(xiàn)后培育出的純種魔族不僅實力強悍，且被殺死后魔種仍能復生。”

    “所以那些純種魔族還在是么？他們和其他魔族生得一樣嗎？”

    “還在，不過，摩羅花喪失孕育能力后，因為魔種之間互相吞噬，如今只剩下天魔及其座下大護法羅翌。純種魔族面上帶有對稱黑色花紋，別的倒沒什么特殊。”

    “神當初為何不直接摧毀魔核？”

    “毀不了。神欲毀魔核，卻發(fā)現(xiàn)魔核已與地心相連。魔核被毀，地心亦會塌陷。眾神力量幾近耗盡，將被召回虛空，無力再修補土地，只能封印魔核，再聚集散落的昆侖山鎮(zhèn)壓其上。”

    “眾神預料到魔族將破開封印，于是將神力散于各界化為靈氣，造出修仙者以對抗魔族。為方便修士往來，眾神選定下界昆侖山為教習場地。一則昆侖山靈氣最為充沛，二則可順便看管封印。”

    “第一代修士成仙后，眾神完成使命，遂回歸虛空。陸吾亦在昆侖執(zhí)教。他本就是昆侖神山的山神，不愿離開昆侖，于是以身祭山，將一身神骨用來維持封印。”

    姚玉照心情復雜，也不想再問什么，沉默了好一陣。

    她看向窗外。

    一片紅山遙遙在望，數(shù)百名身披鎧甲的兵衛(wèi)圍在山腳下。

    “棲霞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