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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男主又被玩壞了(快穿)NPH在線閱讀 - 第二個世界40:日漸淪陷

第二個世界40:日漸淪陷

    小年這天起覃與便給沐遼“放了假”,一則是各地賬簿陸續送來,覃與需要花時間理清覃父遍及各地的生意;二則沐遼身為朝廷命官需要和上任輔佐官王珣一并回京述職,再不出發恐怕趕不上王宮年宴,于是覃與便以瑣事繁重為由暫時停了武學課程。

    若非一早知曉沐遼身份,她還真不知道若她不主動開口,沐遼何時才能找個借口暫時離開。至少他面上一如既往的平淡,完全看不出半點有要緊事的模樣。

    可要說改變也不是沒有。

    慕遙自那日嘗過甜頭后便像打卡一樣掐點報道,或許是察覺到她和商槐語之間出了問題想伺機上位,回回精心打扮不說,還都得帶上幾樣親手做的吃食。沐遼的臉色也從一開始的冷淡逐漸變得難看起來,這種外露的不悅甚至連碧璽都開始察覺到了。

    和他商量年假這天沐遼一反常態地讓覃與送他出門,也就順勢冷落了等在廊外的慕遙。

    “外間風冷,去倚暖閣等我吧。”見著慕遙眼中失落,覃與很是貼心地安排道。

    慕遙翹了翹嘴角,視線掃過一旁面色沉凝的沐遼,帶著霜玦轉身離開。

    他大概還沒意識到自己這副情狀像極了爭寵成功的小妾,若有尾巴這會兒就該翹起來了。

    覃與面上掛著笑,眼底卻是陰郁的暗色。她支開碧璽,和沐遼并肩往長廊外緩步走去。

    小道早被清掃出來,院子里的雪堆積足有一寸高,覃與沒叫人動,于是整個院子里都是白皚皚的一片。她自若欣賞雪景,一旁的沐遼卻是心緒翻涌,難以成言。

    他這些日子難捱得很。起先覺得只能趁她夜間熟睡時悄悄來見她一面就足夠難捱,而今白日里時常見面反而越發煎熬。

    親近后越想親近,獨占后更想獨占。明明最初只是想要三不五時見她一面,同她好好說幾句話,再到后來竟是連執手相擁都無法泯滅他心中升騰的嫉妒。

    是的,嫉妒。

    不知何時起,那些不被他看在眼里的人和物開始成為礙眼的存在,他討厭看到她對其他人溫言細語、款款微笑,尤其是那兩個與她關系匪淺的男人。只是想想他們無需借用任何理由便能光明正大與她相擁親吻,他就覺得心頭堵得慌。

    這種情緒陌生至極,超出了過往他一切過往認知,叫他除了郁堵于心外找不到任何解決辦法。

    他一貫效率至上,遇到問題從來不會留到第二天,偏偏在這事上,他有種無處著力的挫敗感。

    他甚至不知道借口將她帶出來應該要說些什么,只能用余光注視著一肩之隔的人,默默醞釀著臨別該說的話。

    覃與卻沒打算錯過這次趁熱打鐵,逼著沐遼袒露第一層身份的好機會。雖說二人早在選拔當天就對彼此心思心知肚明,但說開與不說開完全是兩碼子事,更何況這人身份一層套著一層,實在比洋蔥還辣手。而今報行人手已經挑選得差不多,最遲年后就要造勢發力,她至少得把沐遼身份剝到輔佐官那一層才行。

    “說起來,跟著先生學習半月有余,除了先生姓名年紀,其他皆是一無所知。”覃與轉頭看向沐遼,“似先生這般年紀,想來家中該cao心婚事了吧?”

    沐遼一怔,腦海中隱約擦過一道光亮,但不等他反應那是什么嘴巴就先于他回答了覃與的問話:“我幼時便離家拜師,而今孑然一身,早已沒有親眷關懷。”

    話一出口他倒先覺不妥,怎么聽都有種賣慘的嫌疑了。她該不會覺得他是在博取同情吧?

    沐遼眼底閃過一縷懊惱,好在覃與并未朝著這個敏感話題深究,她愣了一瞬便轉過頭去看雪中寒梅,語氣沉了些:“那先生日夜寒瓦冷灶相對,豈不寂寞?”

    寂寞?沐遼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他七歲拜師,十三歲那年毅然決然脫離家族為皇室效力,其間闖過無數刀光劍影,哪怕見過無數人間燈火為他人而亮,他也從未有過寂寞的概念。

    師父曾說他性情寡淡無趣,若非是個練武的奇才,或許更適合去當個清心寡欲的道士。這幾年因著天南地北地出任務,他見識過很多新奇風光,也遇見過各種類型的男女老少,可沒有任何一樣東西能叫他萌生出額外的情緒,直到他奉旨來到風陵城,跟著王珣見到了覃與。

    她就像是水墨畫里色彩鮮明的獨特一抹,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足以叫他眼中其他任何人事物瞬間褪色。

    他像一個賊,偷偷摸摸地暗夜潛入,只為認認真真地看她一眼。在街角的那次遇見,當他與她隔街相望的一剎,他聽見了自己胸膛激烈的跳動。想見她的沖動一日勝過一日,在她因他疏忽受傷流血時,他頭一回感受到了剜心的痛楚。

    他抱著她,聽著她細弱委屈的嗚咽時,便再也無法壓抑住與她見面的念頭。他甚至會為了給她留下一個最好的印象而輾轉失眠思考對策,也會因為她的一顰一笑不自覺地生澀地回應。

    她就像一場來勢洶洶的暴雨,噼里啪啦地砸開了他這一潭死水,帶來了全新的生命力。他身兼二職,忙得腳不沾地,但哪怕再疲憊,想到第二天一早便能與她見面,心中便只剩下無盡的歡喜與期待。

    遇到她前,他不明白什么叫寂寞,可遇到她后,他卻一下子明白了。而且,這種見面便能緩解的有效期,伴隨著他與她接觸愈深,變得越來越短暫了。

    從最初見一面能管近十天,到后來三五天,而今卻是半天不見都覺得度日如年了。她給了他近一個月的時間休息,也就意味著將近一個月的時間無法見到她——

    “當然會寂寞……”他看著她,不自覺地將心里話低聲吐露。

    覃與聽得分明,心下稍安。今日能激得他說出這句話來,也不枉費她這半個月來十倍認真地去學習了。

    “先生說什么?”

    沐遼對上她那雙含著疑惑的眼,適才輕飄飄說出口的心里話這次卻是怎么都說不出口了。

    “沒什么。”他也確實需要一段時間好好整理這紛雜凌亂的思緒了,或許暫時離開對他而言才是最好的選擇。

    送至棲梧院大門,沐遼便道了聲“留步”,覃與也不勉強,目送他走出幾步后將人喊住,迎著他幽邃雙眼笑眼彎彎地開口:“先生,提前祝你新年好了。”

    沐遼抿了抿唇,很想回她一個笑容,卻發現離別沉重地掛在他嘴角,叫他沒辦法在今年的最后一面留給她一個溫柔表情。

    “你也一樣。”

    覃與緩緩收斂笑意,靠在墻邊仰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或許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除卻比武那日他表現得像是一個初陷情網、害羞慌張的毛頭小子外,后面的每一天,這個偽裝而來的形象就越來越淡了。像是被雨水沖刷掉外面倉促涂上的鮮艷色彩,一點點露出內里沉默灰暗的色調。

    隨著二人熟悉,他表現得越來越接近他原本的自己了。

    想到那些曖昧情詩、那些鮮艷服飾、那些目光躲閃耳根泛紅……真不知道他偽裝而來的這一部分究竟是找誰取的經。

    原本只以為這人沒開情竅,而今看來或許他的過往經歷極大程度上剝奪了他的大部分情感,導致這個人沒辦法擁有他之前偽裝而來的那種鮮明的情感波動。這位主動靠近,在第一次見面就對她表現出濃厚興趣的少年輔佐官,攻略進度著實推進得有些難度了。

    不過不要緊,所謂距離產生美。這相隔兩地無法見面的大半個月時間,恐怕會替他做出判斷。待他明白了這些日子的不甘究竟源自何處的時候,這份感情的主控權可就由不得他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