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衰敗雜亂的城市，入口處更是堆積了不少報廢車輛，一棟十三層樓房橫在了道路中央攔住去路。而最上方樓房水泥平面上則站了兩個人，老頭牽著八九歲的小男孩，他蒼老的面部幾乎全部凹陷下去，背后是無盡街道與大片毀壞建筑物。

    黑城的看門人，老人與小孩。但二人身上散發的味道昭示著他們早已適應這座城。小孩一言不發，目光直直盯著下方行動卡殼了的年輕男子。

    他行動相當怪異，每一個肢體動作都很不協調，毫無章法不像是人類該有的動作，但隨著時間推移，對方也好似明白了一些邏輯。

    “那老頭異能很奇怪，看到額頭貼著的紙沒有。”

    錢明出言提醒，他前方地面有一道橫著的黃線，不過丁鳴早已先他一步邁了進去，所以也是第一個中招。

    丁鳴蹙眉看了眼，果然，老頭面部被一張紙遮蔽，只旁邊露出凹陷下去的兩個腮幫，紙是白紙黑字，寫著一個“反”字。

    一共三張紙三個字，對應著不同作用。

    在老頭觸及到的范圍內，所有人均會受到控制，往前走便會往后退，于此同理，每個動作會有相反的動作，哪怕骨骼錯位，身體也會強行完成對應的反向動作。

    “很浪費時間，不過，我尊老愛幼。”

    丁鳴沉聲道，適應一會后身體還是有些僵硬和不協調。但老頭可不給丁鳴足夠的適應時間，他和藹地拍了拍孫子的頭，便從八九米高處跳了下來。枯槁般的身體行如流水，每一個動作精簡到了極致，卻也招招命中對手要害。

    “你怎么跟貓似的。”

    老人驚嘆，他的襲擊居然能被眼前這個年輕男子躲過。正常人不會在中招后短短一分鐘之內適應，身體反射神經會下意識躲避攻擊，以此弄巧成拙迎上了攻擊。誰知對方反其道行之，主動迎了上來，身體便會自然避開。

    “還不放異能，是覺著我年紀大了么。”

    他冷哼，頭一偏，看穿對方笨拙地襲擊后繞道了斜側面，手刀利落劈砍了過去，不過在空中折向一旁，正巧襲在丁鳴避開的方位。后腦強力壓力迫使他昂起了頭，丁鳴口吻顯露著興奮。

    “挺疼啊，老頭兒。”

    “哼，沒大沒小。”

    二人再次交鋒，身形拉開場地，地面煙塵與碎石灰隨著動作揚起，丁鳴幾次沒避開老頭要害，面部落了彩，口里蔓延出了猩紅甜味。后方錢明并未參與，隨地找了塊平滑的石頭坐了下來，開始擺弄起了展覽柜里自認為精美的尸體手辦。

    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老頭面部神情越發凝重，這是他頭一次遇見適應能力如此快的男人，實戰經驗來看，對方天賦與武力幾乎拉滿，短短幾分鐘而已，身體流暢程度已經和正常人幾乎一樣，要知道，他的每一個動作可是往反方向行動才能得出正確答案，一邊躲避攻擊一邊襲擊，這種情況下不犯錯，真的太難了。

    “毛毛，時鐘該響了。”

    老人躲了幾發攻勢后落在不遠處地面，叫毛毛的小男孩也看出爺爺有些體力不支，他快速幻化出了一個煙狀的時鐘。而老人干枯的手也已經從上衣口袋掏出了第二張紙，撕下那張“反”紙時，有一瞬視線和對方交匯了，冥冥中，老人感到了不祥的征兆。

    “眠”

    貼于面部的第二張紙，隨著風微微晃動，露出老人干癟的唇部線條。與此同時，他們正上方的天空迅速墜入了黑暗，大片云層黑壓壓擠在一起，小孩的時鐘，正好指向九點半。

    “咚咚咚...”

    “小學生的睡眠時間已到！”

    不遠處的錢明總算挪回了一點視線，對著場面摸著下巴分析。

    “眠么....丁鳴，你有什么感覺。”

    錢明疑惑地歪著頭，不遠處的那張俊臉沒什么表情，只是相當乖巧地就地臥下，還找了個塑料袋當作睡帽戴在了頭上，看起有些滑稽。

    “別說了，我睡了。”

    他說完，真就呼呼大睡了起來，相當反常。看樣子都因為老人的第二張紙身體作出的行為。

    “原來如此，必須到晚上到九點半后眠這張紙才能發揮作用是么。”

    小孩的能力是撥弄時鐘，在一小片地方強行讓白天進入黑暗，范圍大概五十米左右，在這之外，依然是白天。

    “你們誰去叫醒她。”

    “步哥，這么丟面的事你不管管？”

    不遠處，站在黑車頂部的雷冉已經沒眼看下去了，少年率先跳下車，被叫著名字的步紀澤也沒打算沉默，拉開車門，兩人一前一后朝著丁鳴的方向走去，離他們不遠正在勘察地形的修己拽下了面罩。

    “不必，我記得他從死后世界帶出來了幾個小玩意。”

    “.......”

    興沖沖的二人并沒聽到他的聲音，修己聲線受損嚴重，根本沒辦法傳達到。

    于是場外幾人目光紛紛落在雷冉與步紀澤身上，這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剛步入黃線內，眼皮就跟著沉重到抬不起來了，雷冉干脆側臥在了地上，步紀澤與他一起。

    “現在是小學生的睡眠時間...”

    “呼呼呼呼...”

    老人看著三個呼呼大睡的人，警惕的神經總算松下了半分，小孩面露高興，只是高興不過三秒他表情就起了微妙的變化，總覺得后背脊梁有一陣冷風緩慢往上吹著。他的感覺沒錯，因為一個女孩的頭顱已經輕輕枕在了男孩肩膀處，并且幽幽回了一句。

    “現在是我的活動時間噢....”

    話音落下，丁鳴身上大片寄宿著的黑霧往外涌出，憤恨的厲鬼們爭先恐后出來活動，它們全部來自于死后世界，鬼們開始飄蕩往老頭與孩子的地方靠近。

    “出來這么久了，怎么詛咒還沒散去。”

    “問修己。”

    錢明目光看向了修己，他已經緩步回來了。

    “不是說過么，被鬼寄宿后宿主每到晚上都會有自殺傾向，但他意志力太過堅定，于是形成了如今這副局面。”

    鬼沒辦法殺死宿主，還被剝削打壓，只有晚上才能放出來透透氣。

    此時，已經率先有一只鬼入侵了老人的身體，老頭身體顫顫巍巍，后退了兩步后，已經感受到了濃厚的絕望，他狠不得掏出刀子深深割斷自己喉嚨，確實也這么做了，只是在氣管被割斷的前一秒，嚇尿了的男孩及時撥弄了時鐘，時間瞬間指向上午十點半。

    萬里晴空，陽光刺眼，鬼怪們瞬間消散。其中兩個小學生也幽幽醒了過來。

    老頭喘著氣，刀扔在了腳邊，他體力已經完全沒辦法應付接下來的場面，最好的決策是帶著孫子離開，但是作為黑城的守門人，離開得到的下場也很慘，猶豫之間，他掏出了最后一張紙，默默換了上去。

    “停。”

    “請停止您的暴力行為，我只是個老人而已。”

    這張紙，只針對對他實施暴力行為的對手，一旦用上，對方會立馬停止暴力，乖巧地蹲在墻邊雙手抱頭等待警察的到來，或者等待老人離去。警察雖不會來，但是老頭會走。

    “別這樣，換第一張，很有意思，我們接著玩玩。”

    丁鳴面露遺憾，但還是遵循著老人異能，被迫找了個靠墻處緩緩蹲了下去并且雙手抱頭狀，他目光往上抬，灰色眸子一動不動盯著他們，這副表情，老人能感受到他很不爽的氣場。畢竟被迫帶了個“睡帽”，還是當這么多人的面...年輕人的面子，估計得用命來換。

    “我不跟你打，我一把老骨頭了，等警察來吧你。”

    “毛毛，我們走！”

    老頭準備跑路了，他轉身，與從上方跳下來的孫子牽上了手，后方所有人的目光都安靜地凝視著他們。只是在走之前，他聽到了冷淡的聲音。

    “我還沒用異能呢，你不好奇？”

    “我不好—”

    小孩有些茫然，臉頰沾了滴血，他不明白爺爺為什么突然不說話了，再次抬頭時，老頭的肺部已經徹底從體內爆開，于此同時，小孩也感受到了體內的窒息感，他身體里的空氣正在無形中被抽走。與爺爺肺部因為空氣過多炸裂開的情況截然相反。

    “你不是尊老愛幼么，怎么殺了？”

    步紀澤拍打著身上的灰塵，他目睹了丁鳴的成長，原來已經可以控制這么細微的空氣流動，前一陣也才剛跟他學了怎么乘風飛起來。

    “殺了他們就是我表達尊愛的表現。”

    “你，你牛逼行吧。”

    步紀澤無話可說，雷冉還在呼呼大睡，他一腳踹了過去，成員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車滴滴兩聲后，地面開始震動，空氣波動也跟著起了變化，車內察覺到的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從車內分散到了邊緣，此時，一發威力不小的火箭炮從上方打了過來，轟隆一聲，整輛車瞬間報廢掉。

    爆裂開的火光引來了不少人，大批異能者們越上了橫在道路中央的樓層，放眼望去，實力多在中等偏上，男人居多，也混了不少體格健碩的女人。他們臉色都很兇惡，實戰經驗不少，不是那么好對付的蝦兵蟹將。

    “下一步怎么做。”

    修己問向身旁的慎啟，男人目光總算不再凝視手機，挪到了那批人身上，審視了幾秒，冷淡道。

    “全殺了吧。”

    作話：  放這幾只出來玩玩兒，下一章轉鏡頭了去總統大人那了。（今天這章特別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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