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前，池焱永遠(yuǎn)不會想到這棟二層別墅里會有這么雞飛狗跳的時候。

    戚皚蒔追著她弟弟，陳嫂追著戚皚蒔，三個人在屋里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嗚哇……”小兒子看見池焱回來了仿佛看見什么救星，一個扎猛子，小小的人兒抱住他的腿不放。

    “皚巖哭什么啊？”池焱把他抱起來，定睛一看，豁！好一個大花臉。戚皚蒔也蹦蹦跳跳地來到他跟前，脆生生地叫人：“爸爸！”池焱又去看她，得，也是一個大花臉。

    姐弟倆臉畫的上都是歪歪扭扭的粗眉毛、夸張的兩坨腮紅和香腸似的大紅嘴唇。戚皚蒔手里還拿著“作案工具”，并妄圖將其藏在身后。

    池焱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戚皚蒔今年終于上了小學(xué)，活潑且愛美。結(jié)識了很多新的伙伴，一年級的孩子還沒有完全脫離幼兒園的思想，但既然上了小學(xué)娛樂活動自然也要跟著“升級”。過家家之類的男孩子們不屑玩了，女孩子們聚在一起也就是扮公主、扮大明星。為此，戚皚蒔還央求父親給她買了“全套裝備”。

    這點(diǎn)小要求戚總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權(quán)當(dāng)獎勵她“能自己乖乖睡覺并且能很好的給弟弟起帶頭作用”，并鼓勵其繼續(xù)發(fā)揚(yáng)“不要總是纏著你爸”的獨(dú)立自主精神。于是戚皚蒔就擁有了一整套兒童用玩具化妝品以及一周七天可以不重樣穿去上學(xué)的新裙子。

    剛開始的時候，戚皚蒔還只是給自己的五個玩偶娃娃化妝，后來嫌娃娃的臉太小了就開始畫到了自己臉上。因?yàn)閷χR子畢竟和直接面對面看著畫的感覺還是很有不同，在經(jīng)歷了數(shù)次失敗后，她終于將“魔爪”伸向了自己的親弟弟。

    戚皚巖才兩歲多一點(diǎn)點(diǎn)，圓圓短短的身子，臉頰粉嫩飽滿。和jiejie相比已經(jīng)是十分安分了。大多數(shù)時候自己一個人擺弄積木和小車能擺弄很久，不喜歡大吵大鬧。

    戚皚蒔曾長時間獨(dú)占家中所有人的寵愛，在得知爸爸的肚子里有了小寶寶之后一度非常傷心害怕。但后來她發(fā)現(xiàn)弟弟老實(shí)聽話，只要給他手里塞一個玩具就能在他臉上畫好半天。

    于是她每次出門上學(xué)前都會專門到戚皚巖的小床邊對他說：“你今天要等我回家，不要這么早睡覺！”也不管戚皚巖有沒有聽進(jìn)去。

    放學(xué)回家后也是第一時間捉她弟弟來玩。

    戚皚巖雖然安靜老實(shí)，但jiejie總是要求他不許動，在他臉上又涂又抹，癢癢的。他哪里定得住，趁著jiejie回頭拿東西的時候撒起小短腿就跑。

    接下來就是池焱看到的追逐戰(zhàn)。

    “爸爸，我化妝化得好不好看嘛！？”戚皚蒔叭叭地親了他幾口，池焱和陳嫂一人一個給這兩只小花貓洗臉。“好看、好看，閉眼睛，”池焱濕水沾了洗面奶，仔細(xì)地搓著她的眉毛，搓出一片黑灰的泡沫，“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皚巖為什么會躲著你呀？別人不喜歡的事，不能因?yàn)榱α勘饶阈【蛷?qiáng)迫別人接受。”

    意識到爸爸嚴(yán)肅的語氣，戚皚蒔小小聲地說：“可是……可是小艾也和她的meimei一起玩化妝的呀。”小艾是跟戚皚蒔玩得最好的朋友，池焱聽她說過幾次。“前提不是弟弟或meimei，而是別人愿不愿意。小艾的meimei喜歡的話那兩個人一起玩很好。”

    戚皚蒔緊閉著眼睛，嘟噥了一句：“要是我也有個meimei就好了。”

    戚守麟回家的時候，池焱剛把兩個洗凈的孩子哄上床，連衣服都沒換。戚守麟捻著他的襯衫領(lǐng)子，池焱低頭看去，大喇喇的一個口紅印。

    “這是皚蒔弄的。”池焱解釋道。

    戚守麟笑了：“你緊張什么，我可什么都沒說。脫了，叫陳嫂幫你搓一搓。”

    兩人洗漱完，戚守麟幫池焱吹頭發(fā)。

    吹風(fēng)機(jī)調(diào)到最低功率，輕柔地送來暖風(fēng)，戚守麟撫著他頭發(fā)的力度也很柔。池焱背靠著愛侶的胸膛，動也不想動。

    “你像皚蒔那么大的時候是不是也很調(diào)皮？”

    “沒有。”他在戚皚蒔這個年紀(jì)時候喬霖整日纏綿病榻，哪還能調(diào)皮得起來。

    “奇了怪了，到底像誰啊……”池焱嘆了一口氣。

    “活潑好動是好事，不用多想。”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戚守麟和池焱都沒能充分享受過快樂的童年。因此即使戚皚蒔很調(diào)皮，但只要沒犯大錯，戚守麟還是一位很寬容的父親。

    也許唯一吝嗇的地方就是在池焱身上。

    “要不然讓戚皚蒔跟我媽學(xué)奧數(shù)，保準(zhǔn)坐定。”戚守麟輕飄飄地說，不能只讓自己一個人品嘗過這種滋味。

    “她還太小了……”池焱拍了他一下，突然又想起什么，“呀，忘記檢查她的作業(yè)了。”

    戚守麟箍住他的腰把他摁回懷里：“不用去，我和她說過了，上小學(xué)以后就開始管理自己的學(xué)習(xí)，作業(yè)是不會幫她作的，她自己能寫多少是多少。想要老師批評還是表揚(yáng)，全看自己。”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前幾天我還看到明馳的一個部門組長帶孩子來加班順便輔導(dǎo)寫作業(yè)。堂堂一個高級工程師教孩子小學(xué)數(shù)學(xué)，差點(diǎn)沒被氣厥過去。”

    池焱“噗嗤”笑出聲來。戚守麟關(guān)掉吹風(fēng)筒，認(rèn)真對他說：“孩子總是要走自己的路的，我想要多留一點(diǎn)時間跟你在一起。”

    池焱的腦子里浮現(xiàn)出“粘人精”三個大字，但避重就輕地說，“你好有教育方法喲，戚總。”他又靠回戚守麟胸前，歪著頸子抽氣，“嘶……脖子這塊好酸。”

    戚守麟拍拍他的臉：“趴好，我給你捏一捏。”

    池焱依言趴好，半張臉埋在枕頭里享受服務(wù)。

    “你們公司搬完了？”

    “還沒有呢……唔……備份資料、整理場地，還有好多事……”池焱雖然身上累，但心里高興。他們的小公司這幾年越做越大了，原本的辦公場地已經(jīng)不能滿足需求，萬銳揚(yáng)他們租了個更大的地方。

    兩人又聊了些別的事，只不過池焱的回答越變越短了。

    戚守麟給他捏了肩又摁了腰，早就心猿意馬。完全放松的池焱軟乎乎的一副任人擺弄的模樣。

    α的嘴唇順著脊柱線往上溜，在腰畔、胛骨又吸又舔都留下了痕跡。

    “我的小石頭現(xiàn)在洗得干干凈凈的，是一塊香香的小石頭了……”戚守麟把人翻過來剛想去吻他，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池焱的眼睛已經(jīng)完全闔上，甚至還發(fā)出了輕鼾。

    徒留α和他的一柱擎天。

    戚守麟低嘖了一聲，他今天不想搞什么睡jian。便深吸一口氣，強(qiáng)壓著剛?cè)计鸬膟uhuo躺了下來。

    好在池焱很給面子，他一躺下便靠過來，抱住他的手臂，鼻腔里還模糊地哼哼了兩聲，仿佛是說“晚安”。

    戚守麟瞇了瞇眼睛，唇角彎起一個弧度。

    算了，今天就放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