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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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有煙癮,有的人有賭癮。 江鴻沒多少外現欲望,卻離不開煙。然而他自己身上從不帶煙,江印雪早已習慣做他的煙盒,只需一個眼神,便能默契給他點煙。 江鴻抽煙的模樣極性感,微蹙的眉頭,煙霧繚繞中幽深的眼神,令他暫時褪去那層冷硬外殼,平添幾分憂郁。 這亦是江印雪難得的放空時間。他就這樣看著江鴻,什么也不想。 也不是沒有試過抽煙,他剛替江鴻點煙不久,江鴻便將煙遞給過他,內心雖有些微抗拒,江印雪仍然接過。 而后便咳嗽不止,滿臉通紅。 江鴻難得露出真心實意的笑,或許因為放松下來,笑意甚至直達眼底。 這個畫面江印雪記了許多年。 但他終究是不抽煙的。他也從來未曾知曉那嗆鼻煙味竟有何魔力。 江印雪的父親——親生父親,便是個不折不扣的賭徒。賭到失了工作,賭到已從良的妻子再次做起皮rou營生,賭到連自己也沒了命。 江印雪對他的模樣和聲音沒有多大印象,卻能不止一次在那些狂熱賭徒身上見到他的影子。 滿十六歲那天,江鴻帶他去了賭場。 他過生日,從沒有過什么慶祝,至多不過江鴻能抽出空來和他一起吃一頓晚飯,卻連這樣的機會都算難得。然而那天,江鴻特地帶他去了賭場。 “輸多少都算我的。”只隨意差人跟他解釋幾句規則,江鴻便把江印雪推上了賭桌。 他起初沒多少籌碼,只能從最小的桌子賭起,到后來,籌碼越堆越高,賭桌換了,荷官變了,桌上的人也不同了。 最初人聲鼎沸,熱鬧得如同身處菜場。那些最底層的賭徒,蠟黃的臉上油汗交織,眼睛里是入了魔一般的魔怔,總想著下一局、再下一局便能扳回來,做上睡在黃金堆里的大夢。 越到后來,越安靜,桌上的人,眼神也更游移不定。可他們仍是太容易被看穿了,手上死死捏著籌碼,生怕這場幻夢瞬間從眼前溜走。 輸了的跌落下去,贏了的再爬上來,周而復始,所有的賭徒并沒有什么不同。 江印雪一夜之間便坐到了最高的那張賭桌,甚至驚動了不少大人物前來一觀。 桌上的所有人后背均冷汗涔涔。若說先前摸到的不過是賭技,不過是如何與賭徒打交道,眼前這個少年,卻遠超出他們的認知。 撲克牌在他指間漂亮翻飛著,更像一場精妙表演,一場刺激游戲。 他并非沒有輸過。不,在賭桌上最令人畏懼的,不是從來不輸的人,而是完全無懼輸贏、無視輸贏的人。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堆積如山高的籌碼,等待著,等待著新的記錄創造,新的“賭神”誕生。 “差不多了,回家吧。”一直在一旁安靜觀看的江鴻開口。 “勢頭正好,怎么不繼續了?”有人道。 “是啊,這么多年,我就沒見過這么好的手氣,這么好的牌!江先生,你兒子簡直是天才,被賭神眷顧的天才!” “繼續!繼續!”聲音越來越大,人人都想見證天才誕生,天才隕落。 江印雪一言不發,將籌碼推倒,骨碌碌散落一桌。 他起身離開賭桌,站到江鴻身旁:“是,父親。” 兩人離開時,身后的議論聲仍不絕于耳。 贏來的錢被劃到一張卡里,江印雪遞給江鴻,江鴻推拒回去。 “贏多少都算你的。” 身后賭場富麗堂皇、金碧輝煌,眼前不過一街之隔卻是瘡痍舊樓、泥垢浮塵,只頭上一輪明月亮堂。 “生日快樂。” 江印雪在賭桌上一直波瀾不驚的神色終于動容。 后來,除去追債尋仇入過賭場,江印雪再沒上過賭桌。他竟也成了一個傳說,唯一一個輕易上了賭桌,又輕易下了賭桌的傳說。 他不是賭徒。 可無止境沉溺于幻夢,追逐著那點仿佛觸目可及的甜頭,似乎好過一直清醒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