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這場戀愛是沒有結果的，葉昕語還是沒法干脆利落地放下。

    即使坦白已經快要讓他失去程嘉穎這個好友，他心里對方瑞陽還是存在著一絲絲的念想。

    和女孩營造了一晚的曖昧氣氛自然是戛然而止了。

    他聽著電話那頭的方瑞陽對他說著些不著邊際的情話，心里一邊覺得這樣很傻卻又忍不住想繼續聽下去，哪怕他根本只是心血來潮的一陣風，葉昕語也想多聽聽他的聲音。

    可是隨著他一個人離開酒吧回到酒店，方瑞陽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他說可能是信號不好，但是對方也沒有想要和他傾訴更多的意愿，他只聽到了上次在林家見到的那個女孩呼喊方瑞陽的聲音，他便很快與葉昕語道別了。

    電話那頭沒了音信，葉昕語又確確實實地回到了一個人的旅途之中。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只開了床頭的燈，一個人攤在大床上失望地看著天花板。

    本來是來散心的，結果只是接到了方瑞陽的電話就搞得自己那么魂不守舍，他都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什么去排解。只要回到江洲市，回到學校，就無法避免會見到與他相關的消息。

    葉昕語甚至希望早點看到他的婚禮，這樣自己才能徹底死心。只要知道他和別的人過得好，他也不會那么不自量力地想象方瑞陽會回到他身邊的可能。

    如果是以前，他或許還會打電話給程嘉穎和他傾吐自己的煩悶，可是現在……

    他覺得自己又變回孤單一人了。

    他實在找不到第二個可以說真心話的朋友。

    過去只是因為埋頭在讀書，所以才會忽略掉內心如此多的雜音。可是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成長到不只是可以做個單純的學生的年齡了，葉昕語嘆息著，又回想起過去。說不定在高中的時候就對程嘉穎說出自己那時的心意，現在也不會如此糾結。

    至少那時還可以把這種不被包容的取向推因給“年少無知”。現在他已經是個可以為自己的行為和想法負責任的成年人了，不再可以回到原來單純的模樣，也不能對自己不想見的東西視而不見。

    葉昕語自己在床上又發了一會兒呆。

    之后，他爬起來，暈乎乎地走進浴室里隨便沖了個澡，頭發沒怎么干就包著浴巾鉆到大床里睡了。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還夢見了程嘉穎來找他，可是葉昕語沒聽清會面的地點，所以在夢里一直轉來轉去都沒有找到對方。

    早上醒來的時候，他感到嗓子有點疼，順手摸了摸自己的頭——

    發燒了。

    不知是感冒還是別的什么病毒感染，反正他人是不太舒服，以至于連床都不想起，直接找了外賣給他送了早餐和藥。原本打算去景點轉轉的計劃也全部泡湯，只能躺在酒店休息了。

    也好，這種呆悶的感覺的確很符合失戀的人設。

    葉昕語自嘲著，一邊吃著清淡無味的白粥一邊看著電視里的新聞。

    果不其然，轉到江洲臺的新聞頻道，又開始報道瑞德集團最近的動向，而且……

    方瑞陽又出鏡了。

    在鏡頭里面的他顯得那么正經又嚴肅，和自己認知里的那個男人好像根本不是一回事。

    葉昕語也不知自己為什么會對他那么念念不忘，是因為一直都沒有戀愛過的緣故嗎？

    也可能方瑞陽是第一個那么直接而熱烈地對他表示愛意的人吧。

    今后或許也不會再有這樣的人了。

    他默默地換了個頻道，心情又低落下來。

    晚上接到了mama打來的電話，問他近況怎么樣。這讓葉昕語多少有些詫異，因為自大學以來，母親就很少管他的學習和生活，因為他一直都是那種獨立能力很強學習也很自覺的“別人家的孩子”一樣的存在，所以母親除了給他打生活費很少費心。這次突然接到她的電話，反而讓葉昕語有點心虛，難道是成績有一點點下降導致老師給她打電話了嗎……

    可是大學又不是中學，他也已經是成年人了，老師應該也不會多說什么——

    結果mama還是聊到了他最近在學校的情況，而且還提到了瑞德集團的項目。她說如果葉昕語也想加入那個項目，她身邊的有朋友可以幫忙。

    這讓葉昕語倒是有點猶豫。

    從他懂事以來，母親就常年不在家，雖然過年過節她會回來和自己一起過，生活費和零花錢也從來沒少過給他，但是她自己平日在做什么和什么人交往葉昕語是一無所知。他只知道她有自己的事業，但是她極少對自己說過這些，在上大學之前，他都是被安排住在親戚家里，他們也很少對自己說過她的事，只是會說她工作忙，沒時間照顧自己，所以才把他放在親戚家里。而父親因為也是長期在外，和家里的聯系更少，以至于他對父親的印象也很稀薄。不過母親會主動聯系他也是件好事，說不定是她想要拉近和自己的關系了，所以葉昕語也沒有直接拒絕母親的提議，即使不考慮方瑞陽的事，對于以后的工作來說，在瑞德的項目會是個很大的加分點，所以葉昕語還是有點想加入。不管會遇到什么，他總要主動踏出第一步去嘗試一下吧。

    之后母親還提到了程嘉穎，對于葉昕語有限的人際關系來說，程嘉穎可能是他在mama面前提到得最多的朋友了，高中照畢業照的時候，mama到學校去了，那時他們關系還很好，所以大概也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吧。現在……很多事情都變化了，不過她說在工作場合偶遇了程嘉穎，還和對方聊了一陣關于自己的事，這多少讓葉昕語有點吃驚，他們竟然也能如此自然地交際起來，有點超乎葉昕語的想象。

    要是自己和程嘉穎關系變淡了的事讓她知道了，不知會不會讓她感到難過。

    通話之后已經快到深夜了，因為還有點燒，葉昕語想早一點休息，沒想到竟然又接到一個電話——是程嘉穎。

    開頭的寒暄都變得生分了，不過程嘉穎也沒和他聊太多，只是問了他現在在哪個酒店，他說這幾天可能和朋友去這個城市玩，有空或許會來找他。

    明知只是客套話，葉昕語還是好好的應和了。

    可是在掛掉電話之后，心中的孤獨卻被放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