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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氣尚冷。

    一條種滿常綠喬木的林蔭道兩旁站滿了民眾，年輕的女孩子們裹著厚厚的衣服，時不時跺跺自己被凍麻的腳。

    呼出的熱氣都凝結成了白色的霧，大家朝著總統府的方向，翹首以盼。

    遠遠的，有兩個身影出現，朝林蔭道跑來。

    “總統先生！總統先生！”

    立刻有人興奮地喊了起來。

    柏弘穿著衛衣和運動褲，由他的黑衣保鏢陪著，正在晨跑。

    見他跑過來，林蔭道兩邊的總統府特勤警官立即走到前方維持秩序。

    由遠及近，柏弘踏上了林蔭道，邊跑跟路邊的民眾揮手致意。

    回應他的，是一陣陣的歡呼聲。

    他和保鏢兩人跑得很快，一會兒功夫就跑出了林蔭道。

    等待多時就為了看這幾秒鐘，柏弘跑遠之后，姑娘們忍不住伸長了脖子，追著他的背影出神。

    “總統回程不會再經過這里，大家可以回去了。”

    特勤警官們扯著嗓子，盡量禮貌的要求民眾離開。

    沒過一會兒，柏弘的背影也看不見了。

    盡管失望，民眾們還是漸漸散開了。

    離開林蔭道之后，柏弘和賀成業跑了一會兒，來到一個岔路口。

    岔路往左通向一座小山，往右則通向碧璽湖的一角。

    獵豹的訓練經常刻意進行復雜地形的越野跑，柏弘習慣性的往左邊跑去。

    “走那邊。”賀成業說了一聲，往右跑去。

    柏弘立即調轉方向，跟上他的步伐。

    “為什么不去山上？”

    柏弘邊跑邊問道。

    “山上地形太復雜，我只在湖邊的線路布置了安保。”

    柏弘環顧四周，隱約中，似乎看到有特勤隱匿在不易發現的角落。

    身為總統，很多事似乎無法隨心所欲。

    “算了，以后就跑步機上跑吧。”

    柏弘嘟囔了一下。

    說是這么說，室內的虛擬景色再美，也比不上貨真價實吹拂在身上的清風。

    碧璽湖很大，從市郊的泰浩山腳下一直延伸到維塔市內。從總統府出發，只能沿著湖的一角跑一小段。

    沒過多久，碧璽湖的風景在眼前徐徐展開。

    今日天氣晴朗，湖水在晨光的映襯下，碧色瀲滟、通透無暇，不負碧璽之名。

    兩人不疾不徐的跑著，每隔一段路，都能看到特勤人員的身影。沿著湖邊的步道跑了一段路之后，賀成業看了看通訊手環，說道：“安保只布置到這里，往回跑吧。”

    柏弘依言轉向，朝來時方向折返。

    今天氣溫雖低，卻沒有刮大風。湖面上微風徐來，拂在面上，恰好緩解了運動帶來的燥熱。

    就職儀式后的第一天，有很多事情等著新任總統去處理。但似乎因為這美妙風景，柏弘的心情十分開朗。

    “長官，昨天晚上，你親我了。”

    跑著跑著，他忽然冒出那么一句話。

    賀成業步調不變，眼睛都沒朝他看一眼。

    “我應該揍你一頓。”

    柏弘嘴角微微揚起，似乎十分得意，腳步也輕快了不少。

    “我不是故意的——我自己去給希爾教授道歉，她接受了。這杯酒她是向我釋放善意，要是我不喝，怕她誤會我的心意。”

    “都是借口，”賀成業說，“揍你一頓就知道輕重了。”

    “你不舍得。”

    柏弘動了動口型，卻沒敢把這幾個字說出來。

    跑著跑著，他若有所思。

    “不過，你親我，有人吃醋了，”柏弘說道，“他嘴上雖然沒說什么，心里肯定不痛快。”

    賀成業看了他一眼。

    柏弘展顏一笑：“放心，我會搞定。”

    回程果然沒有經過林蔭道，兩人繞了條小路，從邊門進入總統府。

    柏弘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和賀成業一起簡單的吃了點早餐，就準備去辦公室上班。

    總統辦公室外是一個半開放的等候室，等候室里有秘書的辦公位，幾組深色的皮質沙發和茶幾，供等候總統會見的人在此休息。

    此刻，中川夏美、法曼茲和另一位穿著制服的軍官正坐在沙發上。

    法曼茲和身邊的軍官不時低聲交談幾句，中川夏美坐在另一組沙發上，她手邊放了一疊信，正在低頭翻看通訊手環中投射出來的信息。

    柏弘和賀成業步入等候室，坐著的三人同時抬頭看向他們。

    “長官。”

    法曼茲起身，恭敬地喊了一聲跟在柏弘身后的賀成業——哪怕他現在的軍銜已經比賀成業更高。

    柏弘看了看夏美，又看了看法曼茲，“你倆不說話嗎？”

    中川夏美聳聳肩。

    秘書站起來，提醒道：“中川小姐和法曼茲上校都約了這個時間段，您先見哪位？”

    “都進來吧。”

    柏弘說著，推開了總統辦公室的門。

    圓形的總統辦公室一邊是朝向花園的落地窗，總統的辦公桌就放在落地窗前。另一邊布置著大理石壁爐和絲絨沙發，壁爐里復古地跳動著火苗，打造著冬日特有的情調。

    “各位請坐。”

    柏弘指了指沙發，自己在辦公桌前落座。

    賀成業站在他身后的落地窗邊，習慣性的往窗外望。

    “夏美先說吧。”

    夏美起身，走到柏弘的辦公桌前。

    “各國的賀信，都是些套話，”她把帶來的那疊信遞給柏弘，“你倒是要考慮一下，上任后首次出訪哪個國家？”

    柏弘接過那疊信件，翻閱一個個的信封。

    加萊、曼托、圣莫納、賽捷、斯卡利……

    “我和外交部長商量過，加萊合眾國和虞云向來交好，雙方還有數個資源進出口合同正在洽談。我們建議你把加萊作為第一個出訪的國家，順便去把合同簽了。”

    柏弘邊聽邊翻信，沒什么反對意見。

    賀信都是例行公事，在早已無紙化通訊的現代，國與國之間真正需要交流的事務都會通過其他外交途徑傳達。

    一封封的紙質賀信僅僅代表著古老的外交禮儀，柏弘連信封都懶得打開。

    翻到最后一封的時候，他的手忽然停住了。

    白色的信封上裝飾著銀色的雪松浮雕，信封上印著一行字：

    致：虞云共和國　柏弘　總統

    自：貴霜共和國

    辦公室里，夏美還在陳述首訪加萊合眾國的細節，她的聲音逐漸模糊，化成了一片無意義的背景音。

    柏弘打開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紙。

    熏染了雪松香氣的素箋之上，簡單的印了幾行字。

    柏弘總統：

    衷心恭賀閣下當選虞云共和國新一任總統，愿兩國睦鄰友好、尊重互信，共同擁有美好的未來。

    貴霜共和國　總統

    納齊·耶爾

    民主歷80年2月5日

    落款的簽名龍飛鳳舞，最后一筆甚至還有一點墨跡外溢。

    柏弘把信拿在手里，看了很久。

    “我們會與加萊的外交部長去確認訪問時間和內容，具體信息估計在一周后可以……”

    辦公桌前的柏弘忽然抬頭，問道：“首訪嗎？”

    “啊？”

    被他莫名其妙的問題打斷了思路，夏美有些摸不著頭腦。

    柏弘舉起手中的賀信，轉向中川夏美。

    “去貴霜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