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繭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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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原型這個任務,越做越讓它困惑。 不是說它想比較什么待遇。他們之間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常有一些摩擦。它總是擔憂自己做得不如普通的復制體,所以憂憂無法投入。 可是如果它真這樣問,憂憂卻不會給出什么答復,扯個話題就過去了。 有時候它又覺得憂憂對自己太好,它受之有愧。 記掛著7號的數據和31號的安危,下位復制體很配合復健治療。 不久它漸漸可以只用拐杖助步。雖然走得不太利索,那個主人看了非常高興,就像第一次看見人走路一樣高興,讓它怪不好意思的。 “很好。”長發主人站在長廊立柱前,像是尚未完工定位的一尊雕像。“來,到哥哥這兒來。” 它扶著拐杖一瘸一拐走過去。“慢一點。”那主人張開手,很耐心地等。最后幾步,它臉上微微沁出了汗珠。 “真棒,舒。”最后一步,憂憂抱住了它,帶離地面。“我們舒是最勇敢的。” 廊柱上垂下的常春藤在他背后隨風擺動。 憂憂的事務也多了起來。光逝武器的發射似乎打破了莊園和外界的微妙平衡。即使那軌道炮的發射嚴格來說與他無關,但在外人的想象中,一定也是這主人心血來潮。 前前后后有許多人來探他的口風。他也一改近年來完全避世的作風,與人周旋幾回合,不肯定也不拒絕。 當然還有一類東西是免不了的。莊園有一個特殊部門,專門收集舒過去使用過的物品和相關信息,經過層層篩選再上呈。過去主人對這部分很上心,如今竟然堆積了很多匯報沒有過目。 下位復制體得到更多自由活動的時間,首先在附近的幾個電力充足的地方踩點,偷偷充足了幾組電池。然后它很沮喪地發現,莊園里那些漂亮優雅的座鐘都不見蹤影,連它最喜歡在圖書室偷看的鐘表收藏拍賣圖冊也是空的。 “不行。”那個主人的底線有時候非常分明。“不要忘記你現在的職責。” 他們相處也不算非常和諧,也有摩擦。但這個時候主人反而提起那個虛無縹緲的職責了。其實憂憂根本沒有給它規定過,怎樣做才更像舒,完全任由它發揮。 【你可以給我更清晰的指令。】它掰著手指,試圖討價還價。【然后作為獎勵給我……放心,我不讓你發現,會躲起來偷偷翻看的。】 “不行。”看著它鬼頭鬼腦的樣子,憂憂的眼波轉動。但這事沒有任何余地。“我可以給你其他獎勵。但舒是一個人類,不該對鐘表那么感興趣。” 【討厭的人類。】它咕噥了一聲。 “是啊,討厭極了。” ——除了那個決定世界命運的開關,這是他們交易的另一個基礎。 下位復制體問他,為什么要它扮演原型舒。 “你放心,我和你一樣恨他。”那主人眼神幽深。“你不是想要抓到第一虛擬體么?只要你配合我扮演舒,讓人以為舒真的蘇醒了,第一虛擬體很可能會上鉤。” 它并不懷疑他恨舒。這個世上如果有誰最恨舒,非他莫屬。有時候它覺得,他對復制體如此體貼,只因為那是復制體罷了。 對于原型舒,他恨不得要當面毀滅世界呢。 【那好吧。】它眼珠轉了轉。和這個主人談判是很艱難的。【那我換一個。我想進入莊園的實驗室。】 憂憂的瞳孔緊緊一縮,幾乎沒能控制住表情。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讓他后悔的事,允許舒去生化公司就是其中最追悔莫及的一件。 * 那時他們從療養院回來不久。 舒天生有一種癔癥,能聽到特殊的聲音,在過度痛苦時變換人格。雖然后來人們明白了,那不是癔癥,而是那個高級思維體的聲音。 憂憂一直催眠舒,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聽不到“聲音”的普通人。可隨著他越界強占了舒,癔癥爆發的舒開始慘烈自殘。 為了避免舒那種奇怪的癔癥發作,他忍痛疏遠了舒。不過這次舒并沒有再追過來。 從被一人丟在那個河邊,從沒有見面的生日,舒似乎就明白了什么。 畢竟他們是一對相依為命的兄弟。 【哥哥很厲害,哥哥也很忙。】秘書回稟,舒有時候在家也會自言自語。【舒要乖一點。不要總想著打攪他。】 一切都好像走上正軌。沒有不能宣之于口的依戀,也沒有曾經一遍遍承諾的永不分離。 宴會那么熱鬧,但他的生日只有一人度過,和一束角落的黃玫瑰。 戒斷毒癮都有時間。憂憂只能等待時間。然后等到百年之后,他要抱著舒的骨灰一起火化安葬。永遠沒有人能把他們分開。 這樣過了一陣子,舒寄來一份合同。 秘書最害怕舒有動靜。因為憂總下令這個弟弟的消息都要擱置,又心神不寧。舒也很懂,從來只留言。 這份合同似乎十分重要,舒留言說當天需要回復。天色變黑時憂憂靠窗夾了一根煙。 秘書說舒打了電話來問情況。“舒少爺已經等了半小時。” 夏天天黑得晚,暮色逐漸變成一種捉摸不透的深紫。 “他還在等嗎?” “是,少爺這次很堅持。” 又過了半小時,電話接通。 【抱歉打擾您,憂總。】再回憶起來,對面的聲音禮貌而模糊。【我想加入xx生化的實驗室。我的條件剛好和他們的項目很符合。】 “哦。”憂憂接了電話,隔著淡青色的玻璃幕墻看腳下川流不息的無聲車輛,聽不出對方有等待了一小時的怨憤。“你自己決定吧。” 【是這樣,但是如果有親屬,還要簽署一些合同。x秘書應該今天交給您了。】 那種禮貌沖淡了他心里的歉疚,讓憂憂無比煩躁。他的確拿到一份厚厚的合同,卻煩躁得根本不想翻看。他現在只想沖過去狠狠地教育一下那個亂說話的弟弟,堵住他的嘴,然后再緊緊地擁抱。 事后想來,這一切或許都是舒的安排,也說不準。 舒是一個做大事的人,很擅長這種縝密安排。 “知道了。我會簽署的。”他聲音冷淡下來。這種時候他更不能露怯。“沒什么事,就這樣吧。” 【好的。】舒的聲音沒有喜悅,只有疲倦。【謝謝你,哥哥……再見。】 那時他尚不知道,那是一句真正的,永恒的再見。弟弟反常地等待了一天,其實只為和他說一聲再見。 再后來,他站在13號實驗室的廢墟上,合同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他已經倒背如流。 在他簽署的合同里,那里有一整頁的棄權條款。 【作為親屬,放棄一切對實驗體的追討權,包括尸體,死因追責,死亡經過……】 【實驗項目啟動時,實驗體將放棄一切社會關系。】 【實驗體的一切所屬,包括遺體,遺物,遺跡,都歸公司所有。生化公司享有最終解釋權。】 連一撮骨灰,都沒有給他留下。 * 【我想去莊園的實驗室。】 它悄悄觀察對方的表情。主人那永遠優雅的外殼幾乎要被這句話撕裂。 憂憂努力平復了情緒。否則憤怒就會讓他將不相干的事混為一談。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從光逝武器下生還,他的情緒越來越難以控制。 “為什么,要去那種地方。”他不太自然地笑了下。“你想要做什么,就告訴哥哥。哥會吩咐七號替你做。你不用費神。” 它癟了癟嘴,心里卻放松了些。只要放出七號,它的目的也就達成了大半。 【拐杖的一些參數,還要調試。】它很無辜地說。【還有你答應我,說扮演舒是為了追查第一虛擬體。可我每天在這里養病……】 “如果你還記得你的任務,就不許再提扮演這件事。”憂憂打斷它。“否則,今天就不給你吃布丁了。” 少年立刻住嘴。說話不算數的人類!它轉過頭惡狠狠地想。 少年的情緒非常直接,憂憂恍然有些失笑。他走過去揉揉它的頭頂。“對不起,哥哥只是感到害怕。哥哥害怕你就這樣離開,去很遙遠的地方。” 這是舒當年和告別的原話。舒花了很多心思,說出來全是告別的話。 【我現在幾天就要攝入一次圣血,走路靠著拐杖。還能去哪里。】它抱著胳膊抱怨。 憂憂卻很喜歡這個結論。“好吧,你要是想去,就讓7號出面。你不用留在那個地方。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去河邊走走。”他頓了一下。“還有布丁。” 它終于把頭伸出來,乖乖地等著輪椅推過來。 雖然有其他智能ai,憂憂在場不喜歡假手他人,直接把它抱起來。 【謝謝你,哥哥。】那一瞬間,它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憂憂面色不變,心里卻顫抖了一下。 厚厚的合同,無人接聽的電話,還有一聲謝謝和再見。 也許那個時候,舒是想要和他好好商量。 【哥哥,我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最后那個深夜,舒也是這樣說的。可是他卻說了些什么呢。 他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哥哥。 * 7號沒有想到,自己真的被放了出來,而且再一次得到進入實驗室的機會。 雖然交給他的任務不痛不癢,就是關于那個下位復制體的復健療程。但他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那個復制體推著輪椅,是以他的助手的名義前來的。可見那個主人也并不想讓它接觸太多。 7號的實際年齡其實比看上去大很多,也見慣了那些復制體的榮寵和下場。那主人最愛大張旗鼓,對那些復制品山盟海誓任其索求;可是對這個鬧鐘精,卻小心翼翼到害怕讓人看穿。 到底有什么事情,這么怕被揭穿呢? 7號向前一步。“沒想到你真能讓我出來,但我不會感激你。” 那少年駕駛著輪椅,越過高低的草地,瞇眼吹著平原的風。 ai隨從遠遠跟著。它的羊絨背心上用暗線繡著憂憂的徽記。但它并不在乎這些,也不喜歡ai服侍。 【隨你。】 它的態度讓7號非常不爽。 “你為什么這么篤定我會幫你?別忘了,上次你是怎么羞辱我的……” 幾個護衛ai無聲地圍在少年面前,防止他暴起傷人。 【我以為你會感興趣。】少年托著腮,在復制體的頻道留言。【我覺得原型舒的死亡很蹊蹺。我要調查。】 “什么……?”7號震驚得說不出話。 原型舒因為肌體崩潰時日無多,制造出長生不老的藥劑給了兄弟,自己啟動水泥棺離世,基本是公論。 更不要說,任何調查原型舒的項目都需要復雜繁瑣的立案,和那個主人的批準。 少年依舊叉著手,望著原野上滾動的風。 【……他不該做出這種選擇。這個處理一定有什么隱情。我很難和你解釋。或許這是討厭一個人的直覺吧。】 畢竟那個家伙,曾經那么重視他的兄弟。如果有任何選擇,他都不應該這樣。 他不應該這樣。 “可是,可是這是嚴重的違紀……系統不可能通過……” 【我知道,這個事情非常危險。我本也不想牽涉到你。】它緩緩轉過頭。【現在決定退出,還來得及。】 輪椅少年身形很單薄,那些電極和傷口爬滿半個身體,歷歷在目。但它只是沉靜地看著對面的男孩,等待7號的選擇。 7號冷笑著,揮退那些礙事的ai。 “主人的命令,是要它擔任我的助手。你們這樣跟著,看起來哪里像是一個小助手?” 說完,他接過輪椅的把手,骨碌碌推著它向實驗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