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微涼，空氣里彌散著淡淡的腥氣。

    車子斜斜停在門口，周霽川瀟灑地跳下車，身后跟著咳嗽不止的邢崢，手里拎著大包小包的打包盒。

    “喬喬，趕緊出來，買了你最愛的烤豬蹄，讓你一次吃個飽。”

    周霽川嗓門大，連吼幾聲無人回應(yīng)。

    他正疑惑小吃貨怎么突然變得矜持，結(jié)果前腳進(jìn)客廳，后腳有人攔腰抱住他，他低頭看去，唐如薇醉醺醺的從他懷里抬起頭，咧開嘴憨憨傻笑。

    “小麻花？”

    周霽川一臉茫然，目光瞥向沙發(fā)，滿地都是散落的薯片渣，喝空的紅酒瓶東倒西歪，喬浠正摟著抱枕說醉話打醉拳，一個人玩得起勁。

    “cao，你們這是喝了多少？”

    “不多不多。”

    小姑娘醉得不輕，用手比劃，“一人半瓶，剛剛好。”

    “...”

    周霽川還想說什么，小色狼忽然上手扒拉他的衣服，旁若無人地摸進(jìn)衣擺，他呼吸一下重了。

    “別鬧。”

    他按住游離在胸前的兩只小手，好笑又無奈。

    “為什么不能鬧？”

    唐如薇歪頭質(zhì)問，酒后膽子大得不行，吃豆腐不成特別生氣，“你平時鬧我的時候，比現(xiàn)在流氓多了。”

    “...”他哽住，無言反駁。

    她緩慢眨眼，固執(zhí)地要個答案，“我能不能摸？”

    “你摸你摸，你隨便摸。”

    周霽川城門大開，任她索取，笑得像個不值錢的傻子。

    醉酒的人兒還是第一次見，怎么看怎么可愛。

    他將其摟在懷里輕聲細(xì)語地哄，扭頭看邢崢，“我先帶她回房了，你家老婆你自己照顧。”

    邢崢咳了兩聲，斜眼看去，“還用得著你說？”

    *

    周霽川帶著醉迷糊的人兒離開客廳，邢崢放下手里的東西，轉(zhuǎn)頭回到沙發(fā)，輕手輕腳靠近，聽她自言自語的醉話。

    “我想吃大排骨，香噴噴的大排骨，糖醋的好吃，紅燒的好吃，還可以燒土豆燒板栗，吃叁碗大米飯，吃完再減肥，拉著哥哥一起做運(yùn)動，嘿嘿...”

    邢崢被她亂七八糟的酒話逗笑，邊笑邊劇烈咳嗽。

    來海邊之前，身體還沒痊愈，上午又因為解救落水的小姑娘泡在冷水里，傍晚時開始發(fā)燒，怕她擔(dān)心所以一直隱瞞。

    “喬喬。”

    邢崢輕聲喚著，搶過她懷里的抱枕，她固執(zhí)不肯放手，抬頭時，他的輪廓在眼里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清晰，她莫名笑了下，眼淚奪眶而出。

    “哥哥...”

    她猝不及防撲上來，用力將他壓在地毯上。

    邢崢沒著急起身，聽著她放肆地哭聲，輕拍她的背，“怎么了？”

    喬浠不吱聲，雙手緊摟住他，哭得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

    “是不是餓壞了？”

    邢崢嘆了聲，滿眼自責(zé)，“都怪我，是我回來得太晚。”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么會？”

    他頂著虛弱的身體抱起她，吻她濕漉漉的眼睛，“我還得幫你收拾一輩子的爛攤子。”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越來越溫柔，早已不是她記憶中那個愛黑臉的嚴(yán)肅哥哥。

    平時親熱時也會小心翼翼照顧她的感受，每次都是先讓她舒服了再滿足自己。

    他越是這么好，她越是不舍離開他。

    喬浠淚眼蒙眬地抬頭，凝著他逼近的臉，被模糊的濃霧遮擋，撕裂，破碎成很多塊。

    “我想去海邊嗎？可以嗎？”

    她哽咽著，聲音啞得沒調(diào)。

    “可以。”

    他彎腰貼近，本想抱她過去，她伸手推開他，淚水滑過嘴角。

    “背我好不好，就像小時候那樣。”

    *

    夜幕下，深黑色的大海宛若被銀色的月光覆蓋，滿天繁星照亮夜空。

    邢崢背著酒醉的喬浠在沙灘上漫步，尋著月亮的方向走了很久很久。

    海風(fēng)很大，岸邊樹木在風(fēng)中彈奏悅耳的音律，背上的人兒嘟囔兩聲，他停下不動，扭頭詢問，“很難受嗎？”

    她搖頭，嬌聲嬌氣地吐字，“哥哥，我沒找到金色貝殼。”

    “找到后想許什么愿望？”

    喬浠抿唇笑，淚意藏進(jìn)眼底，“我想和你永遠(yuǎn)在一起。”

    “這不算愿望。”

    他勾了勾唇，“這是事實。”

    她悶悶地“嗯”了聲，側(cè)頭在他脖子上親了口，指向不遠(yuǎn)處的椰樹林，“去那里。”

    邢崢寵溺地笑，“聽見了，小指揮家。”

    *

    椰樹成林，蔥蔥郁郁，像一排挺拔的哨兵，守護(hù)著深夜的大海。

    黑藍(lán)的海水涌起滾滾浪花，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時而風(fēng)平浪靜，時而波濤洶涌。

    邢崢不愿弄臟她漂亮的白裙子，脫去外衣給她當(dāng)坐墊，親密地從后面抱住她，guntang熱氣團(tuán)團(tuán)包圍。

    “你身體好燙。”

    海風(fēng)一吹，她醒了點(diǎn)酒氣，rou貼rou地感受他火熱的體溫，擔(dān)憂地皺眉，“是不是發(fā)燒了？”

    “不是。”

    邢崢強(qiáng)忍住咳嗽的沖動，勉強(qiáng)扯出一絲笑，抱她抱得更緊，“我很好，不用擔(dān)心我。”

    她還是不放心，轉(zhuǎn)身趴在他胸口聽心跳，腦子天旋地轉(zhuǎn)，什么聲音都沒有。

    “聽見什么了？”邢崢低聲問。

    喬浠煞有其事地思索，忽然抬眼看他，“聽見你說喜歡我。”

    他微怔，隨即展露笑顏。

    “你笑什么？”

    她不悅地質(zhì)問，兩手摟緊他的脖子，恨不得鉆進(jìn)他的身體里，“你是不是想說我是個小rou麻鬼，臉皮很厚地自賣自夸。”

    邢崢滿眼無辜，“是你說的，我可沒這么想。”

    “哼。”

    “哼什么。”

    “生日你還不讓著我。”

    “讓。”

    他低頭望著眼角掛著淚珠的人兒，月光下美得有些不真實，喉頭一滾，“任何時候，我都讓著你。”

    喬浠垂眼，突如其來的羞澀。

    “我想親你，喬喬。”

    少年嗓音沙啞，融進(jìn)風(fēng)里，直往胸口撞。

    他低頭湊近，忽然被一只手死死捂住嘴。

    “不行，我還有話想和你說。”

    “嗯？”

    她突然坐直身體，醉眼惺忪地看著他，借著酒意鼓起千萬分勇氣，緊張的快要停止呼吸。

    “邢崢，我想跟你表白。”

    他愣了幾秒，低頭看她亂顫的睫毛，笑了，“不用說，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

    喬浠拔高聲音，眼神堅定，“你知道的只有1%而已。”

    邢崢見她搖頭晃腦故作嚴(yán)肅，笑得眉眼彎起。

    “好，你說，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