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人格分裂
33 “五、四、三、二、一,A!” 鏡頭對準了主持人和柏弘。 “各位晚上好!歡迎收看今天的艾維脫口秀,我是艾維。” “如你們所見,今天,我請來了2076年大選的民意黨候選人,柏弘先生。” 鏡頭給到柏弘,他和艾維握了握手,對著鏡頭笑了一下。 “第一次看到柏弘資料的時候,很多人心里都會打個問號——他有足夠的經驗嗎?他懂得經濟民生嗎?他能夠擔起領導虞云的重任嗎?但在上周末的總統辯論結束后,很多人意識到,一位虞云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年輕的總統或許真的要誕生了。” 說完開場白,主持人轉頭面向柏弘。 “歡迎柏先生的光臨,說實話,對于你會接受邀請我很意外,畢竟媒體一直把我們劃分為保守黨的支持者。” “我是您的粉絲,”柏弘接口道,“我從小就看您的脫口秀,很喜歡您的幽默感。” “‘從小’,哈哈哈,”艾維大笑,掰了掰手指頭,“這么算算,的確如此。” “那年輕人,你知道這幾天在社交網絡上,關于你最熱門話題是什么嗎?” 柏弘搖頭。 “是一張照片。” 主持人說著,在背后的虛擬屏上向觀眾們展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柏弘看上去很年輕,他穿著一件舊T恤,留長發扎著馬尾,半蹲著,正在跟一個小女孩說話。 “這是舊照片嗎?”主持人問道。 “應該是吧。” “當時你幾歲?” “23,24?”柏弘回頭,仔細看了下照片,“這應該是在舊的法庫社區中心,我在做義工。” 照片的中心人物是柏弘,他身后,還能看到一位年輕女性。 主持人指著那位年輕的女性,問道:“沒認錯的話,這是冰川魔女?” “哈哈,是,”柏弘笑,給艾維指了指臺下的中川夏美,“她此刻就在這里——夏美雖然看上去比較嚴肅,其實內心熱情如火。我正是受她感召,才開始投身公共服務。” 艾維攤手:“我想裝作在認真聽你的解釋,但你到底明不明白,大家傳這張照片并不是想知道你當時在做什么——網友們,包括我在內,把這張照片頂上熱門,只是覺得這個年輕人,太好看了。” “哦,是嗎?” 柏弘似乎很驚訝。 “所以我想你應該聽過這話:‘這小子只是長的漂亮而已’。” 柏弘對著艾維笑:“相對于別的批評,說我好看,似乎不那么難接受?” 主持人舉起右手,遮了一下眼睛:“你再這樣對著我笑,可能我會叛變我的政黨,給你投票。” 柏弘大笑:“十分歡迎。” 艾維放下右手,對著鏡頭說:“你們不要笑我,事實上從中心廣場那場造勢會結束之后,很多人都改變了想法。” 說著,她在屏幕上調出兩位總統候選人的支持率民意調查動態圖,從圖表上看,原先兩人差距不大而,某一日開始,兩種顏色之間開始有了明顯的差距。 “這是維塔中心廣場造勢會的日期……”主持人指著一個點,“從那天之后,隨著你跟烏皮爾斯對峙視頻的傳播,你的支持率一路走高,一直到……” 圖表上代表柏弘的藍色立柱一直在緩慢升高。 “一直到第二輪總統辯論結束,似乎羅德也沒有挽回頹勢。” 柏弘專注地看著圖表。 “感謝,感謝這么多人支持我。” 虛擬屏畫面一轉,從柱狀圖變成了兩位總統候選人辯論的畫面。 “我們來談談總統辯論吧,”艾維順著畫面轉了話題,“那可是個大日子。” “您對我的表現滿意嗎?”柏弘問。 艾維聳肩:“我是保守黨一員,不贊成你很多政見。但如果拋開立場,我不得不說,兩輪辯論你的表現都不錯,進退有度,很有魅力。” “謝謝!”柏弘點頭致意。 “當時辯論的時間有限,如果你不介意,我本人就一些話題想與你繼續討論——兩黨對于增加底層福利有很大的分歧,羅德的觀點也是保守黨的傳統觀點,把‘商業是最好的慈善’奉為金句,認為普惠性的福利會產生巨大浪費,養出一群靠吃福利為生的懶人。當然,你的辯論技巧非常好,辯論時完全沒有落下風,但是我們不可否認,羅德說的情況真實存在——每個人如果只看自己的利益,選擇承諾給予更多福利的候選人,最后高福利帶來的危害將由整個國家共同承擔,我想,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柏弘沉思了一下。 “我沒有任何人身攻擊的意思,僅針對這個觀點本身而言,羅德、您、以及保守黨的大部分支持者,你們在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仿佛站在自家寬敞漂亮的露臺上,俯視著樓下那些處于困難之中的人。” 與辯論時相比,脫口秀現場的柏弘語氣緩和了不少。 “露臺上的人挑剔著樓下人們的表現,要求他們首先承認自己不夠努力、品德有虧,然后才有資格向站在高處的人們乞求幫助。如果他們在接受幫助后,有任何人不守規矩,則整個群體都將面臨羞辱和懲罰。” “我不認為我們……” “但事實上,露臺上的人們忘記了,底下的人們才是國家的基石,”柏弘打斷她的話,“他們用雙手建造并支撐了虞云,福利保障本就是他們應得的,并不靠任何人的施舍。” “年輕的柏先生,我不得不說,這樣的比喻并不令人感到舒適。” “作為民意黨的候選人,我承諾為我的支持者說出真相,并不能保證所有人聽了舒適,”柏弘不為所動,“談論所謂‘商業是最好的慈善’這樣的問題時,首先要在稅收中把屬于底層人民的錢還給他們,然后再討論如何避免浪費——民意黨中很多人出身于貧民社區,比如周安正、比如中川夏美,我的幕僚們已經設計了一套成熟的方案,確保所有的資金和福利都分配給需要的人。我們希望這些福利如同微小的種子,在合適的地方發芽、生長,最后長成大樹,支撐起整個社區。” 柏弘話音落下,艾維沉默了一會兒,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不知為什么,我相信你的話是出于真心——我現在看著你,很難想象你是柏家的繼承人,似乎你已經與無產者融為一體。” “我已經不是柏家的繼承人了。”柏弘糾正她。 艾維補充道:“Well,我的意思是,你出身于富豪之家。” “每個人的成長經歷都會帶給他一些不一樣的特質——你的粉絲很喜歡叫你貴公子,當然是因為你的言談舉止有出身家庭的烙印。” 柏弘認真聽著她的話。 主持人話鋒一轉:“但是,總統選舉進行到現在,除了柏家帶給你的特質,我還從你身上看到了別的東西。” “你既熱情又冷靜,這么說聽上去很矛盾,卻又的確如此。民意黨的主要票倉是中低收入人群,但你和他們交流的時候毫無違和感,你演講時那種與生俱來的那種熱情,甚至會讓人錯覺你從來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我本來就是,”柏弘說著自己重復了無數遍的話,“這十年來的工作,早已讓我和大家融為一體。” 艾維輕輕搖頭。 “我采訪過太多從事慈善事業的人,相信我,你對選民的親和力與眾不同,”主持人誠懇地說道,“而且,除了熱情之外,我們在剛剛結束的總統候選人辯論中也看到了,面對羅德那種政壇老手,你完全沒有被他激怒,時刻保持了理智和冷靜。” 柏弘還未及回復,主持人緊跟著贊嘆道,“民意黨的政治主張當然有很多人不贊同,但對于你個人的表現,我不得不說,無可挑剔,甚至有人懷疑,是不是柏氏偷偷研發出了什么新的智能技術,先給你試用了?” 艾維的話,說得柏弘笑了起來。 “那還不如說我患有人格分裂癥來的更靠譜。” “你有嗎?” “你猜?” 柏弘朝她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