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回城之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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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冷寒,沁皮入骨,顧蕭外傷雖已痊愈,但身體早被毒藥侵蝕,又逢心傷,哀思不斷,以致于回程路上便病倒了。身上多處傷疤也齊齊發難,風濕入骨,又癢又酸,即便他頗為忍耐也在這多重折磨下昏沉不醒,呻吟不斷。 這一路又多是山路,崎嶇顛簸,人煙罕至,他們甚至連找個馬商雇個馬車都沒找著,于是一路為了躲這惱人的雨,走走停停,顧蕭的病便拖得愈漸重了,蘇毓也不是大夫,只能嘆著氣用普通的法子給他冷敷降溫,顧蕭每日都渾噩不清。 此時天已暗了,他們歇憩在一個破廟里,他身下墊了稍干一些的雜草,蘇毓與方有為二人在一旁生火,而花海棠愁眉苦臉地甩著自己被泥沾污的衣擺,顧蕭摸著自己額頭上搭著的軟布,眼前有些發黑,高燒讓他渾身乏力,靜默卻存在感十足的黑棺就停在他右側,顧蕭似乎聽見了一陣極其輕微的響動,他轉過臉四處望著,下雨太過潮濕,蘇毓和方有為兩人還在費勁生火,而花海棠則倚在破廟的門邊,抬頭望著連綿不斷的雨若有所思,這聲音并不是他們發出來的,顧蕭閉了閉眼睛,以為是自己幻聽了,那聲音卻又響了一下,就在自己右側,顧蕭敏感地轉過頭,卻因動作過猛而頭暈目眩,蘭蘭怕他看見棺材又想起傷心往事,便呼道:‘主人,主腦修復你的身體,你也要配合休息!可別再想些有的沒的了,早些時候讓你不要留這一身疤,這下好了,一下雨就發癢。’ 顧蕭此時反應遲鈍,好一會兒才應道:‘我就是覺得那兒有動靜……’ ‘一個破廟能有什么?不過是些老鼠罷了。’ 顧蕭卻仍是好奇,撐起了自己身子,蘇毓等人聽得動靜便抬起了頭,此時他們終于生起了火堆,花海棠也湊過來烤火,見顧蕭掙扎著想坐起來便過去扶他,顧蕭還沒有神志不清到敵我不分的地步,攘開了花海棠的手自己坐了起來。 方有為不解問到:“怎么了?盟主你高燒未退,先休息下吧,這邊我跟蘇兄輪流守夜。” 顧蕭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聲音嘶啞,“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就在棺材里。” 方、蘇二人視線交匯,便覺顧蕭應是觸景傷情,又增悲苦。蘇毓安撫道:“這廟我們進來的時候,幾乎都是空的,棺材里能有什么動靜,盟主還是好好休息,養好了身體,咱們事情還多著哩。” 聽了蘇毓的話,顧蕭并沒有寬慰太多,倒是花海棠恍然大悟,“之前為了保持尸身不腐,便放了防腐的香料與半柱香,再用毒蠟封住了,普通的尸體在溫度偏低的環境里確實能保存較長的時間,但是柳成舟尸體表面的毒蠟已被破壞,半柱香本就是毒藥,不能見水,咱們這一路都在淋雨,保不齊已經把尸體給溶了。” “溶了?!”顧蕭猛地拔高了音量,整個人已經爬了起來,向旁邊的黑棺走去,他本來就起的猛,又渾身乏力,整個人眼前一黑,還是蘇毓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倒,方有為不贊同地看了花海棠一眼,“我聽說唐門的人,雖有仇千里必報,尸體怎么處理也是完全按照雇主的要求來,但聽花小姐話里的意思,這好像是也不是雇主交代之事,死者為大,花小姐早知不能遇水,為何不早些相告?” 花海棠心里裝著別的事情,早把這茬忘了,畢竟慕容獻也沒說過這尸體要注意保存,柳成舟生前怎么也是江湖上叫得上名號的劍客,當即有些過意不去,支吾著說不出話,顧蕭見狀,推開了蘇毓的手,摸上棺蓋。原本他想將柳成舟的尸首送回青云派,便只在幽州城找了入殮師收拾,也沒有封死棺材,此時他扣進棺蓋銜接處,咬牙施力,將棺蓋掀了開來,只見原本還算體面的尸體果真開始浮腫化膿,像是充氣膨脹了一般,早就面目全非,與其說是尸體,不如說是糜爛發腫的rou塊,顧蕭險些站不穩,而花海棠已經沒有形象地扶著一旁歪倒的佛像吐了起來,驚雷劈過,冷藍的光在一瞬間燃起又熄滅,顧蕭只覺被人扼住了喉嚨,已經無法言語,一種極其復雜的心緒充斥在他胸口,從不敢相信柳成舟的死開始,一切都離奇又荒誕,都說習武之人,早就把腦袋別在了褲腰帶上,客死異鄉也是常事,但他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都太過平淡,云鶩事變仿若一場幻夢,生死之戰也隨著謎團漸多而變得朦朧,唯獨面對這潰爛的尸首,輕易地刺破了他混沌意識里美化過的一切……夜降臨了,黑得連一顆星子也無,寒雨如針,顧蕭四肢發冷,竟連扶著棺材也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可笑,他曾經竟然有過想要驗尸的念頭…… “盟主——!” 又是夢…… 顧蕭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白霧蒙蒙,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他感覺渾身都乏力,很是疲累,人也渾噩,一柄冰冷的劍豁開白霧,直指顧蕭心口,顧蕭臉色一僵,身體卻無法動作,直教那一柄利劍穿心,痛徹肺腑。 握劍的人是柳成舟。 白霧散盡,劍也消融,原本是幻,是空,顧蕭痛極又惱自己醒得太早,人一旦意識到這是夢,竟連回味前塵都叫奢侈了。 醒來的時候,他的臉一片冰冷,有細小的雨絲打在他臉上,他們沒什么行李,顧蕭身上只蓋著幾件堆砌起來的外衫,應是三人衣物拼湊而出,他摸了摸額頭,燒竟然退了,便覺得驚奇。 ‘這也是主腦的功勞嗎?’ ‘不是,是主人自己退燒了。’ 顧蕭哦了一聲,撐起身子才發現自己竟是在馬車內,那雨絲是從窗戶上飄進來的,沒想到他們竟然雇到了馬車。顧蕭活動了下脖子,感覺身體好了不少,便想起來看看,于是起身撩開了門簾。 ……是唐奉青! 顧蕭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里的布,他沒想到他們會這么快再見,此時唐奉青駕著馬,若有所感地回過了頭,令顧蕭驚奇的是,唐奉青斗笠之下竟然沒有戴唐門的面具,顧蕭探出身子,扯住了唐奉青斗笠之下的黑紗,有些難以置信。“你瘋了!唐門本就樹敵眾多,怎可以真面目示人!” 唐奉青見他動作危險,便勒馬降低了速度,撩開了那層黑紗,將真面目展現在顧蕭面前,有些無所謂道:“你之前不是要我跟你回云鶩山莊?現在我化名顧青,是你遠房親戚的兒子,喊你一聲表哥跟著你謀個出路,你意下如何?” 顧蕭一愣,雨漸漸停了,此時只是一些幾乎看不見的細絲,他便出了馬車,坐在了門邊,“你不是為慕容獻賣命?” “郎君怕是忘了,唐門再劣跡斑斑也屬這四家之內,雖接些殺人放火的單子,但那多是罪有應得,我獻尸給慕容獻,唐門已容不得我。” 顧蕭還是不信,“那你在魔教總有個棲身之所。” 唐奉青索性就讓速度極慢的馬車停了,他有些惱,飛揚的眉更鋒利了,“非要我說是放不下你,護你一程,你就心安理得了?” 顧蕭被嗆得有些無辜,他縮了縮被病痛折磨得清瘦不少的身子,“既然是我弟弟,怎地這般不知禮數。” 唐奉青被他逗得忍俊不禁,伸過手來摸了摸他的額頭,“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約莫是已經到陰曹地府去排隊喝孟婆湯了。燒退了,你還是進去避避風,還有三日路程就到云鶩山莊了。” 顧蕭不明所以,“我們這趟不去云鶩山莊,去青云派。” “去青云派作甚?蘇毓、方有為已將你師兄的尸體送往青云派了,你去了也不過徒增煩惱。” 顧蕭顯然不高興唐奉青這樣自作主張,站起身要奪他馬鞭掉頭,唐奉青干脆翻身站在了馬背上,足下輕踏,看不出用了幾分力,但馬兒受到了驚嚇猛地狂奔起來,顧蕭探了一大半身子出去,收勢不穩,因著沖力猛地往后仰去,眼看就要磕在馬車上,唐奉青一甩馬鞭卷在他腰間將人往車廂里一送,顧蕭整個人便在鋪滿了軟毯的車廂里狼狽地滾了幾圈,他錘了錘木板,技不如人無話可說,索性盤腿運力,閉目養神。 等他路上好個七七八八,再偷溜去青云派,肯定不是難事。 熟悉的熱流熨過全身,有了唐奉青的疏導,他的經脈早已順暢無阻,蘭蘭也高興賀到:‘恭喜主人又一次突破極限,主腦將會重新分配主人能承受的最大限度的能量。’ 他要想早日擺脫技不如人的尷尬局面,自然只能更為刻苦的修煉,顧蕭靈機一動,此次回青云派,倒可以去西苑的斷崖處練練第六式流蹤。 蘭蘭還是好心提醒了一下他,‘主人身殞之地還是少去為妙。’ ‘哦?為什么?’ ‘因為那會讓你重歷死前的種種,承受不住的宿主會分裂成欲望的怪物,有的貪婪自私,有的嗜血好斗,有的耽于色欲……往往只會更加墮落,為禍一方罷了。’ 這事兒聽來新鮮,顧蕭來了興致,內力行了一個大周天之后便放松了身體,向蘭蘭問到:‘這是主腦告訴你的,還是你見過的?’ ‘當然是主腦告訴我的,我除了主人,又沒有別的宿主。’ 顧蕭點了點頭,‘那你們那個主腦是怎么聯系你的?’ ‘就像我跟主人聯系一樣的,不過精神連接的時候,主腦有絕對的話語權。’ ‘原來如此,那其實你也沒有親眼見過。’ ‘……這種玩笑開不得,你且惜命多活幾年吧。’ 顧蕭沒回話,只是問到:‘你能探出唐奉青真正的實力嗎?’ 蘭蘭一陣無語,‘主人,要是能跟他打一架探探底還好說,但我是一個靈體,什么也摸不著,也只能和主人說說話罷了,這你要我怎么給你試探?’ 顧蕭沉默,還以為這系統能有點用,幫他探個底,沒想到一無是處。 蘭蘭:‘您別忘了,我們同體,您想什么我都能感知到的……’ ‘那你倒是想想法子,打又打不過,我怎么溜到青云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