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我不接受
06 “篤篤?!?/br> 兩聲敲門聲傳來,柏弘五指一收,關掉了桌面上映射著的屏幕。 “請進?!?/br>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福克斯格倫推門而入。 算算時間差不多,柏弘的確是在等他。但意外的是,福克斯身后,周安正竟然一起跟進來了。 “請坐。”柏弘做了個請的手勢,指了指面前的兩把椅子。 ??怂乖谒媲按筘葚莸刈?,肥胖的身軀簡直要溢出椅子的懷抱。周安正整了整西裝下擺,也坐下了。 來者不善,柏弘連寒暄都懶得說,只等他們開口。 眼鏡又從鼻梁上滑了下來,福克斯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 “小柏,這幾年你做州議員,很多事情我們合作過,算得上相互熟悉,”??怂够瘟嘶文X袋,“既然是熟人,我實話實說,以你的……相貌,想要萬眾仰望,去娛樂圈闖闖,會比待在民意黨強。” 柏弘臉上掛上了微笑,右手伸進褲子口袋里,手指輕輕搭上手槍的槍柄。 “如果相貌對于民意黨的候選人無關緊要,那格倫先生您早就該是總統,而不是停留在今天區區黨鞭的位置上?!?/br> “嘖嘖,柏弘啊柏弘,”??怂剐χ鴵u頭,眼睛瞇成了一條線,“年輕人說話這么惡毒,不像能擔大事的樣子。” “哦?”柏弘似乎很驚訝,“我以為,我只要負責拿到足夠的選票就行了。至于其他事情——民意黨那么多能人,總會有人幫忙?!?/br> ??怂箵u了搖頭:“什么事都指望別人,不行吧?” “那你嘴里‘能擔大事的人’,有人愿意選他嗎?”柏弘反問道。 ??怂诡┝艘谎凵磉叺闹馨舱?,對柏弘說:“你太年輕了,剛到總統年齡的下線?!?/br> “誰都喜歡年輕的天才?!?/br> “總統選舉可不是講故事,稍有差池,競選對手會把你撕到體無完膚——作為民意黨委員會主席,我真誠的建議你下一屆再參選,成熟一點,把握更大?!?/br> “我不接受,”柏弘注視著他,微微抬起下巴,“我要參加選舉,而且必須是明年?!?/br> ??怂共[起眼睛:“柏弘,政治是妥協的藝術。” 柏弘的手指摩挲著口袋中的槍,不想再跟他繞彎子了。 “格倫先生,說了那么久,你還不準備告訴我投票結果嗎?” “哦,我都忘了,”??怂拱咽掷锏男〖垪l捏成一團,丟到他面前,“不過,結果如何,重要嗎?” 柏弘看了眼面前的紙團,又看了看一直旁觀的周安正,臉上懶得再笑。 “省點時間吧,什么條件,可以讓你們全力支持我?” 談條件的時機成熟了。 “安正做副總統候選人,你們搭檔參加明年競選,”??怂箳伋隽宋瘑T會的方案,“如果你敗選,下一屆不要再參選。如果你成功當選,任期屆滿后,由副總統代表民意黨繼續參選?!?/br> ??怂拐f完,周安正沒有說話,略帶戲謔的看著柏弘。 柏弘似乎正在認真考慮福克斯開出來的條件。 辦公桌下,他的右手捏緊了槍柄,拇指搭上了槍械的保險。 窗外春風不寒,雨意綿綿。忽然,一聲鳥鳴透過雨幕,穿窗而入。 室內緊繃的氣氛驟然松開。 “安正兄,”柏弘朝坐在面前的周安正伸出右手,“預祝合作愉快?!?/br> ※ “民意黨于今日上午結束了黨內初選,最終提名柏弘作為2076年大選的總統候選人,周安正將作為副總統候選人,與他共同參選?!?/br> ——2075年4月8日,民意黨總部,維塔。 通稿是下午發出的,消息靈通的人士早就發來了賀詞。虞云共和國疆土遼闊,人口眾多,大多數平時并不關心政治的民眾,在今天才知道有柏弘這樣一號人物的存在。 離大選還有一年,民意黨有足夠的時間讓全國選民認識他們的候選人。 貧民區的某間公寓,男人剛下了晚班,疲累的他推開房門,看見自己的妻子正聚精會神的在看時政新聞。 “我們看到民意黨趕在保守黨之前,率先公布了候選人。這個時間點并不意外,但他們的選擇卻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柏弘,今年才三十三歲,跟傳統的政治家比,他有一個特殊的身份——曾經服役于獵豹特種部隊……” “這誰?”男人看著客廳大屏上的柏弘,問道。 “柏弘,民意黨的總統候選人?!迸丝吹萌朊?,回答的心不在焉。 “啊哈?”男人皺起了眉頭,“什么世道?這種娘娘腔小白臉也來選總統?” “娘娘腔?”女人哼了一聲,把柏弘的等身立體投影投在他身上,“你看看人家,比你高多少?” 男人退開一步,抬頭看了看投影。 柏弘身高187公分,身材勻稱修長,自己的頭頂才到他下巴那里。 “高有什么用?”男人對著投影揮了揮拳頭,“養尊處優的小白臉架都沒打過吧?要是跟我干上……” “你得了吧,”女人打斷了他的自我吹噓,又調了張柏弘的照片出來,“人家是特種部隊退役軍官!打仗立過功的!穿衣顯瘦脫衣有rou,一個手就可以撂倒你?!?/br> 男人有點惱了。 “搞政治的人都虛偽得要命!誰當總統還不一樣?會多給你發一毛錢嗎?!” 女人睨了他一眼:“既然都虛偽,那我為什么不選個順眼的?” “你怎么這么膚淺???!” 兩人的聲音越提越高,大晚上的,小夫妻為了一個并不認識的人居然爭吵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一墻之隔,引起他們爭吵的那位主人公正在浴室里洗澡。 狹小的浴室,轉身都很困難。柏弘一絲不茍的做完清潔和潤滑,仔仔細細的給自己洗了個澡。 洗完澡,他取下門背后的浴巾圍在下身,走出浴室。 已是午夜時分,公寓里一片漆黑,賀成業不在家。 房間里有一股雨天悶出來的霉味兒,柏弘打開窗戶,讓晚風吹進來。 下了幾天的雨,終于停了。 天空深邃,月相半盈,銀色的光皎潔溫柔,均勻地灑向整個城市。 沒有開燈,柏弘盤腿坐在床墊上,點起了一支煙。 這公寓隔音不好,隔壁的小夫妻不知道在吵什么,聲音越來越激動。 床墊邊,襯衫和西裝被他隨意丟在地上,一把銀色手槍和一只通訊手環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民意黨的通稿發出后,各種信息潮水般的向他涌來。柏弘在辦公室里,和團隊一起處理了各種各樣地事情,很晚才下的班。 下班后,他就來了這里。 通訊手環的燈光忽然有節奏的亮了起來,一條新信息到達,發件人的名字是“柏言德”。 “盡快回家一次?!?/br> 柏弘看了一眼,摁下了關機鍵。 手環的燈滅了,整個房間只剩下了月光。 再過一會兒,隔壁的小夫妻也吵累了,整個世界靜了下來。 窗外偶爾傳來幾聲貓叫,柏弘背靠著墻,安靜的抽著煙,一支接著一支。 第三支煙抽到一半的時候,客廳傳來了開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