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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四月雪(古言重生)在線閱讀 - 第四章別云間(1)

第四章別云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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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氏乃并州豪族,雄踞并州數(shù)百年,世居晉陽,時人稱“晉陽陸氏”。

    并州地處大應(yīng)之北,不同于都城雒陽的精妙奢華,建筑進深廊闊、高大宏偉,顯露著北地的蒼茫古樸。

    陸家坐落于晉陽城南,累世而居,府宅甚偉,因地勢而拓建,居高臨下,可觀晉陽全貌。

    待嘉寧與陸聿的車駕抵達,早有仆婦在門口侍候。為首的便是楚夫人的乳母姜媼,倒是給足了嘉寧面子。姜媼一見嘉寧,便揾著眼角殘淚,直言“郡主消瘦不少,此番歸家可要好好溫補”云云,活脫脫另一個年老版的楚夫人。

    嘉寧見之心煩,但奈何陸聿在側(cè),還是打起精神,與這老媼寒暄數(shù)句。

    回到內(nèi)院,嘉寧再度梳洗一番,不再是來時清雅素凈的模樣,另作了一派端莊華麗的姿態(tài),美則美矣,卻顯然少了些風(fēng)流。

    并肩前往主院的路上,陸聿不由在她耳畔壓低聲音道:“我還是喜歡你剛剛那種裝扮。直裾于你,老氣了些。”也顯露不出嘉寧盈盈一握的腰肢。

    有男子的熱氣撲到嘉寧耳朵上,立刻便染得耳垂微紅,但她目不斜視:“我還未滿十八,再老氣,依然是青春少艾。”

    這話極為驕矜自滿,偏偏她確實生得天香國色,此言語自她口中說出,頗使人信服,倒顯得十分俏皮可愛。

    陸聿英挺眉眼笑得彎彎,忍不住攬了嘉寧纖腰。

    “泱泱,你怎么這么好玩啊——”

    人前伸手去掰開陸聿的手臂未免失態(tài),嘉寧暗自橫他一眼,并不接話。

    一進堂屋,楚夫人便笑盈盈地出言調(diào)侃:“這少年夫妻,感情就是好啊,瞧咱們家玉做的郡主,還是得硯堂出馬才請得下山。”

    嘉寧也笑,可惜笑意不及眼底,淺淡的琥珀,顯露出幾分輕蔑的眸光,睫羽一閃,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正準備開口接話,攬著她的陸聿卻突然緊了緊手臂。

    “母親可少抬舉她,她今日出門時還說自己虧在年紀小了些,若是年長幾歲,那大應(yīng)第一美人的稱號就落不到南陽賀女身上了。”

    陸聿笑道。

    南陽賀女,姿容甚美,據(jù)說她嫁給荊州牧長子王簡時,婚車依禮繞城,路過鬧市,有風(fēng)吹起她的帷幕,在場民眾無不為之驚艷傾倒。因賀女膚白,故有文人作辭賦詩歌時,未免唐突佳人,常以“玉娘”代之。

    “大公子實在無需讓郡主自謙,”坐在楚夫人左手邊的徐女接話道,“靜嫻自豫章而來,與郝家女郎曾有數(shù)面之緣,郡主姿容傾世,半分不遜于‘荊州賀、揚州郝’。”

    豫章有二郝,南陽賀女嬌。

    這是在大應(yīng)民間廣為流傳的一句歌謠,說得便是豫章郡的郝氏姊妹與南陽郡的賀氏女,是大應(yīng)上至士族豪紳,下至寒門百姓共同認可的大應(yīng)絕色美人。

    沒有女子不重顏色,但徐女是什么人?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官之女,未來的并州世子妾室,在嘉寧看來,她的夸贊,與輕賤并無多大區(qū)別。

    “徐家阿姊說笑了,大小郝、賀家女容色動天下,如此盛名,嘉寧無顏忝列。”

    徐女面色不改,卻暗暗攥緊了裙袂,她沒料到嘉寧會不接此等奉承之語。

    嘉寧深感無趣,交際之事對于如今的她,便如吃飯飲水般應(yīng)對自如,隨意敷衍著楚夫人的寒暄。

    幾人一齊用過晌食,陸聿自稱要回房午睡,領(lǐng)著嘉寧回了居所。夫妻二人住在東側(cè)院,陸府廣植流蘇樹,此地地勢較高,每到四月,便能看到千樹覆“雪”之景,因而嘉寧取名:聽雪閣。

    卸了衣飾釵環(huán),嘉寧揉著眉心說困。陸聿便欲閉窗解帷,與妻子大被同眠。

    姜媼突然而至,她自然是替楚夫人傳話的。

    楚夫人請大公子過去。

    稱得是大公子,而非世子,那便是以母親的姿態(tài)呼喚歸家的長子。

    此時的嘉寧被陸聿抱上了床,裹著被子昏昏欲睡。陸聿親親她耳垂,輕聲說了句“去去就回”。

    嘉寧輕哼一聲,算作回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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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院。

    楚夫人遣退了一干女使與徐女,單獨會面自己的兒子。

    少年肩背略薄,但腰身挺拔,長身玉立,顯露出士族公子所特有的精致清俊,有雜糅著少年將軍的勃發(fā)英氣。

    不愧是我的兒子。楚夫人驕傲地想。

    “我兒,”楚夫人道,“之后去雁門,便將郡主帶上吧。”

    陸聿搖頭輕笑:“母親拿兒子逗樂呢?嘉寧那個性子,我把她帶去雁門,她不得埋怨我?”

    陸家在雁門練兵,陸聿作為世子,常在雁門。

    “嘉寧是雒陽長大的,北地荒涼,她哪里呆的慣?”

    楚夫人用“你這小子還欠些火候”的眼神看向陸聿,道:“也用不著郡主去多久——你二人成婚三載,嘉寧從未見喜,阿娘知曉你夫妻聚少離多,故從不催促為難。可是阿郎,你如今已年滿十八,是應(yīng)當作父親的年紀了。”

    陸聿溫和、卻毫不回避地直視母親的眼睛:“嘉寧身子不好,兒曾答應(yīng)長公主讓她遲些生子。”暗示楚夫人,嘉寧三年未孕,并非是她的過錯,而是自己有意為之。

    楚夫人領(lǐng)略了他的未盡之意,怔仲片刻,有些惱怒:“這等大事何不盡早與汝父汝母透露些許?”

    陸聿心想,這是我信口胡謅的,如何盡早透露?面上卻仍是一派舒朗笑意:“并非什么大事,沒必要讓您與父親為兒cao心,兒子省的。”

    楚夫人冷哼一聲:“你長大了。”毫不掩飾言語中的不虞。

    陸聿仍是笑著:“兒在母親與父親面前,永遠都是孩兒。”

    楚夫人有些頭痛,她慣來知曉自己的長子是個豁達開朗的笑面虎,但當陸聿把這等手段運用到與她的對峙時,楚夫人只覺得周身說不出的難受氣郁。她閉了閉眼,緩了好一會,才道:“郡主不去雁門,可以,讓靜嫻去,你身邊需要人照顧。”

    陸家家風(fēng)清正,沒有諸多豪族那種畜婢養(yǎng)妾的習(xí)慣。陸聿婚前房中干凈得很,并無侍妾,娶了嘉寧后,更是難以將那些庸俗之輩看在眼里。

    楚夫人本無意插手陸聿房中之事,她見嘉寧身邊的兩個宮里出來的女使都是一等一的漂亮氣派,認為自己無需把兒子的內(nèi)室搞得太復(fù)雜。結(jié)果嘉寧嫁過來快三年了,眼看著青黛、碧華出落得越發(fā)水靈動人,但這位小郡主卻似乎沒有動過將這二人收房納妾的想法。

    楚夫人無言以對。

    恰好楚夫人的胞妹向她寫信求援,道是女兒死了未婚夫婿、守了望門寡,揚州士族看重這些,她嫁的夫君又是個碌碌無為的,便想請作為州牧夫人的阿姊,為女兒在并州保一樁婚事。

    楚夫人欣然接受。待徐氏靜嫻抵達晉陽,楚夫人觀她行事做派皆端莊大方、落落有序,思及嘉寧郡主是個放任恣睢的,便動了讓徐女為妾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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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ou章看進度,我節(jié)奏不是很好,我隨意寫,家人們隨意看。]

    [這里化用了三國的“江南有二喬,河北甄宓俏”民謠。]

    [流蘇樹,又名四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