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主人來找你了。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你恬靜的睡容。

    夢中，你看見了一條巨蟒，躲在暗處死死地盯著你，在你倉皇失措時，用他布滿冰冷鱗片的身體，死死地纏住你。

    窒息。

    你從睡夢中驚醒，看見了那人金色的綬帶，還有輪廓冷峻的下巴。

    “醒了？”

    他在昏暗的燈光里里靜靜地看著你，將你箍在懷里。

    就是他的擁抱，讓你做了恐怖的噩夢。

    你點點頭，不知道和江川說什么話，沉默了。

    他湊近了你，你才發(fā)現(xiàn)他喝了酒，呼在你臉上的熱氣讓你有些眩暈。

    “熱……”

    你忍不住想從他的懷里掙開。

    孰料醉酒的他一翻身，覆在你的身上。

    “白小姐，學(xué)過怎么伺候男人嗎？”

    他的語氣隱忍危險。

    你不敢動，因為他的手惡劣地掐住了你的花蕊。

    “我買了你，總該給我些好處，讓我看看這錢花得值不值吧。”

    “嗯，舊情人？”

    你覺得他瘋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是兄妹！”

    “哦？”他撥開了你嘴角粘上的碎發(fā)，輕輕碾壓，毫不在意的樣子。

    “那又如何？”

    ＊

    江川真是個瘋子！

    你在浴缸里狠命搓洗那些污穢，紅著眼眶抱住了自己。

    你們是兄妹啊，他怎么能這樣對你。

    你本以為，這是江川酒醉之下的沖動。

    可是沒過幾天，深夜，他又造訪了你的房間。

    他穿上衣服，坐在床頭邊抽著煙，邊隔著煙霧看你。

    眼里有很多你讀不懂的情緒在涌動，最后，只是看著你諷刺地笑了笑。

    不知是在嘲諷不敢反抗的你，還是嘲諷覬覦meimei的他自己。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趙公館。”

    經(jīng)過這些天他賣力的耕耘，你的身上早就布滿他的氣息。

    很麻木，你疲憊地閉上眼睛。

    “知道了。”

    ＊

    你在趙公館里，遇到了那個吊兒郎當(dāng)?shù)墓痈纭?/br>
    他看見穿著旗袍盛裝打扮的你，眼前一亮。

    “meimei，你就是江川帶過來的小情兒？”

    你不欲惹事，轉(zhuǎn)身離開。

    身后那個趙家最受寵愛的公子哥還在喊你。

    “meimei！你別走啊，我還有話和你說呢！”

    從前，在你身邊，也圍繞著很多這樣狂蜂浪蝶似的公子哥。

    對于他們對你的殷勤，你一向嗤之以鼻。

    而江川，總是有各種手段法子讓他們遠(yuǎn)離你。

    從趙公館回來的路上，你和江川一起坐在車的后排。

    和江川待在一個密閉的空間里讓你有點窒息，忍不住別過臉，看著窗外略過的街景。

    “你今天在趙家遇見趙榮了？”

    你心神一震，江川的臉上很平靜，平靜得有些淡漠，但你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是不小心撞見的，我沒理他。”

    你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臉色，斟酌著回答。

    “以后離他遠(yuǎn)一點。”

    江川的手指靜靜地敲打著膝蓋，看著你的眼睛透露著威脅和警告。

    “不要指望他能帶你逃出去。”

    你在心里發(fā)出冷笑。

    無論是江川還是趙榮，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你為什么要去招惹趙榮，不過徒增是非，成為這些公子哥浮浪人生的點綴罷了。

    江川和趙榮，你一個都不想要。

    ＊

    江川在江公館發(fā)了很大的脾氣，帶著一身寒氣闖進(jìn)了你的房間里。

    你又被折騰得哭了出來。

    江川粗糙的大手拭去你的眼淚，冷笑。

    “怎么這么久了，還是這么沒用。”

    隔日，你才知道江川突然發(fā)作的原因。

    原來是那趙榮，憑著父親在軍方的關(guān)系，威脅江川，不知死活地求娶你。

    這金陵城里誰不知道，你是江川的女人。

    趙家的小公子為你的美色所迷，卻不知道他招致了一個怎樣的大麻煩。

    ＊

    你和趙榮的婚約沒有持續(xù)多久。

    在報紙上，你看見北方來的軍方南下的消息，而金陵城，因為這支軍隊的到來，悄無聲息地?fù)Q了掌控的勢力。

    你就是這個時候知道，趙家的產(chǎn)業(yè)出了問題。

    江川順勢毀棄了你的婚約。

    那天，你在他暴怒遠(yuǎn)去的背影里，第一次感到悲哀和困惑。

    江川明明知道，在你們父母的恩怨里，你毫不知情，和江川一樣，都是無辜的受害者罷了。

    可他不愿意放過你。

    寧愿拿仇恨來綁架自己，也困住你。

    ＊

    “在想什么？”

    你的臉被江川用力地扭過來，對著他彌漫著焦躁不安的臉。

    江川很討厭你最近的樣子，總是呆呆地望著窗外，了無生氣，讓他有一種不受控制的失重之感。

    好像你是一只即將從他手心飛走的鳥兒。

    你看著他，笑了。

    “我在想，你恨我什么呢，因為我是白晉的女兒？”

    你搖搖頭，看著江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恨的是自己，愛上了仇人的女兒，愛上了你的——”

    “親meimei。”

    你的嘆息，幾乎要消散在冬日寒冷的空氣里。

    江川一點也沒有被戳破的惱怒。

    “親meimei又如何，我早同你說過，只要我在這金陵城一天，你到死都只能死在我的身邊！”

    他看著你，眼里是化不開的執(zhí)拗。

    “可是我永遠(yuǎn)不會愛你。”

    “我對你只有惡心。”

    你成功激怒了江川。

    他朝你伸出的手，像蛇類冰冷的鱗片，緊緊地纏在你的腰肢上，把你往他的身前狠狠一托——

    （愛發(fā)電)

    ＊

    被江川日夜折騰后不久，金陵城被戰(zhàn)火波及了。

    江川這段時間總是不在公館里。

    你在小洋樓里，有時能夠聽見炮火的響聲。

    雪天，江川從外面回來，把還在睡夢中的你叫醒，強(qiáng)制帶離了小洋樓。

    你被連夜送上火車離開了，臨走之前，江川給了你一把手槍，深深地看了你一眼。

    而你垂下頭看著手槍，若有所思。

    ＊

    戰(zhàn)端平息后，江川趕來找你。

    而你，早就悄無聲息地登上了渡口的游輪。

    獵獵江風(fēng)中，你和江川對視。

    “你跑不了的。”

    江川如此篤定，陰翳的眸光落在你瘦削的臉上，可是他縮在軍裝下的手卻在劇烈的顫抖。

    因為你拿著他給的手槍，對準(zhǔn)了自己的太陽xue。

    “是。”

    你看著他微笑:“那我死在你身邊，如何？”

    你作勢要扣下扳機(jī)。

    江川驚恐萬分地?fù)溥^來。

    “砰——”

    你打中了。

    血涌了出來，江川捂著腹部，跪坐在了地上。

    他臉色蒼白，血液急速地流失著，卻還是執(zhí)著地伸出手，拼命地想要抓住你。

    “別走……別離開我……”

    江川竟然哭了，他狼狽地倒在地上，在血泊里艱難地支撐身體，雙手扣在地上，艱難地爬向你。

    你聽到了紛亂的腳步聲。

    是江川的手下來了。

    你在他哀痛之極的眼睛中，溫柔地笑了。

    “再見江川，我的……哥哥。”

    他再也支撐不住，昏迷前，他形容瘋癲，好像地獄的惡鬼，死死地盯著你。

    “白櫻，我就算做鬼也要日日夜夜纏著你！”

    ＊

    你跳下了河。

    順著河一直游到了一個小村莊。

    當(dāng)夜，你便捏著車票，輾轉(zhuǎn)到了西南之地。

    你在報紙上看到了江川被刺殺的消息，有些可惜，他命大，你那一槍并沒有殺了他。

    不過沒關(guān)系，你逃出來了。

    不是那艘被你提前準(zhǔn)備的前往日本的游輪船票，而是改乘火車，去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江川一直在利用自己的力量抓捕你。

    你就像混入大海的水滴，永遠(yuǎn)失去了蹤跡。

    惡鬼會放過你嗎？

    怎么會呢？窮極一生，他都在等著重新抓住你，把你永遠(yuǎn)地困在你們的初識之地。

    你們初遇時那個微風(fēng)習(xí)習(xí)的午后，你看向惡鬼嬌俏靈動的眼眸，是惡鬼此生都想留住的——

    絕望的愛。

    ——完——

    oe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