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京濤拉開玻璃門，褚彥成抱著紀竹出了門，楊祎抱著孩子跟在后面。褚彥成的步子很急，微微氣喘，昏黃的路燈下，二人的腳步在凍的有些發硬的柏油路上急促起落著。

    幾乎是小跑般，褚彥成和楊祎趕到了校門口，救護車在黑夜里閃著紅色的頂燈，就停在路旁。

    沈行林見人過來，立刻沖上前，兩個醫生也跟過來，幾個人簇擁著，把紀竹抬上了車。

    “我的天，怎么燒的這么燙？！”

    紀竹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上紙一樣白，沈行林猶猶豫豫的把手伸到他額頭上摸了一下，又很快的彈開。兩個醫生連忙給紀竹做檢查，掀開紀竹身上的被子，看到他微微鼓脹著的腹部，沈行林才想起來孩子的事，轉頭看向楊祎。

    楊祎懷里抱著紀竹剛剛生下的孩子，看到浴巾蓋在孩子的臉上，沈行林心里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之前一直在擔心紀竹出事，根本沒問孩子如何，楊祎被他盯得頭皮發麻。二人僵持了好一會，褚彥成說話了。

    “小竹下身狹窄，一直生不下來，我給他剪了一刀，孩子才生下來。胎盤早剝，胎兒在肚子里就沒氣了。”

    沈行林直愣愣的看著褚彥成，半晌雙手捂臉，喉間爆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好半天才放下手，兩眼血紅。

    “給我，給我抱一下…”

    沈行林從楊祎手中接過孩子來，嬰兒的身體已經沒有溫度了。沈行林小心翼翼的打開浴巾，是個男孩子，全身都脫皮了，身上血糊糊的。沈行林拿浴巾一角擦了擦孩子的小臉，能看出五官很是清秀。

    “先生，病人失血過多，需要馬上補充血液，現在救護車開回醫院還要一個多小時……”

    “那就給他輸啊，還問什么？！”

    沈行林勉強維持的鎮定，在看到兒子的那一刻都消失了。褚彥成看了看他，對醫生說道，“我記得小竹是B型血，要是沒有備血的話，輸我的吧。”

    沈行林這才反應過來，趕忙道，“我是O型血，用我的也行。”

    褚彥成道，“沈先生，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用異型血的。”

    “這位同學，你準備一下，配合做幾個檢查。”

    聰明人就是好說話，醫生點點頭，給褚彥成做了幾項傳染病的檢查，褚彥成沒有什么毛病，只是偏瘦了一些，一米七八的身高，只有一百二十五斤。

    褚彥成坐好，楊祎把外套給他披上，楊祎暈血，又別過頭去。兩個醫生一頓緊忙，一邊給紀竹輸血，一邊按摩zigong止血。

    “你怎么樣，疼不疼？”

    肚子被按的生疼，牽扯著身下撕破的傷口，紀竹緩緩睜開眼睛，見沈行林和褚彥成正趴在床邊看他。紀竹看著沈行林，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來。

    沈行林俯下身，把耳朵湊到紀竹唇邊，紀竹又說了一遍，沈行林才聽清楚。

    “沈叔……我們……分開吧…”

    “小竹，是我不好，可我今天是真的有事，不是故意掛你電話的。沈嘉珺那家伙又惹事了，我沒法兒不過去，沒想到你也這個時候生了。小竹，我以后再也不掛你電話了，我什么都聽你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你原諒我好不好，我離不開你……”

    沈行林抓著紀竹的手，語無倫次的解釋著。紀竹很累，根本不想理他。

    “我孩子沒了……”

    “小竹，你別哭啊，你……我，我，我們再生一個，好不好，你別生氣，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你今天……去做什么了？…不許騙我……”

    紀竹身下的血漸漸止住，醫生在給他縫合身下那道剪開的傷口。因為還在輸血，紀竹沒有打麻藥，疼的他直流眼淚，腦子也清楚了些。沈行林的目光躲閃，紀竹就知道沒有好事。

    “我說了你可別生氣，我……沈嘉珺把楚云川約了出去，楚云川他剛剛也生了……孩子沒活……”

    沈嘉珺是沈行林續弦帶來的繼子，楚云川是沈行林看樓盤時遇到的售樓小姐，也是個雙性人。那時候，紀竹正和沈行林鬧分手，沈行林心中不快，逼著楚云川發生了關系。

    “我就知道，你心里還想著他……”

    “不是的，不是的，沈嘉珺那狗東西把他帶去了，你也知道沈嘉珺那個脾氣，我心里沒底，得了信就馬上趕過去了。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楚云川剛生。沈嘉珺他…喜歡楚云川，見不得他生我的孩子……”

    “你別說了……”

    別說紀竹聽不下去，褚彥成和楊祎也都聽不下去了，這是個什么家庭，繼父和繼子和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也虧沈行林好意思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