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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主攻]荊棘與鳥在線閱讀 - Kapitel 173逃走了殺死了

Kapitel 173逃走了殺死了

    “要是讓他發現當初那個照顧小少爺的男人不但沒怎么變老,還成了小少爺的性奴,那樂子可就大了。”

    ————

    “嗙——!”隨著一聲驚雷般的槍響,一只飛碟在空中炸裂成碎片,殘骸散落了一地。擊出了這一槍的男人沒有放下舉槍的手,他稍稍活動了一下隱隱發麻的手指,握著右手手腕的左手也微微收緊,不動聲色地按壓著開始酸脹的肌rou。

    蘭伯特出乎意料地用了沙漠之鷹來進行飛碟射擊的練習。這顯然是個不太合適的選擇,非但降低了他的命中率,還讓他飽受后坐力的困擾,過早地開始感到疲勞。

    但他并不在意,他之所以挑了這把槍,只是為了定期訓練自己對大口徑槍支的掌控能力,以免在臨時需要用到這類槍支的緊急情況下,因為疏于練習而被后坐力掰折了腕子。

    空蕩的射擊館內,本就震耳的槍聲被放大了幾倍,更加令人難以承受。蘭伯特戴了降噪耳機,他幾乎聽不清槍聲以外的任何聲響,但靶場另一端充當安全員的尼古拉斯表情微變,讓他知道,他身后應當是有人接近了。

    他沒有回頭,他槍中還有兩發子彈,在將彈匣內的彈藥清空之前,他的槍不該離手。

    下一只飛碟從投擲機里發射出來了,高速運動著的黏土碟旋轉著飛出去,在視網膜上拖出一道殘影,轉眼就飛到了視野正中。蘭伯特扣下了扳機,在飛碟應聲而碎的同時,他的骨節瞬間被巨大的沖擊力震蕩得呻吟出聲,積累到了一定程度的酸澀醞釀成了痛意,像細小的蟲豸在啃咬他關節間的筋rou。

    他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將偏移的槍口重新瞄準。從身體發出的信號來判斷,他料想自己無法再打中下一槍了,但他不發一言,仍舊在飛碟再次射出時,盡力擊出了槍內的最后一顆子彈。

    他果然沒能擊中,沒有被子彈狙擊的飛碟在失去動力后斜斜下落,掉到場地邊緣,“啪嗒”作響。

    而在這只飛碟旁邊,還躺著另外幾只相對完整的碟片。顯然,蘭伯特在今日的練習中失誤了不止一次。

    蘭伯特終于將發燙的槍放下了。他似有所感地摘下耳機,還不等他回頭去看,一道帶著些笑意的溫和聲線就在他耳畔輕緩淌過。

    “Bird away.”那是并不陌生的純正英腔,但因為聲音的主人許久沒在蘭伯特跟前說過家鄉話,此刻聽來,便多了幾分新鮮的風情。

    文森特是在親昵地調侃蘭伯特。英國至今還將飛碟射擊時用到的碟子稱作黏土鴿子,若是沒能命中目標——

    “您的鳥兒逃走了?!本蜁裎纳剡@樣,用傳統的形容代指。

    蘭伯特一面揉著手腕,一面轉過了身。他本以為文森特緊貼在他身后,但等他真正轉過去,他才發現,他們之間還隔著一樣東西。

    那是一束鮮紅的玫瑰,他后知后覺地從辛烈的火藥味中聞到了玫瑰的香氣,而一旦他意識到花香的存在,那股味道便愈漸霸道起來,被鋼鐵和煙火的味道襯得發甜。

    蘭伯特蹙了下眉,想到書房里的那瓶花確實快要枯萎了,又想到,文森特手上整頓產業的工作告一段落,今早出門去和菲利普做收尾,的確能順路為他買花。

    但是,有些沒必要。他們在午飯后就要啟程去列支敦士登,幾日后再回來,這新買的花也該蔫了。

    似乎察覺到了蘭伯特在想些什么不解風情的東西,文森特將花束強硬地塞進蘭伯特懷中,而后稍一踮腳,去親了蘭伯特的眉心,“這是您永遠不會逃走的麻雀送給您的玫瑰?!彼路饒髲退频模柚f情話的機會,又一次調笑蘭伯特的失手,“喜歡嗎?”

    蘭伯特便一手將懷里的花抱穩,另一手扣住文森特的脖子,摩挲幾下,“喜歡?!彼乳_口哄住對方,見文森特眼中透出滿意的意味,才提起別的事情,“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嗎?”

    文森特點了點頭,“有尼爾斯幫忙,昨晚就已經整理的差不多了。”他說話時側頭看了跟在他身旁的尼爾斯一眼,讓尼爾斯露出了一個矜持的微笑。

    他看起來和尼爾斯相處的還不錯,而這毫不令人意外。只要文森特愿意,他在人際交往中是個很容易讓人感到舒服親切的人,實際上,如果不是在蘭伯特面前,尼爾斯或許還會表現得更加活潑一些。

    相比之下,跟在蘭伯特身邊的尼古拉斯,在適應了幾天之后,也仍舊是那副稍顯沉悶的樣子。這個年輕人如非必要可以整天都不說話,做事倒是認真謹慎,讓蘭伯特用得還算順手。

    不過這次前往列支敦士登的行程,這兩位管家學徒都不能跟隨,要留在莊園繼續同海曼處理雜事。

    列支敦士登公國,是一個被包裹在瑞士與奧地利之間的山區小國。它土地狹小人口稀少,但被阿爾卑斯山脈半擁著,景色宜人,如今氣溫最高的時候,也能讓人感到涼爽舒適。

    而圣盧卡、麥格納,以及灰狼這三個黨派,在列支敦士登的首都瓦杜茲租了棟公館,并將在后天晚上舉辦一場僅有三方成員參與的慈善宴會。

    蘭伯特將這個名頭告訴文森特的時候,文森特忍不住諷刺地笑出了聲。

    顯而易見,所謂的慈善晚宴只是個幌子而已,三個黨派特意選了這樣一個沒有軍隊的中立國家聚會,一是為了現場驗一驗新貨,二是商定毒品實驗室和工廠的選址。

    “對了,我剛剛回來的時候,看到有客人到了。”文森特很快注意到了蘭伯特的不適,將對方的手腕接過來,仔細檢查了一番,“我以為是喬治少爺他們來了,但那人好像是生面孔?”

    蘭伯特手臂放松,任由文森特擺弄著。文森特遠比他更了解該如何應對肌rou的勞損,被對方固定住關節,用巧勁揉捏了幾下,那陣隱痛便緩解了許多。

    他花了幾秒的時間,意識到文森特指的應該是將要隨行的鑒定師,“埃里?!じ窳?。”他給出了鑒定師的名字,于是文森特便立刻將那張陌生的面孔和一些資料對上了號。

    “啊,是您手里那家科弗思畫廊名義上的老板?”在清楚了埃里希的身份后,不必蘭伯特再解釋,文森特也明白對方出現的理由了,“他提前把要在晚宴上拍賣的藝術品送過來了?”

    隨著文森特隨意的幾句推測,蘭伯特的手腕也在他的照顧下徹底放松了下來。他抬眼掃了掃靶場內的滿地狼藉,從積攢的黏土碎片的數量判斷,估摸蘭伯特已經連續打了兩個小時左右,便決意不讓對方再碰槍。

    “就快到午餐的時間了,咱們差不多該回去了吧?!彼室饪戳丝幢?,對著表盤上將將走過羅馬數字十的時針鎮定自若地說道。面對蘭伯特微微挑起的眉梢,他勾唇一笑,卻是拿過對方先前摘下的耳機,為男人仔細戴好。

    在將那一對耳朵全部裹覆之前,他稍微將一側的耳罩揭開一些,湊過去,挨在蘭伯特耳邊低聲開口,“不過,在走之前,讓我為您表演一次吧?!?/br>
    蘭伯特原本計劃在短暫的休息后,換一把霰彈槍,做正常的飛碟射擊練習。但現下被文森特委婉地制止,他便也不再堅持。

    他退開幾步為文森特讓開了空間,懷里還抱著文森特送他的那束玫瑰。而文森特則從壁架上挑了一把溫徹斯特M1897,又從子彈匣子里數了十五枚彈藥出來。

    這把槍的最大容量是二十發,文森特只撿了十五枚,是因為一套飛碟剛好有十五只。選好裝備之后,文森特回到射擊位,取了一只耳機戴上,開始裝填彈藥。

    他說是要為蘭伯特表演,動作就果真不緊不慢,還側過身子,讓身后的人能看清他的每一個舉動。

    這個過程稱得上是賞心悅目。男人的手指在鉛黑的槍身和暗紅的彈藥襯托下,反差分明,輕易就能吸引他人的注目。他捏著彈藥的一端,一枚一枚地,慢條斯理地往槍膛里送,但他的目光卻沒落在槍上,而是微微抬著下頜,凝神望著蘭伯特。

    蘭伯特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喝過水了。干燥的嘴唇似乎在間或的摩擦間泛起了微不可察的癢,這點不值一提的異樣透過牙齒傳到了舌尖,在吞咽津液時,滑過了喉嚨,開始向下蔓延。

    胸腔內規律跳動著的心臟在泵動時意外地放大了這股癢意,待其傳遞到指尖,蘭伯特不得不做些什么,才能將它按捺下去。

    他仍和文森特視線相接,一只手則探向花束,就近摸了一朵,將指尖探進了柔嫩的花心。

    然后肆意地攪動、搓捻,將這一朵花揉碎在了掌中。

    玫瑰的香氣忽地濃厚了幾分,已經無法被火藥的味道遮掩下去了。文森特這時候總算將所有的彈藥填進了槍管,他托握住護木,一拉一推,將子彈上膛。

    隨著泵動式霰彈槍獨特的“咔嚓”脆響,文森特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他那雙清透的金珀色雙眼中,笑意沉淀收斂,原本透著暖意的眸光在轉瞬間沾上了槍械的冷和硬。

    他不再看向蘭伯特了,在向尼古拉斯示意后,他調動起全身的肌rou,身姿從優雅變得挺拔,沉默著端起槍瞄向了前方。

    裝載了新飛碟的投擲機又一次開始運轉工作,很快,從兩個不同的方向,飛碟一只只按照設定的間隔激射而出。

    文森特沒有絲毫的猶豫,呼吸間就完成了從瞄準到射擊的全部動作。射擊聲、護木上彈聲、碎裂聲幾乎連成一線,聲聲不絕于耳。從拋殼口彈出來的空彈殼滾著薄煙掉落到他腳下,無法分散他的半點心神。

    等到最后一只飛碟四分五裂地墜落,射擊館內還回蕩著槍聲的余音。文森特將射空的槍擱到桌上,轉過身來,向蘭伯特謝幕般地展開手臂,頷首行了個禮。

    彈無虛發,他的射擊行云流水,沒有一只飛碟躲過了他的子彈。

    “All killed.”他又在用那種英國人才會用的措辭來向蘭伯特昭示他的成果,當他重新直起腰身,任誰都能看出,他溫和的面容上帶了一層淺淺的驕矜。

    完全像是一條訓練有素的獵犬,在完成任務后,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搖晃的尾巴,乖巧地等著主人給他獎賞。

    如今的文森特早就不會在蘭伯特面前時刻低眉順眼,但正是因為這樣,當這人因一些外力——比如,在被學徒們注視的情況下——需要裝作對蘭伯特恭敬卑微的模樣時,才反而惹得蘭伯特心緒微動。

    蘭伯特摘了耳機,向文森特伸出手去,讓文森特立時向前幾步,順勢投進他的擁抱。在這樣近的距離,確保無人能窺見細節的表情時,文森特才在他懷里短暫地將偽裝全然揭下。

    “滿意嗎?”文森特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著,卻也根本不等蘭伯特回答,就使力摟緊蘭伯特的腰,向蘭伯特索要,“獎勵我。”

    蘭伯特先將文森特的耳機拉下來,掛在對方的脖子上,“滿意。”他在文森特帶著一絲焦灼的目光中正正經經地給了對方一個答復,確認對方聽到了,才抬手扣向男人的頸后。

    然后他如同文森特希望的那樣,稍稍側過頭,親吻了他忠誠的獵犬、他永遠不會逃走的家雀。他碾碎過玫瑰的手指蹭過了文森特的衣領,淡紅的花汁粘上去,顏色與文森特的頸項格外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