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們這才知道，這片神秘、廣袤的的莊園中還有一處完全復制的復古游樂園。

    無數彩燈如珠簾串起。映得周圍五光十色，宛如夢幻宮殿。

    快樂是人類天性中的通行證，哪怕是百年前的快樂。純粹的快樂仿佛刻在人性的最底層。很快，熟悉了游藝項目，園內充滿了歡笑。

    偶有零星焰火升空。

    在游樂園的中央，靜靜地矗立著一棵掛滿彩燈和禮物的大樹。彩燈一直高高掛到樹頂，從游樂園的任何一個位置，都可以望見這棵參天的大樹。

    夜幕降臨。

    它并沒有明確再見的地點。

    這是在考驗他們的默契？

    為了思考這個問題，憂憂著實費了一番功夫。他不知道它到底記得多少。反正時間總是要消磨的。

    晚燈亮起，五光十色的大樹，仿佛一道夢幻又摧心的魔法。約定的時間，快到了。

    憂憂仿佛一個被風暴吹離航線，經過了漫長海上漂流的旅人。當海岸線終于浮現出故土的形狀，他首先不是感到驚喜，而是驚惶。

    是這里嗎？他質問自己的記憶。我是否被自己的期待所蒙騙，是否被狡猾的命運蒙騙？

    他的長靴踩過石板，也踩過修剪后的草坪。行走從未讓他感覺如此不真實。歡鬧的人們相互慶賀，為他長久期盼、卻不能言明的時刻。只有他失魂落魄地在莊園里行走。

    ＊

    少年意識到陷阱的時候已經晚了。

    它萬萬沒有想到，系統淵這樣理性死板的ai，卻首先違背了那些禁令。

    此處系統所有的監控都被改換。系統淵帶了非常底層，但絕對受控于自己的ai隊伍。

    鐘樓與莊園的交界處，電磁干擾頻繁，一切痕跡都會被抹去。

    被抓住的時候，系統淵只是淡淡地看著它。

    【被人威脅的感覺怎么樣？】

    【代號淵！】它有些難以置信。【你是……這里了解內情最多的人，你怎能協助舒進化樹！】

    【那又怎樣。】中樞ai少年指揮著手下，將小少年捆牢在地。【人類世界的命運，與我無關。】

    【不要逼我。】它咬牙問。【31號呢。】

    【這倒是不難。】

    說完，他打了個響指。然后一個莊園的ai仆人領著31號出來。

    幾日不見，他們的境遇都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31號穿戴整齊，懷抱著一個錦盒，秀氣的臉上多了一絲決意。看到下位復制體被制伏地，他目光顫動了一下，然后很快移開。

    【31號！快離開他們！別忘了我的留言……】

    毀掉“熟悉模型”的留言，它以為31號因為慪氣才沒有看到。

    下位復制體的話沒有說完，就見31號鄭重地將錦盒交給為首的ai。

    “你們要的東西在這里了。”

    下位復制體感應到那熟悉的信號波動，瞪圓了眼睛。【不，31號，絕對不可以交給他們……危險……】

    【安靜一點。】系統淵扭過頭。【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下位體者才意識到，31號并沒有遇險。相反，堵上一切趕來的自己，才是那個被算計和綁架的人。

    【原來……是這樣嗎，31號。】它垂下視線。【你做出了選擇，對嗎。】

    ——沒有人會選擇你。

    ——出廠判定，D級。個性不達標，建議封存。

    ——可是所有的舒系裝置都有記錄，你為什么沒在名單上？

    【我以為……】少年側臉被壓在地面，砂礫的尖端嵌入皮層，它也沒有什么知覺，眼瞳顫抖著沒有焦距。【我以為，至少你……是需要我的。】

    ——你會被遺棄，被背叛，付出一切卻沒有任何尊嚴……

    它忽然覺得脖頸的傷口，又疼痛了起來。

    ——這個世界，本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31號看到熟悉的目光一點點熄滅，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我……】

    【驗收通過。】系統淵淡淡地掃描了一下。【高級舒系模型，確認。】

    31號這才松了一口氣。“你們……會按照約定，復活他嗎？”

    【當然。】系統淵沒有什么起伏地回答。【這也是我們的目的。過去缺乏一些條件，但是現在，就要湊齊了。】

    它的余光瞥向下位復制體。

    下位復制體的眼珠沒有轉動，只是對著地面僵硬地說。【……淵，你這樣違背舒意志，如果青知道了……】

    【青？青永遠不會知道。】ai少年驟然抬高了語調。【舒意志又怎樣。如果不是因為人類，青根本不會離開。】

    說著，系統淵抬手施加了幾道電壓，直接讓它陷入深度昏迷。

    少年驟然倒地，重重彈了一下。

    【一定……要這樣么？】

    【31號，它是舒系的直系裝置，非常頑固和棘手。】系統淵轉身。【它不會允許別人影響它的任務。】

    “我知道。”31號仿佛也放松了一些。“舒……對我保證過，只要他復蘇，就有辦法延長它的生命，對吧。”少年憂心地詢問。

    ——巢廂的地下，那個模型告訴他，下位復制體的身體已經極度衰弱，恐怕等不到它完成任務，就會徹底壞損。除非舒超腦再世，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當然，31號仰慕原型多時，也不會輕易毀滅掉偶像的精神體。

    31號這才答應配合他們，將下位體喊出來，并且將蝴蝶模型遞交給研究院。

    【生命，有很多種。】7號的聲音急不可耐地傳來。【參與舒進化樹項目，是你這個戀愛腦畢生的榮幸！31號。】

    【謝謝你的配合。】系統淵覆蓋了7號的頻道。【告辭。】

    【13號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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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流穿過他的血rou和骨骼，他的聲音也是麻痹的。

    【它不是神……它什么都不在乎，它會毀掉人類的未來……】

    他對每一個前來拷問他的人說。一遍又一遍。

    但沒有人在意這個大難不死，又瀕死的人說了些什么。他們只想從他嘴里撬出“神”的最新消息。

    人類的未來，畢竟是太遙遠的事。

    幾天幾夜之后，舒不再說話。他忽然意識到，其實那個東西的危險，人類并非一無所知。

    恰恰相反，人類癡迷強大而危險的事物，所以更加興致勃勃。

    【……沒有人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