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起床，柳芳荋洗漱完畢走到客廳，卻見到一個本不該在這里的人。

    「老師？」

    葉奕流聞聲轉頭，「抱歉，因為我打電話你沒接，房門又沒鎖，我就進來了，我只在客廳待著。」，指了指桌上，「早餐給你。」

    葉奕流穿著簡單的t恤和休間褲，身旁放著一個背包，桌上放著一袋早餐還有一個喝到一半的豆漿，看來葉奕流已經在這里有一段時間了。

    「老師你怎么會來？」柳芳荋走上前去坐在葉奕流的身旁，拿出袋子里的早餐食用。

    「看你表情我很擔心，剛好週末，我來看看能不能幫忙。」葉奕流把用來打發時間的手機收了起來，撐著腦袋看柳芳荋吃早餐。

    吃東西就像倉鼠一樣，很可愛。

    還未等柳芳荋吃完早餐，兩位不請自來的傢伙就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三人份的早餐，似乎還想來個寧靜美好的早餐時間。

    「芳荋......這位是？」女人抱著男人的手臂，聲音放柔的問道。

    「關你屁事。」柳芳荋面無表情。其實她還挺想溫和的介紹一下老師的，只是一想到她親愛的爸爸被那兩人給殺死了，頓時什么溫和都飛光光了。

    葉奕流感覺得出來柳芳荋周身的氣息在看見那兩人的時候由宛如綿羊般柔軟溫和轉變為渾身是刺的刺蝟，很明顯柳芳荋并不待見那兩人。

    女人聽到柳芳荋的話，臉上的尷尬藏不住，轉而斥責柳芳荋，「芳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出個門連基本禮貌都丟掉了嗎？」

    柳芳荋抬起眼簾，剛才還帶點迷茫的眼神已化成一灘死水，「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找個男人連基本廉恥都丟掉了嗎？」

    「你怎么能這樣說話！我是你mama！懷胎十月生你出來的mama！」女人聲音變得尖銳，斥責的語氣充斥在整個屋子里。

    葉奕流可以察覺女孩本來乖巧的坐姿變得盛氣凌人，不過很開心女孩是信任自己的，從翹著二郎腿的腳尖指向他就可以發現。

    糟糕，自己有點禽獸了。葉奕流皺了皺鼻子。

    「我爸爸還養了你好幾年了，做個家庭主婦都做不好，你怎么好意思說你為人母親呢？」柳芳荋突然覺得胃口都沒了，剛才明明覺得很好吃的三明治都變得難吃了，隨手把手上的三明治一扔，不吃了。

    那邊男人見女人情緒激動，趕緊把她抱在懷里安撫。

    柳芳荋一臉嫌棄的把視線移開，轉頭看見葉奕流，周身氣息瞬間軟化，變成綿羊般溫順，原本深幽的眼眸充斥著委屈，就像一個被人欺負的幼貓回來找主人求抱抱求安撫。

    葉奕流面無表情的伸手在柳芳荋的頭上拍了拍，愉快的看見了柳芳荋舒服得瞇起了眼。

    糟糕，自己更禽獸了。葉奕流抽了抽嘴角。

    男人安撫好女人，終于想起自己來這趟的目的。

    「芳荋，我們希望可以得到你的祝福，畢竟未來我們是要相處的，我們......」

    柳芳荋睜大雙眸，對于男人的這番話感到不可思議，「我們難道不是在你買的人撞死我爸的時候就沒了關係嗎？你大可以帶著那女人去過你幸福的小日子。我就一直很好奇，你們兩個到底為什么要纏著我？」

    「你的監護權將會落到我的手上，我們終究一起生活了十六年，我也想給你一個完美的家庭。」女人一臉深情的望著男人，而男人也深情地回望她，簡直讓柳芳荋不忍直視。

    「你難道不知道我的監護權一直都在我爺爺那里嗎？」柳芳荋冷哼一聲。

    女人一臉驚訝，似乎對于這件事是真的不知道。

    「行了，別成天在我面前礙我的眼。你很有錢，對吧？」柳芳荋不耐煩了揮了揮手，對著男人說。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男人還算得上特別有錢的那種，至少對于她的要求是肯定付得起的。

    「既然你不想跟我們生活在一起，那我也不強迫你，我會撫養你到你有自主生活能力，在這期間你的花費都會由我負責。」男人點了點頭，一臉認真。

    「這聽起來真是個誘人的決定，不過......我拒絕。」柳芳荋點了點嘴唇，勾起一邊的嘴角，「我不想跟你多糾纏。我就要五百萬，一句話，給不給？」

    「五千萬。」男人說。

    秉持著有錢不拿白不拿的心態，柳芳荋痛快的點頭了。

    男人拿出一張填好了的支票，在上面寫上金額后遞給柳芳荋，柳芳荋抽走支票檢查有沒有問題。

    確認沒有問題后柳芳荋抬頭，「我很高興你還是八年前那位。」無視男人驚訝的表情，轉向女人，「mama，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mama，看在你也陪伴了我十六年的份上，祝你幸福。」女人伸手捂住嘴，眼眶泛紅，一眨眼，一滴淚就沿著臉龐滾落。

    真是個「感性的」女人。柳芳荋在心里冷笑。

    「我很愛你，曾經。」柳芳荋歪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很好奇，你可曾愛過我？」

    女人流著淚，泣不成聲，只是用力的點著頭。

    「我始終記得你每晚放在我脖子上的那雙手，總是在最后化為幫我蓋棉被的溫柔，所以我想，你心中也是愛我的。」柳芳荋不去看女人睜大的雙眼。

    「那么從今天起，你和他過著你們幸福的日子，我從此不存在你們的世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可以嗎？」柳芳荋笑容不改，看得女人更加愧疚。

    女人還在掙扎著，柳芳荋卻開口：「......算我求你。」

    女人閉上了眼，許久之后，還是點了頭。

    「快走吧，我們從此就是互不認識的陌生人了。」男人聽見這話，抱著泣不成聲的女人走了，在大門關上的那一刻，一滴淚水從柳芳荋的眼角滑下。

    葉奕流聽見了柳芳荋吸鼻子的聲音，默默開口，「我的肩膀可以借你，免費。」

    柳芳荋聽見這話直接撲向葉奕流，雙手緊緊揪著葉奕流胸前的衣服，無聲的流著淚。

    葉奕流手足無措了一下，最后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柳芳荋的背上，手里拿著紙巾輕輕的替柳芳擦掉淚水。

    過了一會，柳芳荋才停止流淚，柳芳荋從葉奕流的身上爬起，把她捏皺的衣服撫平，帶著哭腔的聲音顫抖著，「我去洗把臉。」

    葉奕流點了點頭，把放在柳芳荋背上的手拿開。

    柳芳荋搖搖晃晃的走到洗手間，嘴角勾著脆弱的弧度。

    老師，我可能喜歡上你了。

    甩甩頭，柳芳荋在心里告訴自己，這只是一時興起，等過了幾年肯定就忘了這份悸動......

    關上洗手間的門，柳芳荋背靠著門板滑落。

    才怪。

    柳芳荋把臉埋在雙手之中，眼淚像開閘的水龍頭一般止不住的流出。

    怎么可能忘得了，總是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給了她溫暖，怎么可能那么簡單就忘了。

    眼淚無聲的嘶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