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卡戎篇非常糟心的一章,請提前看作話
舒遠坐在床邊沒有動作,他現還沒消化事實,知道該從哪開始思考,甚至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說實話,滿屋照片和監控的這種癡漢行為,他連游戲里都沒試過,結果這事竟然出現在他自己身上,實在是驚悚。 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管家的態度,這么怪異的事情,管家連解釋都沒有,他只是靜靜的審視,觀察,記錄著自己的反應,然后像平時一樣的態度請他回到房間休息,只是這次多了兩個男人看著他,什么也沒說就離開了。 好消息是今天有大人物來,卡戎很忙,沒空過來,其他人也很忙沒空過來,壞消息是他看見管家送了一個安神的熏香過來,然后又聽見管家吩咐那倆男人說:“等格林頓來了告訴他今天的全部清除。” 清除什么? 今天的什么都清除? 管家又匆匆離開,舒遠腦子混亂到根本冷靜不下來,腦子里還在回想著剛剛見到的場景,屋子里都是關于他的分析,而他本人發現這種情況之后,管家連個解釋都沒有,舒遠煩躁的起身去了浴室,而身后的男人依舊跟著。 “上廁所也看!?” 舒遠還沒遇到過這種對待,而他們就沉默著守在門口,舒遠惱怒道:“上廁所有什么好看的!?” 而他們依舊沉默,舒遠強忍著暴躁的情緒用冷水洗了把臉,坐在馬桶上思考。 首先是今天有一個叫威廉的人過來說他拿了對方的光腦,而他們還認識十天了,可他記憶里自己是在家趴了十天,但如果自己真的窩在家十天,一定會憋的無聊到瘋,但是他根本沒什么感覺;接著是威廉說的奇怪的話,什么是人?然后他很平常的砸穿了一堵實心墻;在然后,就是他發現那個密室,那到底是什么?調查他的?研究他的?總之和他有關,但管家卻沒有一絲慌亂,好像很平常的樣子,是因為他心理素質好,還是因為……習以為常? 他又起來洗了次臉,試圖清醒,威廉說他借光腦查資料,但光腦丟了,他不記得這事,而且他有什么需要查的?是因為……發現了什么問題嗎?所以他用光腦,但卻沒問卡戎和管家……是因為問不出來嗎?他忘了發生過的事,而管家說給他今天發生的清除,清除……記憶嗎? 高科技能做到這么完美嗎? 冷靜一點,冷靜點。 暗室里的書,研究,蟲族,蟲族!!雌蟲!雌父!!什么是人??舒遠突然打了一個寒戰,他抬頭看向對面的男人,瞳孔豎著一條紋路,在光線下就像冷血動物的瞳孔一樣。 可怕。 可怕。 他的胳膊上蒙上一層雞皮疙瘩,身體從內到外的發著冷。 “…為什么?”他哆哆嗦嗦的問,脊背一陣發冷:“到底是怎么回事?” 沒人回他,他們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舒遠只剩下無能的憤怒:“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更讓他恐怖到動也不敢動的想法浮現:這是第幾次了? 這是第幾次了!? 他顫顫巍巍的,門聲響起,腳步聲響起,舒遠抬頭看去,是那個以前經常跟在他們身后的男人,格林頓…他熟練的點燃熏香,帶著一點不在意的倦意說:“把他弄到床上,讓他睡過去。” 舒遠怎么可能反抗他們的力量,他已經用了最大力氣去掙扎,卻根本毫無體現,那‘安神’的熏香就在他旁邊,卻讓他的情緒更加躁動。 “放開我!!別碰我!”舒遠被按在床上,或許是他掙扎的太激烈,或許是男人們顧忌著什么,他們被舒遠掙脫了一下,胳膊甩到柜角,先是麻木,然后是鉆心的疼,這下不用他們按著,舒遠也沒力氣掙扎了。 格林頓說:“小心點,卡戎先生不喜歡他受傷。” “卡戎!”他的話提醒了舒遠,舒遠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慌亂的喊:“卡戎呢!我要見卡戎!” “我要和卡戎說話!!” “他的情緒太強烈了,現在不適合使用異能。”他們請示了管家,管家冷靜平淡的聲音傳來:“讓他等著。” 舒遠奪得喘息的機會,他縮在墻角仇視著這些家伙,越急的時候腦子里越亂,他花費了好長時間,才理清楚自己的狀況:階下囚,實驗品,研究對象。 “我要一個光腦。”舒遠緊張,小心,驚懼,他鼓起勇氣說:“反正你們都要清除了,讓我玩一會兒怎么了?” 他們依舊請示管家,這次管家說:“給他,把他的反應記錄下來。” 舒遠緊緊的抓著被子,卻無能為力,他如愿得到了關腦,也如愿查到了資料,穿越至今三年,他才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異族…三年! 他最先遇見的卡戎,卡戎卻表現的毫無異常,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一樣! 舒遠裹著被子圍在身上,他顫顫巍巍的輸入卡戎的名字,皇子,繼承者,進化,s級。 卡戎回來的時候,舒遠正縮在角落里神色恍惚,卡戎觀察他一會兒,饒有興致的問:“你想和我說什么?” 說什么?他想說什么?他能說什么? 無非就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有趣。”卡戎說:“還想說什么?” “有趣!?”舒遠氣到發抖,有一瞬間覺得渾身無力,他惱怒道:“偷偷摸摸的研究我就是因為有趣!?看我像傻子一樣表演就是因為有趣?你和我溫馨相處三年,就是因為研究我覺得有趣!??” “這三年你給我帶來了很大的樂趣,現在我對你的分析已經很透徹了,如果你足夠聰明,現在就該躺下來,明天依舊過你的安穩生活。” “然后繼續像傻子一樣被你們看笑話??你們這樣做問過我的感受了嗎?” “你的感受很重要嗎?我為什么要在意弱者的感受呢?”卡戎看著他,漫不經心的說:“并且你該感到幸福,我為你重構了你的家園。” “你在做夢!”舒遠緊緊抓著被子,憤怒讓他直視卡戎,犀利的言辭脫口而出:“我的家園是幾千年的人類文明構建的,你們只是卑劣的偷盜者!你永遠不可能復制重構我的家園。” 那幾個男人有些震驚的看著他,而卡戎卻微微皺著眉頭,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他又饒有興趣的說:“我改主意了。” “去把那兩只雌蟲帶過來。”他吩咐手下,然后慢悠悠的走到舒遠旁邊,把他從被子里拽出來,輕松的帶到了辦公室,在他的cao作之下,辦公室出現許多分塊的電子屏,一塊展示著他的生活軌跡和資料,另幾塊展示著好幾個小孩子的生活記錄,起先舒遠還沒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了好一會兒他才明白,這些人…在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照顧著那些孩子,他們在灌輸自己的行為邏輯,他們研究分析自己的生活環境,和行動思維,然后按照模板教材一樣去教育其他小孩子。 實驗…… “你們到底要做什么?這樣的事有什么意義?” “這可都是珍貴的小雄子。”卡戎說:“如果成功,蟲族會記住你的貢獻。” “我的貢獻?”舒遠震驚的看著他:“你們自己不能活嗎?一定要按照別人的生活方式模仿?” “你有更細膩的情感,你的性格和感情都更加鮮明。”卡戎把他拉到懷里,輕輕的摸著他的頭發,溫和的解釋:“從你到來之后,你的體質,等級,潛力都在提升,已經很久沒有高級雄蟲誕生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舒遠不知道,他說:“意味著你們有病,你們愚蠢,你們養育不好孩子,就去剽竊復制別人的人生。” “哈哈,原來你也有脾氣。”卡戎說:“不過我原諒你的冒犯,愚蠢的小孩兒,你會不會為今天的選擇后悔?” 管家和幾個男人,不,或許稱他們為雌蟲更合適,他們不是人,所謂的蟲族,只有自己是占著軀殼的人類,那些雌蟲壓著兩只雌蟲上來,一個帶著面具,看不出樣子,另一個…是威廉。 卡戎說:“這兩個臟東西,是需要被清理的,不過我給你一個機會決定他們的下場。” 臟東西,清理,機會,決定。 卡戎完全沒把對方當人…當鮮活的生命看,而周圍的雌蟲們也是同樣的神色,絲毫沒有任何情緒,舒遠只覺得荒謬,太荒謬了,他與威廉對視,而威廉眼中平靜極了,絲毫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可怕,他們都太可怕了。 “讓他們離開…”舒遠顫抖著說:“讓他們活著離開。” “嗯,好。”卡戎吩咐他的手下:“那就處理掉吧。” “殿下。” 舒遠還沒松氣,就聽到面具男不卑不亢的聲音:“這孩子是聯盟耗費心血培養的影子,請您放他一條生路吧,我愿以死謝罪。” 什么意思? “影子?難怪躲了這么久。”卡戎說:“那更要處理了。” “殿下,請您三思。”面具男跪下來恭敬請求。 “什么意思?”舒遠看著面具男的動作,疑惑的看向卡戎:“我們…不是說好讓他們離開的嗎?” “我只是給你機會,并沒允諾你照做。” “!!?” 舒遠滿臉不敢相信的神情盯著卡戎,卡戎轉著他的頭扭向威廉他們,輕聲說:“你好像沒見過殺戮的場景,讓我看看你會有什么反應。” “先殺那只戴面具的,小的把記憶洗掉,我會考慮一下。”卡戎吩咐手下之后,又好奇的看向舒遠,姿態優雅,聲音柔和:“這次我允諾你,你的反應決定那只影子的生死。” 格林頓走向威廉,威廉閉上眼睛一言不發,舒遠看著格林頓指尖落在威廉額頭上泛著暗白的光,另幾個雌蟲走向面具男他們按住他,舒遠眼睜睜的看著其中一只雌蟲的手變成黑色的尖銳的鐵甲一樣的狀態,對著面具男的小腹準備落下。 “不要…不要、不要!”舒遠聲音都在發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怕的,總之他神色惶恐的看向卡戎,拽著他的衣袖話里顛三倒四:“什么、你們,你們,不要這么做。” 卡戎觀察著他的反應,而那些雌蟲也停下動作等待著卡戎的吩咐,他們知道舒遠的反應會影響卡戎的決定。 “先生,他在進化。” 格林頓打斷了他們的沉默,他們又一同看向威廉,舒遠查到過雌蟲需要進化,但他還不太理解進化具體是什么事。他們的視線都集中在威廉身上,而面具男厲聲:“威廉!停下!” “哦?”卡戎松開舒遠,視線同樣審視在威廉身上,看了一會兒饒有興趣的說:“能自主選擇進化時間?難怪這么晚了還沒有進化。” 面具男說:“殿下,請您三思。” “你說的對,我確實要三思了。”卡戎感興趣的說:“你們想讓他在二十歲極限進化?” “是的殿下,請您不要計較他的冒犯。” 卡戎說:“我大概知道你們是誰了,他可以走,你卻是不能留的。” “感恩您的寬恕。”面具男伏下身子,察覺到威廉仍在進入進化狀態,不由回頭呵斥:“威廉!” 威廉睜開赤紅的雙眼,狠戾又陰沉,他額頭冒了很多汗,身體的肌rou都在微微顫抖,他的手虛空一抓,一把細長的光劍迅速憑空出現,接著以風一樣的速度揮向離他最近的雌蟲,殘影掠過,那只雌蟲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臂就被齊齊的斬斷。 威廉以風雷之勢攻向卡戎,卡戎推開舒遠,敏銳輕松的抓住了威廉的手腕,臉上笑容陰沉,見狀,面具男也迅速起身,光劍也憑空出現,迅速掃向身邊的雌蟲。 舒遠被推到旁邊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被抓住帶離了辦公室,接著巨響傳來,管家帶著他迅速撤離房子,而房子在爆炸和光影中坍塌,過了好一會兒,塵土濃煙彌漫,卡戎一身灰塵從廢墟中走出,而威廉和面具男已經不見蹤影。 “自爆……有點意思。”卡戎陰測測的看著格林頓:“那個小崽子的記憶清洗了嗎?” “清洗了,先生。”格林頓低下頭。 卡戎靜靜的審視格林頓,這時另一道陌生明朗的聲音響起:“我的好兄長,怎么發這么大脾氣?” 舒遠循著聲音看去,看見一只年輕張揚的雌蟲大步走過來,面容與卡戎相似有三四分相似,他視線落的舒遠身上,突然湊近了打量著舒遠:“這個小孩兒好像有點眼熟。” “不管你的事。”卡戎神色陰沉不悅:“誰允許你來的?” “別這么生氣,我只是好奇你到底藏了什么寶貝。 ” “滾。” 這只雌蟲輕佻的在舒遠臉上摸了摸,不在意的說道:“我也不愿意來這破地方,所以你真的打算放棄繼承者身份嗎?” “帶著你的尾巴滾回去。”卡戎抓住雌蟲的手腕甩開,把舒遠拉到自己身邊:“不要多管閑事。” 雌蟲笑著說:“好久沒有繼承者爭奪戰了,真期待呀。” 等一切歸為平靜,卡戎從陰沉的神色慢慢恢復到平靜的樣子,他又變成了那種高貴優雅,不沾煙火氣的模樣,舒遠卻只覺得可怕。 “不用清除他記憶了。”卡戎說:“讓他保持清醒,我要看他更多的反應。” “你看了也沒用!你們這群冷血無情的怪物,永遠也學不會我們的感情!”舒遠憤怒之下口不擇言,周圍人都變成了雌蟲,那些熟悉的家伙們變成了陌生的種族,曾經熱情和善的態度都撕破了偽裝,恢復了淡漠的模樣。 舒遠被他們關起來,再也沒有什么親切美好的假象。 一個陌生的房間。 干凈,簡潔,又壓抑。 床上躺著精致的像娃娃一樣的男童,是只雄蟲——舒遠突然意識到,他正在以第三方視角觀看他,或者說他的身體曾經的生活,他看到那個小孩雙目無神的睜開眼睛,又意識到這是個夢,他看到了床邊掛著的銘牌:伊恩。 伊恩機械一樣從床上坐起,走到床邊洗漱,然后刺耳的警報響起,他抱著頭蹲到墻角,這時候門打開,沖進來兩只雌蟲抱著伊恩就往出跑,好多雌蟲抱著小雄蟲往外跑,而伊恩這邊遇到了阻礙,一只雌蟲——卡戎! 舒遠心臟顫了一下,而后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觀看夢境,他仔細觀察卡戎的模樣,卡戎現在好像不太正常,神色瘋狂,雙眼渾濁無神,他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從雌蟲們手中輕松帶走兩只小雄蟲,然后扔到戰艦上悠然離開。 伊恩和另一只小雄蟲緊緊的靠在一起,在戰艦起飛的那一刻緩慢暈過去,畫面變黑,只有幾秒,舒遠卻覺得心臟砰砰加速,恐懼感nongnong的彌漫著,讓他無法呼吸,等畫面緩緩恢復清明,他以伊恩的視角看見了他畢生難忘的畫面—— 龐大漆黑的鐵甲怪物就站在不遠處,他渾身泛著暗紅色的光茫,然后,在伊恩,舒遠的注視下,抓起一只雄蟲放到嘴邊,口器張開,血液噴濺,清脆的咀嚼聲響徹空氣。 “咯咯咯咯咯咯…” 舒遠腦子里已經無法思考了,他思考不上來發生了什么,這意味著什么,他聽見怪異的聲音機械的轉頭,看見伊恩因為驚恐而止不住顫抖的身體,牙齒互相磕碰發出怪聲,年幼的孩子連呼吸往忘記了,睜著驚恐的大眼睛,就這樣僵直的倒在地上。 他被活生生嚇死了。 畫面消失,舒遠猛的驚醒,他撐起身體想下床,卻胳膊一軟跌到地上,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吐了個干凈。 蟲族,蟲族,蟲族! 原來是這個意思! 什么是人? 他們不是人! “嘔…” 那是卡戎,他知道,他不知道蟲族異形是什么樣子,但他就是知道那個異形怪物是卡戎,他突然想起那只雌蟲異化的手臂,胃里又是一陣惡。 門被打開,管家帶著幾只雌蟲來給他身體檢查,他們不在避諱舒遠,直接說明了檢查報告,管家端了水水給他漱嘴,他碰到舒遠,舒遠就是反胃,那杯被強行灌入口中的水就像鐵銹般的鮮血,在他嘴里爆炸著跳動。 卡戎悠然而來。 “你知道!”舒遠驚懼哭喊著胡言亂語:“你早知道,你瘋了、他被你…” 他早就知道伊恩死了,卡戎早就知道他不是伊恩了,軀殼里換了一個靈魂,他親眼見證了尹恩的死亡,卻能在見到他是面不改色的問他是誰! 他太可怕了…… “鎮定劑!他情緒波動太大了!”雌蟲們按著他,強硬的打了什么藥劑給他,他聽見有聲音在喊:“激素數值變化大!預測等級變動!信息素上限值在提升——” 卡戎看著光屏上的數據勾起嘴角,他是一開始就知道舒遠換了個底子,他晉級失敗導致精神力暴動,抓了兩只雄蟲平復自己,期間恍惚的清醒過,確實知道那只雄蟲死掉了,之后就去湖中冷靜晉級,起初他見到舒遠時是有點詫異,以為自己只是失智時的臆想誤認為那只雄蟲死掉了,但下一秒,他看見了舒遠明亮的雙眼,靈動的神采帶著一絲茫然,整個蟲族他都沒見過幾次這樣的神色,或者說,這種眼色他只在小動物眼睛里見過。 從湖中到岸邊的幾十秒,足夠他思考,起初只是單純好奇新鮮的世界,對舒遠描繪的世界充滿興趣,他好奇什么樣的環境能養出這樣活躍靈動的靈魂,更好奇什么樣的舒遠所說的他們那里的‘人’都差不多,是什么樣,他受夠了聯盟死板無趣的生活方式,所以他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想重新建造一個新的世界。 但是他相處下來,發現了舒遠十分活躍,雄性的氣息十分明顯,雄性進化之前的信息素很薄弱,通常他們都是靠本能分辨性別,但有些幼小的雄蟲會散發出他們特有的氣息尋求照顧,物競天擇,低級的雄蟲連氣息都十分微弱,而舒遠散發的氣息十分明顯,毫無疑問,這具身體在短短幾天里氣息有大幅度提升,他的意識波動強烈,信息素潛力也在提升,所以他有了更為瘋狂的計劃。 現在,光屏上的數據定格,卡戎勾起嘴角,神色滿足。 …… 舒遠不知道這是第幾天了,也不知道卡戎到底想做什么,他們研究自己會讓他憤怒無語,但是他們什么也不做,不研究,不搭理,也不清除他的記憶,就讓他清醒著在這個房間里一分一秒的熬過這漫長的時間,這讓他感到害怕。 起初兩天他害怕,然后兩天他疑惑,在兩天煩躁,接著就是無休止的焦慮和恐懼,他們不是瘋了,就是想逼瘋他。 他被關了二十天,神經繃成一條細細的線,在見到卡戎時,他只有無盡的恐懼和膽怯,卡戎問他后悔了嗎?他抿著嘴沒有說話,然后卡戎說:“那就再關幾天。” 舒遠抓著那只雌蟲的袖子,澀聲道:“…后悔了。” 他沒有骨氣,也沒有能力,更沒有敢再體會一次的勇氣。 “原來還沒傻。”卡戎笑著說:“不過我更喜歡你之前的樣子,你能做到像之前一樣嗎?” 舒遠不知道那是什么樣,他只知道他對卡戎只有恐懼,而卡戎見他這副樣子,漫不經心的笑著說:“要不要讓你忘掉這段記憶呢。” 舒遠嘴唇顫抖,卻低著頭什么也沒說。 卡戎沒有讓他忘掉這段記憶,他說喜歡他之前活潑開朗的性格,但更愛他因恐懼而膽怯驚慌的模樣,舒遠神色恍惚,他意識到卡戎不太正常,甚至覺得自己也不太正常。 生活這樣繼續,卡戎每天帶著他去看那些小雄子的生活記錄,聽著那些雌蟲有條不紊的分析著他們的行為,安排著他們接下來的規劃,然后研究數據,對比這里生活的雄蟲和傳統雄蟲的各項數據,他們說,這里的小雄蟲潛力比聯盟的雄蟲高,他們還說這些雄蟲體質更好,有望成為高級雄蟲。 舒遠不理解他們對潛力和高級的定義,他只知道這些小雄子生活在卡戎為他們打造的伊甸園當中,這些小雄蟲最小的還在牙牙學語,最大的大概已經十幾歲,他們衣食無憂,有關心他們的雌父,有溫柔的雄父,有開朗的叔叔,有嚴厲的老師,有一切,卻沒有自由。 卡戎按照他的社會環境為一群小雄蟲打造了一個,在這個雄少雌多的世界里,不知道是他們的幸還是不幸,他們有雙親疼愛,有龐大的群體關心他們,卻都是虛假的。 有時候舒遠自己坐在屋子靜靜的看著他們,聽著研究員們的對話,他能了解到很多信息,更好的補全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他有時候會想,蟲族這個社會屬于母系社會,如果他們為雄性數量擔憂,為什么不早點做實驗做研究呢?難道那么多雌蟲就沒想到過精心照顧雄性這種情況嗎?為什么一定要等他來到之后按照他為參考去做這個實驗呢? 后來他聽到雌蟲們談話,原來幾千年前雄性們也曾被這樣精心照顧和保護過,他們甚至把雄性捧到了高高在上的地位,卻依舊沒能阻止雄蟲數量的減少。 舒遠不理解,既然如此,現在這種破實驗又有什么意義?難道他們覺得生活環境不同能讓雄蟲數量長上去嗎?可笑。可笑。這樣虛假的關愛和相處能有什么用處呢? 他看了幾個月雄蟲們的生活紀實,這是他唯一打發時間的事情,哪怕他們無聊乏味,就在有一天,他們嘗試提取了一只十幾歲雄蟲的血液轉化信息素,他們興奮的說濃度提高了,對安撫精神力很有用,他們說成功了。 舒遠后知后覺意識到,他們不是在研究怎么讓雄蟲數量提升,而是在研究怎么提升雄蟲的信息素數量和濃度,更好更高效的安撫雌蟲們的精神力。同樣,他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卡戎想打造一個全新的、不曾出現過的蟲族社會。 這顆星球總有很龐大的星艦進入和降落,那里會出來很貴氣的雌蟲,卡戎經常去應付,就在卡戎最忙的那一天,那天年紀最大的雄蟲出了點問題,舒遠靜靜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們沒有注意他,他心跳加速神色緊張,他脫離了他們的視線,然后悄無聲息的離開,他大口的呼吸著空氣,不要命一樣奮力狂奔,穿過房區,鉆過圍墻,路過荒野。 他重獲新生。 他以為他重獲新生了。 實際上卡戎的眼線就在身后默不作聲的跟著他。 “跑的還挺遠。”他被抓回去,卡戎心情愉悅,笑著調侃他:“整顆星球都是我的,你能跑哪里去?” 他說的有道理,卡戎并沒有因為他逃跑的事生氣,反而興趣十足的和他玩起了貓捉耗子的游戲,因為他跑不出這顆星球,舒遠不知疲憊的嘗試著離開,他試過偷上星艦,試過請求陌生的雌蟲帶自己離開,試過各種方法都沒有成功。 卡戎把這件事當成興趣,他當成讓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當卡戎帶他觀看那只年齡最大的雄蟲進化時,他再也繃不住崩潰的神經,聲音歇斯底里的怒罵卡戎:“你們就是冷血的怪物——你才不會懂得愛,你們不配擁有更細膩的情感!活該你們滅絕!!” 他看著那只小雄蟲,那只十七歲的小雄蟲帶著羞澀靦腆的笑意去擁抱高大的雌蟲,他們赤裸著相互親吻倒在床上,舒遠皺眉不解甚至是反感的看著這一幕,他不理解卡戎為什么要帶他觀看同種族的性行為,甚至有點范圍,而卡戎只是饒有興趣的和研究員交談著。 研究員興奮的說:“這個信息素濃度,不是休養身體可以比得上的,您說的對,雄性的信息素上限與他們的情緒有關,雙親的關愛會讓他們信息素上限提升,被信息素照顧長大雄蟲他自身的上限就高,或許我們有條件可以試試在胚胎時期對雄蟲幼崽輸入信息素,這樣發展下去,雄性可對應的雌蟲效果也會提高。” 他們交談的意思大概是說聯盟的雄性們信息素上限很低,哪怕休息很長時間也恢復不了多少信息素,但這個研究的雄蟲不同,他被清洗過記憶,然后在這個實驗室呆了三年多,在雙親的關愛中成長,信息素上限提升很快,恢復也很快,而其他被雄性照顧過的小雄蟲也有很高的信息素濃度數值。 舒遠只覺得扯淡,難道曾經的雄性沒被關愛過嗎?他不知道信息素和精神力是什么狗屁東西,他只知道這些雌蟲都瘋了,竟然覺得細膩的感情能讓他們擁有那些東西? “雌父…”他聽見少年動情時的低吟:“雌父…” “什么?”舒遠盯著屏幕中交合的身體,他不敢相信的問:“他們是什么關系?” “你沒聽錯。”卡戎說:“父子關系。” 他震驚的瞪大雙眼:“親父子?你們…他們是父子!?” “血緣相同的蟲族基因契合度更高。”研究員興奮的給他解釋:“基因高度契合,等這場安撫結束,那只雌蟲幾年內哪怕不使用信息素都可以保持精神力穩定。配合信息素使用,他至少可以安穩十幾年!說不定他們還會再誕生一只小雄子。” 舒遠震驚的說不出話,而研究員依舊興致勃勃,他對舒遠說:“你的雌父也找到了,他會過兩年來到這里,希望你們能順利交配。” “什么…意思?” “你的雌父擁有優先交配權。” “這是luanlun……”舒遠看著他,不敢置信的盯著卡戎和研究員:“這是不道德的!你們為什么!?” “這是愛。”研究員糾正他:“正是因為有愛,雄蟲才不抗拒雌蟲。” “是個狗屁!”舒遠終于爆發,他說:“你們真惡心!” 卡戎說:“你有幾年時間和他培養感情。” 他歇斯底里的吵了一通,怒斥他們活該滅絕,卡戎陰沉著臉關了他好幾天禁閉,這是他第一次崩潰,卡戎洗掉了他的記憶,他其實不記得自己忘記了什么,但他記得自己又被關了好多天,他不知道自己和卡戎吵了什么,因為他只記得自己不停的被關起來好多天,然后卡戎看向他的神色越來越陰沉。 卡戎把他帶在身邊,甚至和他一張床睡覺,夜晚卡戎會輕柔的摸著舒遠的臉,帶著莫名的笑意,而舒遠總是想起那異形怪物吞吃雄性的那一幕,摩挲在他臉上的手變得冰寒刺骨,冰冷的空氣順著他的皮膚蔓延,他的胃里翻江倒海,而卡戎毫不在意。 他不能玩光腦,不能看書,甚至沒有雌蟲會和他說話,他只能被迫跟著卡戎身邊傀儡一樣行動,一舉一動都如同行尸走rou,他意識到自己的邏輯在退步,他的思維在退化,腦子在凝固,卡戎想把他當成寵物圈養。 終于在有一天,在他們沒注意到時候,舒遠用水果刀割開了自己的手腕,他狠心,手也夠狠,他疼的厲害卻不敢出聲,咬著被子等待死亡到來,雌蟲們對血液的味道很敏感,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他,高效的修復液,晶瑩的護理液,他們的科技和設備發達,舒遠手腕上只有一條猙獰的傷疤提醒著他發生了什么,而他們說這條傷疤也會漸漸消失。 卡戎再次被激怒,他把舒遠關了兩個月。每當舒遠崩潰,他就令雌蟲消除舒遠的記憶,但他會告訴舒遠被關了多少天。 “卡戎…我想出去…”舒遠抓著卡戎的褲子,跪坐在地上祈求他,他崩潰的哭著:“哥…、別關我了…我聽話…” 舒遠再次跟著卡戎一起生活,他寸步不離的跟著卡戎,每天祈求著卡戎賞賜般的同他講幾句話,他會在白天每時每刻驚慌的尋找著卡戎的身影,他只會驚慌的喊著卡戎,拒絕任何雌蟲觸碰他,他會在夜晚驚醒,呢喃著喊著“哥”,然后靠在卡戎身邊縮成一團。 聽話,乖巧,離不開他。卡戎十分滿意,他對舒遠的態度越來越縱容,甚至帶著舒遠出入他的高級會議和暗室。 在夜晚,他會憐愛的摩挲著舒遠的臉頰,輕聲說:“等你長大了,就成為我的好不好?” 舒遠只是抓著他的衣角縮在懷里不發一言。 在第五個月,卡戎推著裝滿鹽水的水杯送到舒遠面前,看著舒遠乖巧的喝下去,他神色柔和:“好喝嗎?” 舒遠乖巧點頭,卡戎勃然大怒,他掃掉所有餐盤碗筷,他砸碎了精致的桌子,他怒吼著:“格林頓——把他給我找過來!!” …… “先生,從哪里開始清洗?”格林頓謹慎小心的詢問,他彎著身子,頂著s級雌蟲盛怒的威壓如履薄冰,實際上,他已經幾個月沒有過來使用異能了。 “五個月——不,九個月…不”卡戎再次否定:“今年,今年所有的記憶,從他在實驗室吵鬧那次開始,到現在,所有的記憶。” “遵命,先生。只是時間需要很久。” “洗干凈就行。” “是的先生。” 這是他在蟲族的第五年。 第五年的開始,他遺忘了第四年所有的記憶。 …… 卡戎不管他。 卡戎說因為他愛舒遠所以可以縱容舒遠,舒遠嘲諷他冷血的家伙不會懂得愛情,卡戎說他對自己足夠了解,是啊,幾年的時間,花費心思的分析,能不了解嗎?舒遠依舊說他是怪物,卡戎凝視著他,問他到底想要什么,他說想散心,于是卡戎不再管他。 卡戎有病,卡戎不正常,他也開始不正常。 他只記得自己昨天還在實驗室里坐著,然后再睜眼,時間就前進了一年多,他知道卡戎又洗掉了他的記憶,卻不知道為什么,一年多… 一年多… 在那之后他誰也不理,通常就是沿著城市外圍往未開發的荒野中走去,走到精疲力盡,或者走到失去意識,然后被跟在身后的雌蟲撿回去。他每天換著方向走,有一次遇見了兩個戰艦,他無動于衷,在往前走,他遇見了四只雌蟲,舒遠有點印象,他們好像是護送一只雌蟲來這顆星球,順便在這里找什么東西。他就跟著他們后面看著他們尋找,一只雌蟲忍不住問:“怎么回事?” “別管了。”另一只雌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舒遠身后跟著的雌蟲們,繼續尋找著然后標記位置。 那只雌蟲說:“好像有點不正常?” “安靜完成你們的任務!”金發的雌蟲不贊成的看著他。 他們找東西走的慢,舒遠也正好可以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身后,這群雌蟲尋找了很多天,舒遠經常能遇見他們一會兒,然后就跟在他們身后走著,終于有一天,戰艦不在了,舒遠沒在往那個方向走,而是換了一個方向。 那些戰艦來了又走走了又來,這天他目睹了一艘戰艦的降落,對他來說是最近的距離,他忍不住走上去更近一點觀察,艙門打開,幾只穿著作戰服的雌蟲走出來,一只雌蟲看著他疑惑道:“誰家的小孩兒?” 棕發綠眼的高個子隊長掃了他一眼,淡漠的說:“打過招呼了,不要管。” 是的,他們進入這顆星球需要卡戎的許可,卡戎自然也吩咐過他們不要管他,舒遠執拗的跟著他們,他們輕而易舉就甩掉了他,舒遠就照著他們的影子追,就追在后面,他站在遠處或者高處看著他們獵殺兇猛未知的怪物,看著他們使用異能和武器,自由又瀟灑。 他站在高處看了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見那群雌蟲輕松拿下勝利之后平靜的返程,他張開雙臂從斷崖上墜落。 身后雌蟲驚呼,卡戎吩咐過他們,只要舒遠沒事就不管,所以這段時間舒遠雖然行為詭異,卻沒有什么出格舉動,所以他們一直遠遠跟在后面,甚至沒有防備。 舒遠帶著愉悅的心情下墜,他想了結這糟糕的生活,但是他被接住了,雌蟲深綠色的瞳孔冷漠的盯著他,然后把他放到地上推向追趕而來的兩只雌蟲,那兩只雌蟲松了口氣,棕發雌蟲語氣平靜:“管好了,不要給我們惹麻煩。” 舒遠與他對視,帶著強烈的恨意,他恨這只雌蟲多管閑事,恨他毀了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恨他沒有讓自己成功享受死亡。 棕發雌蟲接受到他的眼神,不著痕跡的‘嘖’了一聲,轉身就走。 他被帶了回去,那兩只雌蟲出于心虛和害怕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卡戎,只是離著舒遠很近的跟著他,舒遠厭惡這種束縛感,長時間的壓抑讓他心理開始扭曲,他在心里幻想著身后的兩只雌蟲慘死的畫面,幻想著卡戎慘死的畫面,幻想著那只棕發雌蟲慘死的畫面,幻想著這個世界毀滅的畫面。 舒遠依舊是跟著這群雌蟲后面,只不過這次,他的視線陰沉的看向那只棕發雌蟲,他把自己的痛苦怪到那只雌蟲身上,他想著如果不是他,或許他就不用忍受這痛苦的生活了,所以當他站在斷崖上,看著他們再次獲得勝利瀟灑回歸的時候,他說:“我會告訴卡戎我摔下懸崖的事。” 身旁的雌蟲緊張的盯著他,他們互相對視,舒遠接著說:“除非你們說是他把我推下去的。” 他手指向笑容還沒消下去的棕發雌蟲,他陰暗又瘋狂的希望對方露出和他一樣痛苦的表情來,他不正常,卡戎也不正常,所以只要他們說了,卡戎就不會放過這只雌蟲。 棕發雌蟲聽見他的話挑了挑眉毛,雙手抱在胸前,他知道這小鬼為什么對他抱有敵意,他熟悉那種絕望無助的神色,所以當他接住對方,看見對方恨意透骨的眼神的時候就知道糟糕了。 “你想怎樣?我從那里跳下去行不行?”他向左邊的斷崖那里示意,語氣輕佻:“小鬼,這么小就學會恩將仇報了呀?” “艾倫!”金發雌蟲小聲打斷他,接著從后面走出來,右手放在胸前偏上,對他微微鞠躬說:“很抱歉小先生,我為我們的冒犯向您道歉。” “小先生。”身后的雌蟲也勸道:“請您別為難我們了,先生會生氣的。” 他在提醒舒遠會被關禁閉,舒遠心中陰暗,只覺得他們都在合伙欺負他,他們都該死,那只叫艾倫的雌蟲走過來,一副夸張的語氣:“哎喲!這小鬼快要被氣哭了!” “別攔我,洛伊斯,這次我才是隊長!”金發雌蟲拉住艾倫,艾倫甩開他的手來到舒遠身邊,一只手掐住他的臉蛋兒,不正經道:“哭一個給我看看。” 身邊的雌蟲伸手過來阻攔他,艾倫另一只手摟著舒遠的腰把他往后一帶,對著那兩只雌蟲說:“我可不想惹麻煩。” 那兩只雌蟲沉默,他們同樣不想惹麻煩,無論舒遠說是他自己掉下去的還是艾倫把他推下去,卡戎殿下都會連帶責怪他們。 舒遠被艾倫的行為給震驚了,他還沒見過這么隨意的雌蟲,至少這四年里,除了埃羅之外,都沒有誰對他說過不當的話,他不知道艾倫想干什么,立刻掙扎起來,而艾倫把他帶到了另一邊的斷崖上,讓他看著下面。 “你自己沒過好,恨我有什么用?”艾倫貼著他說:“你跳吧,我給你攔著那倆雌蟲。” 舒遠其實有點懵,他回看了一眼艾倫,對上他深綠色的雙眼,毫不猶豫向前一跳,他在雌蟲們的驚呼聲中被拉了回去,他憤恨惱怒的瞪向艾倫,只覺得這家伙在耍他,揮著拳頭揍向艾倫,艾倫動也不動的接下來了,接著不痛不癢的說:“趕蚊子呢?” 舒遠氣急敗壞換成巴掌扇過去,被艾倫輕松攔下,“臉可不能打。”他抓著舒遠的手往肚子上放,說著“打這吧,省的你手疼。” 舒遠氣到昏頭,對著他胯下就踢過去,艾倫輕松抓住他的腿,夸張的驚呼:“這小鬼可真歹毒!!” “明天早上來找我,我們帶你玩。” 他任由舒遠發脾氣都無動于衷,等舒遠累了之后把他送回那兩只雌蟲旁邊,和一隊雌蟲登陸戰艦。 舒遠愣神的站在原地,被身后的兩只雌蟲小心緊張的帶回去。 “你怎么那么冒失?”戰艦里,洛伊斯不贊成的看著艾倫:“惹怒那位殿下怎么辦?” “你沒看見那個小崽子的眼神嗎?我不做點什么,他真的會給我找麻煩的。” “我們應該和那位殿下解釋清楚。” “得了吧,那位已經不是殿下了。”艾倫說:“他的影像都被刪除了,再過幾年就不會有蟲族記得他。” 確實,只要哪位皇子或繼承者失去資格,皇室就會動用特殊能力讓他的存在從大眾視野甚至是記憶印象中緩慢消失。 舒遠回到房子里,等待著和卡戎一起吃晚飯,卡戎路過他身邊,突然停住,手指卷著他的長發,滿臉陰沉“誰碰你了?” “不認識。”舒遠盯著手中的盤子,輕聲回答。 但是卡戎總會知道的,第二天,跟在他身后的雌蟲換了兩只,并且永遠保持一步距離跟著舒遠,舒遠慢吞吞的蹭到艾倫他的戰艦停靠地,艾倫看著他身后的兩只雌蟲,和洛伊斯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察覺到壓力。 “太慢了。”艾倫吐掉嘴中磨牙的草根,他晃晃悠悠走到舒遠旁邊揶揄:“睡醒沒有?今天還哭嗎?” 那兩只雌蟲警惕的把他攔在一步遠,艾倫攤手示好:“別這樣兄弟,我們說好的,是吧?” 他問的是舒遠,舒遠點頭,艾倫他們隊伍這次放低了速度遷就舒遠,舒遠如愿以償跟著他們行動,看著他們在遠處獵殺野獸,然后艾倫對他招招手,他走過去,艾倫指著野獸頭頂的不知名石頭說:“我們就要采集這種東西,你敢碰嗎?” 他緩慢恍惚的點頭,艾倫給他讓出位置,然后裝模作樣道:“給這位小勇士找把寶劍。” 舒遠接過匕首艱難小心的撬掉了那塊石頭,隊伍里的雌蟲夸張的給他鼓掌,舒遠看著被撬下來的晶石愣神,眼淚突然就流了出來,他壓抑不知道多久的情緒也被一起撬開。 “好,真不錯。”艾倫裝作沒看見他的反應,接著說:“他整頓休息,你們繼續完成任務。” 艾倫叼著草根躺在他不遠處散漫休息,有雌蟲喊他趕緊去干活,艾倫懶散的回他們:“隊長休息一會兒怎么了!?” “…這是什么?”舒遠指著那塊晶石問他。 艾倫撇了一眼說:“獨角獸的角,可以許愿夢想成真的。” 舒遠愣神,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艾倫在和他開玩笑,他卻沒有生氣,而是握著那塊晶石說:“我想要。” “你撬下來的,自然是你的。” 他握著那塊還沾著一點血跡的晶石卻有點不知道所措,身邊的雌蟲過來用溫濕的手巾給他擦著手上的血跡,又把晶石處理干凈才還給他。 舒遠看著晶石好一會兒,他視線又往旁邊移了過去,那是他用來撬東西的匕首,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心中年頭蠢蠢欲動,那兩只雌蟲就站在他身后,但是匕首離他更近,如果他速度夠快…只要刺入心臟… “別想了,白遭罪。”艾倫悠閑的說。 舒遠看著他,似乎在疑惑他怎么知道的,艾倫又笑道:“眼睛都看直了,誰不知道啊?” 舒遠以最快速度去抓匕首,然后他觸摸到一地灰塵,他愣神看向艾倫,艾倫望著天空表示不關他的事,舒遠又回頭看向那兩只雌蟲,卻什么也看不出。 “小小年紀有什么想不開的?” 舒遠說不出,他想說不如問問他有什么能想開的,他說:“你又不懂。” “哼哼。”艾倫說:“我確實不懂怎么理直氣壯的恩將仇報。” 舒遠說:“你不接我就好了。” “哈,我不接你?”艾倫似乎氣笑了,掃了一眼他身后的兩只雌蟲說:“我不接你就要給你一起陪葬了。” “我想解脫。” “死掉的話永遠不能解脫。” “但是能自由。” 艾倫停住話題,在什么時候他也有過這樣的想法,在熬過最艱難的日子之后,它們隨著時間推移而消散殆盡,他知道,自己說什么都改變不了這個小孩的想法。 他們就這樣呆了幾天,這天艾倫送給舒遠一朵小花,野花,能看得出來他敷衍極了,他隨口說:“準備走了,祝你以后開心。” 舒遠接過花,反復捻搓著,他不開心,過了好久,久到其他雌蟲已經要回來了,他認真的說:“那就祝你來路坦蕩,去路明亮吧。” 艾倫愣住,他打量了一下舒遠,看見對方認真的神色時,突然有點后悔這么隨意的送出一朵破花。 “真誠,坦蕩,永遠自由。”舒遠澀聲說:“祝你自由,要是能替我享受一下自由就更好了。” 艾倫沉默著和其他雌蟲集合,舒遠身邊的雌蟲說:“先生們,請等一等。” …… 卡戎下令清除他們關于舒遠的記憶,艾倫他們自然理解,艾倫神色平靜,只是說:“先生,我們互相理解,我們的工作報告需要你們提供特別證明。” 管家說好的。 格林頓在旁邊挨個清洗雌蟲們的記憶,艾倫神色不明的盯著舒遠,舒遠和他對視,輕聲說:“再見。” “先生,我有一個請求。”艾倫對著管家說:“請容許我保留一句話。” “艾倫!”那只叫洛伊斯的雌蟲阻止他。 管家自然是沒有應允他的請求,舒遠在旁邊開口:“給他留著。” 管家回頭,為難的看著舒遠,舒遠一直低著頭沒有反應,這件事需要請示卡戎,卡戎在通許里問他是什么話。 “我祝他自由。”舒遠懨懨的說,他說:“哥,給他留著。” 卡戎沉默之后允許了,只要話沒什么問題就可以留著,通訊結束,舒遠被帶離這里,格林頓開始給艾倫清洗記憶。 這是他的第五年。 同樣是第五年,他因為長期抑郁和厭食,終于拖垮了身體,大把的激素藥使他神智混沌,近乎崩潰和癡傻,可笑的是蟲族科技這么發達,卻無法解決任何心病,補充營養的速度供不上身體虛弱的速度,醫生惶恐的回答再這樣下去這個孩子就要接到病危通知書了,他們謹慎的告知卡戎,哪怕活下來也等同于腦死亡狀態。 卡戎平靜的看著他,冷靜的表面之下是波濤洶涌的怒火,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說:“清洗吧,所有。” 從五年前穿越的第一次,在草坪醒來的記憶開始,所有。 “先生,全部清洗會損傷到他的神經。” 卡戎說:“我要他好起來。” 這場清洗長達六個月,他們一點點挖掉舒遠的記憶,一點點修復他的身體,直到五年多的記憶全部清除。 舒遠發現自己穿越了,他好奇自己怎么玩著游戲就穿越了,可是下一秒身體和腦子就疼到讓他崩潰,他來不及吐槽這個病秧子的身體,就混了過去,但好在這里的人善良和藹,哦不,是蟲很友善,這里是蟲族。一顆叫艾歐的星球,他當初知道的時候可是驚訝壞了,但消化了之后就平靜接受了,養了兩個多月身體,他就適應了這個地方,當時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是只亞雌之后郁悶了兩天,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他的原身留有許多錢,多到他這輩子花不完的錢,所以他甚至不需要出門,可以每天窩在家里打游戲,除了夜晚的降臨讓他恐懼和不安之外,他適應的非常好。 他知道自己有抑郁傾向。 過了大半年,他遇見了他的新鄰居,一只叫卡戎的雌蟲,他覺得對方有點可怕,甚至讓他感到恐懼,他猶豫再三,果斷選擇了搬家。 這次的新鄰居有點冷漠,但更好,舒遠喜歡互不打擾的狀態。 又過了很久,那只叫卡戎的雌蟲找上他,自稱是他雌父,還拿出了專業的全套證明資料,舒遠確認之后只覺得不可思議,卻沒有辦法,他是遵紀守法好公民,被迫和他的‘雌父’一起生活了。 這是他的第六年。 “雌父,我出門啦。” “嗯。” 他和這位雌父相處了幾個月了,發現對方只是感覺可怕,氣息恐懼,但其實性格和脾氣都很好,多了一位雌父,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他們從幾個月生活到一年,然后是一年多,他以為這種生活會一直持續下去時。 在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抑郁并發,從樓上跳了下去。 再醒來時他躺在醫院里,酒精味和純白色的天花板刺激著他的神經,他做了一個漫長又漫長的夢,那是無助不堪的絕望回憶,他看見卡戎的面孔,精神再也繃不住,徹底斷開,他失去意識,他的靈魂脫離rou體,他的意識回到了地球,但是他忘卻了自己的過往,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不知道卡戎用了什么辦法把自己弄了回來,他硬生生的把游離的意識逼回到了他的身體里,他意識到卡戎徹底瘋掉了,果然,卡戎命令格林頓把他所有記憶清除,把他來自地球的所有記憶清除,他要斷了舒遠回去的念想。 這是他的第七年。 舒遠說:你得不到我,你冷血無情,你帶著目的接近我,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 卡戎問他:我無情?我冷血?我為什么忘不掉你? “因為你得不到,所以執念。”舒遠說:“你想要虛假的溫情假意就拿去吧,這次清理的干凈一點,別再讓我想起來了。” 卡戎說:“我是愛你,并不虛假。” “你不愛我。你愛的只是我描繪出來的新鮮美好的的世界,那里是我的家,你永遠只能停留在向往當中。” “我們也有家。”卡戎說:“所以我愛你,你也愛我。” “你這個瘋子,我和你才沒有家。”舒遠平靜的看著他,這個時候,他沒有一絲憤怒,他低笑道:“卡戎,你真的太可憐了。” 卡戎淺紫色的瞳孔緊緊的盯著他,他說:“沒關系,等你全部都忘了就會和我回家的。” 舒遠說:“你信不信,哪怕我什么都不記得,哪怕我一無所有,哪怕我吃夠苦頭,我也不會接受你,我不會和你走,更不會和你回家。” 卡戎說不信。 他在床上躺了小半年,他孤身出院,身無分文,他只記得自己是誰,唯一的財產是一張紙條,那是他自己的字跡。 相信你的直覺,祝你永遠自由。 他深信著自己,哪怕他窮到吃不起飯,哪怕他因為被老板克扣工資氣到哭泣,哪怕他差點流落街頭,他都深信自己,深信自己的直覺,他對感到恐懼的任何事物,任何蟲族都避之如蛇蝎,他一次次拒絕那只叫卡戎的雌蟲,坑蒙拐騙,威逼利誘,一次次。 這是他的第八年。 他再次被卡戎堵在路上,他突然笑著說:“卡戎,你看,哪怕我不記得也不會接受你。” “你又想起來了。” “是啊。”他說:“看來你們雌蟲的異能也不是很靠譜啊。” 卡戎跟著他回到出租屋,他似乎沒見過這么小破的屋子,他擠在沙發旁邊,看著舒遠低聲說:“我餓了。” “我沒錢。”舒遠說。 而卡戎的視線一直落到他身上,他吞咽著口水盯著舒遠。舒遠大概意識到了什么,只是淡定的看著卡戎。 “你要展示你的野獸本能了嗎?”他說:“來吧。給我一個痛快。” “我忍住了。” 卡戎說:“我能忍住,所以我愛你。” “別放屁了。” “最后一次。” 卡戎說:“最后一次,如果我能讓你答應和我回家,你就留下來。” 他如此卑微和低下,不是因為他理解了所謂愛,而是他知道,舒遠可以再次離開,離開這個世界,讓束手無策;舒遠也知道,所以他在等這個機會,在等這個時間,他要永遠離開這個垃圾的地方。 他們做了一個約定,卡戎不能在用法律之類的手段誘導他,只能等待舒遠主動答應他和他一起回家。 舒遠嘲笑他,他都沒有家。 他陪著卡戎逛街,吃甜品,買衣服,看星空,看海盜船降落,舒遠開玩笑道:“不如讓海盜把我抓走吧,或許我吃夠苦頭就迫不及待和你回家了呢。” 卡戎說:“好。” 卡戎一直表現的很正常,除了有時候會盯著舒遠咽口水。 在舒遠徹底斷掉抑郁藥物的那天,卡戎抓著格林頓,格林頓在惶恐的求饒中爆發強大的異能。 卡戎用手段激發了格林頓的異能,他在卡戎的命令下模糊了舒遠所有關于地球人的面孔的記憶,他好像并不滿足,刪刪減減,刪刪減減,模糊了大部分地球的記憶之后,徹底消除舒遠來到蟲族的每一分每一秒的記憶。 舒遠不記得這場清除耗費了多少天,他只記得在卡戎的加持下,格林頓的異能格外強烈和穩定,清除的效果十分牢固,只是可惜他還不知道卡戎的異能是什么呢。 “起來。”卡戎看著昏迷的舒遠,拽起虛弱不堪的格林頓,他說:“在來一次,把他游戲里的女人改成雌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