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eak (3) 書房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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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報過后,少年被ai管家領入了憂憂的書房。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憂憂的書房。真不知這片莊園占地多少面積,憂憂的居處就在主堡能夠眺望的位置,可一路走下來也令人氣喘。 古堡樓層高得夸張,書房也是如此。復古的木質書架一直到頂,需要梯子才能上下。在這個時代,實體書籍早已脫離實用,已經成為財富的象征。更何況這些都是價值連城的絕版孤本。 但更令人羞赧的,是這迷宮一般的房間里,到處掛著少年放大的舊日影像。 這些影像都是瞬間,仿佛是從記憶中摘取成像。想來當年少年很少拍照,但在發達的技術手段下,從記憶中攝取圖像竟然也不是難事。 影像上的少年面容稍顯模糊,只能看出氣質隨和淺淡。看不清情緒。 密密麻麻圖像相互堆疊,年齡從小到大,大多沒有目光直視,但主人卻不愿放過任何一個瞬間似的,這樣大肆展覽著。 竟有一絲毛骨悚然。 ai管家告退。少年不敢想這些影像的用意,快步低頭前行。 “聽說你感到身體大好,特來道謝?”憂憂的聲音傳來,恰到好處地為他指引了方向。 “呃,是。”最后繞過一排展示柜,才走到桌前。 一切似乎都清場過,除了莊園內隨處可見的奢華擺件,銀杯酒盞,沒有多余的信息留給他揣度。 “那真是個好消息。” 美青年語氣愛憐,眼神灼灼地看著他。 少年下意識地咬唇。他們都不太可能糊弄對方。憂憂一定猜出他真正的意圖。 就像憂憂雖然答應了自己,依然對那些“同學”降下懲罰一樣。 但少年不得不走完流程。“哥哥,告訴我,”他在桌前預備好的秀巧的扶手椅中坐下。桌上甚至還有他青睞的茶點。“那些人下場如何?” “哦?那些人啊。”美青年雙手交疊,瞇起眼瞳。“值得你特意來與我討論嗎?” 他下意識地攥住衣角,心中抑制不住地漫上寒意。 對方都知道了。 那些“同學”依舊受了懲罰。是因為他為了試探和離開古堡,故意,沒有躲開那個球。 即使親自求情,憂憂依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他分毫的人。 這不僅是憂憂天性暴虐,也是對所有人的警告。 和對少年的警告。 任何一個企圖傷害他的人,哥哥都不會原諒。包括他自己。 任何一個。 天鵝絨的幕布垂下。 面對無瑕的美色,少年感覺自己被兩種完全相對的情緒所爭奪。 一方和夢境中極盡繾綣的交纏相重疊,最私密的貼合仍然殘留在感管里。那微微開合的芬芳的唇,仿佛下一刻就會越過桌子,落下輾轉密集的吻。可另一方面,他是個天性殘酷暴虐,只手遮天的君主;不論外表多么完美,漫長的歲月已經將他徹底逼瘋。尋常人的悲歡際遇,早已無法觸及他絲毫。 少年不知該相信哪一邊。哪一邊都華美而苦痛,要把他撕裂。 “可是,憂哥哥。”他似乎耗費了很大的決心,重新抬頭直視他。“你我之間,又有什么可以隱瞞的呢?” 少年的語氣里有些許責難。青年明明答應過他。但是當少年抬頭,仍是一副全身心信任他的模樣。 美青年眼底微光躍動。他低嘆一聲。 “我答應過你,只要是你的意愿,我必然應允。”他恢復平靜。“可是你真的想知道真相么?真的想知道,我是怎樣的人么?”絲緞般的長發隨風而掠,如同送葬的魂幡。“……你不會害怕么?” 到了這個地步,他也將自己照料得無微不至。 “……”少年輕輕嘆息。“為什么會害怕呢?或許這樣反而讓我少猜測一些。”看到戲幕被扯破、暴露出黑暗真相的瞬間,他反而感到了輕松。 他仰頭看著青年。“我為什么會害怕真正的你?你可是我的憂哥哥啊。” 少年清淺、篤定地笑。 青年翻涌的陰暗情緒,終于得到撫慰。 他從桌前起身,踱到少年面前。“我答應過你,所以沒有要那些人的命。但我放了他們的血。”美青年俯身,落下優美的陰影籠罩了少年。“你落的每一滴血,都要他們加倍償還。” 少年來不及回答。他的身體不自覺地繃直了。 因為青年修長的手指,正輕輕撫過他受過傷的鼻梁。 少年感覺血液都在向臉上匯聚,還有加快的心跳和鼻息,那么明顯,是不是也被對方察覺了? 那帶著涼意手指卻仍然不知收斂,在他臉龐上流連忘返,如畫筆一般勾勒著少年細薄的面部。他驀然又想起屋內那些讓他無處可避的肖像。羞恥混合著陌生的戰栗,席卷而來。 他感到口干舌燥,腳趾下意識收緊了,慌忙伸手去抓桌上的銀杯。 可剛伸出的手,也被另一只冰涼修長的手掌按住了。 “怎么了?”青年戲謔又慷慨地看著面色紅潤的少年,俯身在他耳邊,以氣息拂他。“你想要……什么?告訴我。” 撩人的氣息籠罩了少年薄薄的耳廓和脖頸,平日不怒自威的聲音,卻低得仿佛要從領口鉆入,舔舐著他的聽覺。“我說過,凡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應允。” 暗室內燃著鳶尾,琥珀,龍涎和麝香混合的香燭,溫香氤氳,和暖昏沉。 猶如氣血賁張的夢境占了上風,蓋過了陰暗不可言說的背棄和掠奪。 又或者,這二者根本是同源。 少年醒來后,第一次感到被逼至絕境。不是因為面前的誘惑,還有心底莫名的情愫一同發起了夾擊。他只得勉力向椅背更深處蜷去。 扶手椅微微作響。 然而這幾厘米的退縮根本是徒勞,反而讓他感受到按住他的手更加地用力。 這雙向來冰冷的手也在升溫。 “怎么,你專程過來,不正是要我們……坦誠相對的嗎?”美青年笑吟吟地圈住他。“你在躲避什么?全部,告訴我。” 呼吸可聞的地步,無限逼近夢中的交疊。 “我……我渴了。”少年側過臉,聲音細若蚊喃。 “哦?那可真是我失察了。”美青年稍稍松開一些,探身去拿桌上的酒盞,少年卻未能得到喘息。 因為下一秒,酸醇的酒液,就由另一雙唇送入他口中。 那滋味和這里的主人一樣,仿佛不是葡萄而是紅玫釀成,如細嫩火熱的玫瑰花瓣脈脈滑入喉嚨。輕微的甜酸和澀苦相交織。 可這主人并未輕易放過初次掠奪的領地。酒液落盡,顯出這是個綿長的吻。 闊大的房間里想起吸吮的水聲。直到少年氣息急促,嘴唇才得到釋放。但與此同時,換作他的后腦被托住,無法再偏過頭去,只能和那人灼灼對視。 “真巧,”美青年的視線在他口唇逡巡。“我也渴了。” 這下少年徹底失語了。他覺得自己現在看起來一定和那些沒有神智的下位體一樣呆。 看著少年睜圓了的眼,憂憂并未大發善心。他又靠近少年的耳垂。 “看吧,我的耐性……并沒有我想象得那么好。”美艷的長發青年如毒蛇吐信。“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他貼著那小巧的耳垂,漫不經心地在少年已經薄紅的臉側移動。時而親吻,時而輕咬。“有時候,同一件事可以說是獎賞,也可以算作懲罰。” 酒香氤氳,混合著百合水潤的甜意,昏昏欲燃。 “我……”少年眼上蒙起一層迷離霧色。這是世上最甘之如飴的戒罰。他堅韌的理智,仿佛只是為了被眼前人破除而存在的。 少年伸手攏住對方柔滑的長發。這可怕的惡魔如今在他面前溫順地收起獠牙,只不過是為了徹底占有他。如果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惡魔會一直與他糾纏、折磨下去。 他嘆息一聲。 “我想要……這個。”這次少年偏頭,對準了那薄而曲線優美的嘴唇。 * 他們在書桌旁的臥榻上相擁。 或許相隔太久,少年的動作有些笨拙,但他的兄弟足夠熟稔他的身體,自然地分開少年的腿和心房。 懷著對未知的恐懼和期待,少年的腿下意識地蹬著,卻只引來征服者更強力的制服。美麗的魔鬼一邊用親吻麻痹他,一邊解開少年的襯衫。裸露的肌膚稍稍接觸涼意,就被另一具軀體覆上。 “哥……” “沒事。”那人的吻和動作沒有任何預兆,在少年單薄的身體上彈奏,捻動少年胸前的紅纓。“舒,別怕,都交給我……” “嗯。”少年回應著,也擁住美青年的脖頸。他的回應令對方一震,仿佛也解開了所有的束縛。 美青年對交合的前奏非常熟練。少年不禁恍惚地想,那是因為他們過去呢,還是這么多年,這美麗的魔鬼不甘寂寞…… 他不愿深思,只覺得內心和身體一樣,仿佛正在被一點點啃噬。 只不過有的痛令人歡愉,有的歡愉令人痛苦。 “放松……” 冰冷的手指正一根根在撐開他身體。少年下意識扭動起來,逸出呻吟。平心而論,少年身形單薄,并不算絕品,更比不上這位主人。他的狀態也很生疏,給人微妙的抗拒感。但也正是因此,給人一種將秘密的書冊強行攤開,染上顏色的成就感。尤其隨著人的動作,被封閉的私密感官一點點開啟,羞怯地迎合起來,尤其令人血脈賁張。 “不要咬著,叫出來。”主人也懂得剝離他的羞恥,引出誘人的一面。 突入起來的撞擊,仿佛直擊脊髓。少年下意識想要逃避,立刻被主人張口咬住了后頸。美人臥榻并不似床鋪寬敞,只夠他們緊緊貼合。 “啊……啊,疼……” 然而那入侵者卻卸下了虛假的溫存,只顧在生澀的體內掠奪沖刺。主人也壓抑了太久,懲罰似地抽送,動作兇猛而迷狂。偌大的書房回響起rou體一下一下的拍擊聲,和少年不成句的嗚咽。 少年被填充得毫無思考余裕,甚至忘了求饒。有時他覺得自己會被那炙熱的物什捅穿,但對方一放慢,他又被酥麻的快感吞沒,只能吊著對方的脖頸,努力挺起腰肢,榨取更多的慰藉。 沒有多余的話語,少年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感覺自己正在被親吻和啃食。 不是人,而是壯麗的獸。 是啊,他正擁抱著這世上最完美的驅殼,和最空洞的靈魂。 是啊,真正讓他放棄立場的,是美青年如無底洞一般黑暗的靈魂。縱然有再多預設的立場,可是這個享有一切的長生者,為何要受這種孤獨的折磨?那么來吧。如果憂憂還有什么渴求,他愿意放下一切滿足。 然而憂憂的索取有多么劇烈,就有多么絕望。有多么炙熱,就有多么冷酷。 只有肌膚相接的時刻,才知道那是吞噬靈魂的、無法填滿的空洞。 少年在水rujiao融的沖撞中,幾乎落下淚。 他以為靠近了他,就能帶去些溫暖。可是直到這樣忘情的時刻,他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微小的螢火,無法照亮那深淵分毫。 * 少年被折騰到天色將亮,才得到安穩。那之后是沉沉的疲倦。 夢境中的聲音逐漸近了。 近了。那個如同風中殘燭一般的哀嘆,前所未有地靠近。 【……永遠……】 也前所未有地熟悉。 【永遠……不要……】告誡聲賣力地推進,仿佛每一個字都將用盡余年。【不要……將我喚醒……】 少年在黃昏時驚醒。 一群飛鳥鳴叫著,在夕陽下盤旋。青黛的遠山蜿蜒,直到融入金紅的霞光。 高窗前的世界如此祥和美好。可是一眨眼,還能感到淚水在面上逐漸干涸的酸澀。 他終于記起了這個聲音,如此疲倦,艱難,卻無可轉圜。 【永遠不要將我喚醒……】 那正是,他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