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記仇
要男mama大師兄眼看師弟吐血不管,是不可能的。 他強勢地抓住方問心的手腕把脈,他小時候為了更好的照顧年幼的師弟曾學過一些醫術:“氣血逆行。” “你放開我!”這一舉動引起方問心的反彈,但此時他痛得頭暈眼花,四肢無力,根本不是周元的對手,只能徒勞地撇開頭,至少不讓別人看到自己臉上被父親打出的巴掌。 他只當師弟耍小孩子脾氣,不顧對方的掙扎,強行把人抱在懷里,見方問心還不老實,不由輕輕打了他屁股一下:“聽話!” 屁股上挨了一下,方問心呆住了。 他、他、他——周元竟敢把他當做小孩兒一般,打屁股教訓?! 他爹都沒打過他那里!這周元怎么敢?!他以為自己是誰?! 方問心還要鬧,卻被突如其來的失重感打斷,下意識抓住眼前的衣襟,似是感到他的不安,他感覺到抱住他的手抓得他更緊了,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臉側微微震動,頭頂傳來周元的聲音:“別動,師兄帶你去醫廬。” 方問心咬了咬牙,暫且咽下了這口氣。 ——算了,身體要緊,等他養好了身子,再慢慢跟周元算賬! 輕功提縱間,不過幾息功夫,周元便踏著錯落的枝頭將他帶到醫廬。 人未到,聲先至:“李師叔!” 他催命似的喊,等看到只有幾個零星的小蘿卜頭學徒出來,才想起醫廬的掌事師叔正在演武臺給周雨治療。 真是關心則亂! 周元想了想周雨那邊的兵荒馬亂,又低頭看看懷里使勁把臉藏在自己胸口,擺明了不愿見人的師弟,干脆決定自己來。 當即闖入一間空診室,也不要學徒們協助,將方問心放下后便一把扯開他的衣服,速度快到方問心都沒反應過來。 瑩白的胸口上一片觸目驚心的青紫。 “你干什么?!” 帶著粗糲繭子的手指一寸寸在方問心胸口摸索,又痛又癢,極為古怪,他忍不住縮胸躲避,卻被牢牢按在床上,周元語氣嚴肅:“別動,師兄看看。” 看看你骨頭斷沒有?傷沒傷到經脈? 方問心知道他的意思,還是忍不住氣紅了臉。 ——該死,周元肯定在恥笑自己身子單薄,不似他健壯有男子氣概。 方問心急火攻心之下內傷竟有加重的趨勢,他只覺胸口越發沉悶,仿佛壓著千斤巨石,連呼吸都費勁,眼前還一陣陣發黑。 而看在周元眼里就是師弟面如金紙,呼吸急促,眼神也逐漸渙散不清。 見勢不妙,周元連忙托起師弟的下巴,以唇封唇,真氣從兩人相連處緩緩注入,及時護住他的心脈。 ——大膽…… 方問心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最后給周元記了一筆。 等他再醒來,已經是一天后。 在短暫的蘇醒間,他似乎看到了父親守在他床邊。 “問心、問心?” 父親像這樣關切地看著他。 他想說沒事,卻再次陷入了沉睡。 他以為自己這次又睡了很久,其實只過了一小會兒,只是再次睜眼時看到的卻是周元和李師叔。 他懷疑剛才都是在做夢,他爹怎么可能會守著他,他心里只有門派,別說他,就連阿娘病重時…… 一碗水懟到他嘴邊,打斷了他的思緒:“阿心,喝點水。” 他這會兒嗓子干得快冒煙兒了,不再推拒,難得乖順地任周元照顧。 床邊的李師叔替他把脈,捻了捻下巴的胡子:“問心沒什么事了,出發之前吃上幾服藥,再加上藥浴修養幾天便能養個七七八八,等會兒我配好了讓小童送來。” “李師叔,你沒把錯吧?” 醫術被質疑,李師叔暴躁的對著人人都愛的周元吹胡子瞪眼:“我不可能錯!” 周元意有所指地低頭示意他仔細看看方問心的狀態。 李師叔見他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一下就知道了癥結所在,長嘆一口氣開解道:“問心,掌門師兄……你爹是愛之深責之切……” 周元被方問心瞪了一眼,識趣地離開房間。 “李師叔,我知道,”方問心望向他,聲音苦澀,“可是爹、掌門他為什么總是覺得我不好呢?我還不夠努力嗎?他不喜歡我是左撇子,我就努力改用了右手;他不喜歡我穿紅色,我就穿黑色……” “這……”李師叔遲疑了一下,說出自己的猜測,“他并不是不喜歡你,也許是因為你太像你娘了吧,看到你穿紅色、用左手就想起你娘,又不愿你發現他的軟弱之處,所以才如此。” 方問心似懂非懂地看著他。 李師叔不再解釋,摸了摸他的頭:“你只要堂堂正正做人就可以了!這就是他想看到的。好了,師叔要走了,我還得去看周雨呢。” 他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連忙問道:“周雨傷勢如何?” “得修養個一年半載的,不過他自己說可以左手也可以練劍。”見他神情沉重,李師叔開導道,“一切皆是定數,你別放在心上。” 方問心點點頭,抱拳行禮:“師叔慢走。” 李師叔出去,周元進來。 方問心看到他就想起他打自己屁股、強行扒自己衣服的,還看到自己不堪模樣的事,還得考慮他也救了自己的事,雖說是他非要救,但他方問心可不能做那種薄情寡義翻臉不認人的小人,于是他僵著一張臉趕人:“你怎么不去看周雨?” 像周元這種愛cao心的人,肯定不愿意走,畢竟他就喜歡照顧師弟師妹,小時候也是這樣。 明明一開始只對他好,結果來了新的師弟師妹之后,就把他拋到腦后了,只在他生病時回來照顧他。 哼,這次肯定也趕不走。 周元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并不生氣,反而好脾氣地笑了笑:“我進來拿了劍就走。” “哦。”方問心剛才還在煩惱如果他非要留下來照顧自己怎么辦,結果人家本來就要走,根本用不著趕,他被自己的自作多情惱到,氣沖沖地翻身躺下,裝作不在意,連禮都懶得行。 反正周元又不在意! 聽到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方問心攥緊了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好像冷得很。 門外的周元勾起嘴角,想象師弟找到自己藏在他房間的小禮物時,會是什么驚喜的表情?應該會高興吧,他小時候就喜歡玩這種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