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達(dá)成一致，十四才想起來自己衣衫不整，飛快轉(zhuǎn)身往回走，急匆匆的丟下一句“我替姑娘去喚十九。”

    阿厘摸了摸鼻子，也覺得有些尷尬，不過她都不介意，十四一個大男人干嘛嬌的像個未出閣的大閨女，跟趕她那日神里神氣地比起來，真是判若兩人。

    今日十一隨侍，十九在府里休息，聽聞阿厘找他，把藥膏扔給十四抬腿就往外跑：“你先自己涂。”

    眨眼之間靈巧的身影便到了門前。

    阿厘被他驟然出現(xiàn)嚇了一跳：“這么快？”

    十九哈哈一笑：“我的功夫是我們這幾個中最好的！”

    “找我何事？”

    阿厘道：“早晨世子臨出門讓你給我分配差事。府里有什么我能做的嗎？”

    十九疑惑：“你現(xiàn)在不是奴籍了，在后邊安生呆著不好嗎？”

    阿厘抿了抿唇：“哪好意思白吃白喝呀，再說還得報答世子的救命之恩呢！”

    十九看她的目光忽然帶了點微妙：“其實不用為奴為婢來報答……”

    阿厘奇道：“還有別處我能幫的上的嗎？”

    十九聲音忽然低了下來：“你沒看過話本子嗎？”他惟妙惟肖地掐著嗓子學(xué)了起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小女子只能以身相許了……”

    阿厘卻沒心思同他嬉笑，垮下小臉道：“你別說笑了，我還是…二公子的通房呢，這么說不是折辱世子呢嗎？”

    十九恨她是個木頭：“主子不是在乎虛名之人，你又何必自輕自賤呢？”

    阿厘皺起眉頭，臉上罕見地出現(xiàn)了慍色：“越說越離譜了！世子念及主仆情誼收留我，你這么說叫旁人聽見傳出風(fēng)言風(fēng)語，損了世子名譽，就是我恩將仇報了！”

    “不許再說了。”

    十九也覺得自己魯莽了些，但是她實在太不開竅了，自家主子簡直是在對牛彈琴，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算了，既然她不高興，這回就點到即止吧。

    說到底，以后她也是自己的主子，不能再不知不覺中將她當(dāng)做普通小丫頭了。

    十九小心問她：“你有什么想做的差事嗎？”

    阿厘見他不再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了才緩和了面色：“我什么都能做！”

    她在侯府是從灑掃丫鬟做起的，各處都調(diào)過，是以什么都會一些。

    十九看她傻呆呆的樣子，心下有了主意：“這些平常活計不缺人手啊。”

    阿厘提議：“那哪里缺人手？讓我去試試，我學(xué)東西很快的！”

    十九故作遲疑：“你不一定能做好。”

    “到底是做什么？”阿厘被他吊胃口吊的好奇心大漲。

    “之前就跟你講過，主子身邊沒伺候的，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有時候忙到子夜還強撐著自己收拾。”

    這是缺貼身侍婢呀，阿厘心下打鼓，有點退縮：“這樣啊，那世子可能不喜歡旁人近身吧。”

    十九見她如此道：“可能吧，哎不說這個了，就知道你做不了，那些瑣事，主子就親自為之得了，也省事了。”

    阿厘急道：“怎么能這么想呢，你們應(yīng)該找找旁的法子！”

    “找過了，不行就是不行。”他無奈補充道：“本來也是想著讓你試試，萬一能替主子分憂呢，你不愿意就算了，等我想想還有沒有旁的差事能交給你。”

    阿厘踟躕著小聲開口：“不然你稟明世子，他愿意的話我就去試試罷。”

    十九又皺眉：“不行，你看你自己，滿心都是二公子，等他活著回來了一準(zhǔn)跟他跑了，我們主子好不容易習(xí)慣，又得重新適應(yīng)。”

    阿厘：“你昨日還說他回不來了！”

    十九：“我那是……猜測！”

    阿厘手指蜷進(jìn)手心，垂首無言，斂皺眉山。

    清風(fēng)拂過她的臉側(cè)，發(fā)絲裙角微動，終是開口，分不清是在跟他解釋，還是給自己安慰。

    “若是他平安回來，無性命之憂，與羅小姐喜結(jié)連理。我自是，昨日譬如昨日死，安心在府里一生侍奉。報世子救命之恩。”

    “若是他性命得保，羅小姐不愿意要他，他需要的話，我可以接濟他…照顧他…陪著他……”也知道自己這樣對不起世子，聲音到后面越來越弱。

    “他那么驕傲的人，遭逢大變，我怕他自己會想不開。”她一雙煙水明眸向他望過來，請求他的認(rèn)同：“十九，那時候我得陪著他。”

    十九扯起唇角冷哼一聲：“怎么？到時候你要賺府里的月例養(yǎng)他做小白臉？”

    阿厘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yīng)，一派認(rèn)真的解釋道：“我不要月例也成，做白工也成，反正這是我欠世子的，到時候再找別的法子照顧二公子。但是我求你們可憐可憐他，準(zhǔn)許我照顧他。”

    十九心說，你可隨便暢想吧，以公主的性子，斬草必除根，哪會讓他活下來。

    嘴上卻道：“你就是看我們主子心善，得寸進(jìn)尺。”

    阿厘做錯了事般垂首不語，任他奚落。

    十九問她：“若是他死了呢？”

    阿厘張了張嘴，看向天際處的群山虛影，回答他的聲音微啞：“那我就把他埋了，年年給他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