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霽說到做到，第二天早上容光到教室的時候，旁邊的座位已經空了。

    韓老師再沒準備過多一份的早餐，容光午休醒后也要自己去接水，掉在地上的東西沒有人會替他第一時間撿起來，回家的那條路上也好久沒出現另一個影子，一切都在逐漸回歸正常。

    周霽仍然和他坐在同一排，只是他靠南墻，周霽靠在北墻邊，兩人之間隔著一整個教室，容光似乎感覺到了周霽在逐漸遠離他。

    周霽迷茫了一段時間，他不知道沒有了容光做目標，為什么還要繼續待在天麒，為什么還要在一中受折磨，以他父親的能力，不需要他強求高學歷傍身，只要愿意跟父親張口，他完全可以衣食無憂。

    后來無意間瞥到容光午休，他竟然一看就是半個小時，直到容光有了要醒來的跡象才收回目光。那天中午之后，他好像找到了繼續留在這里的理由，他想看見容光，不需要接觸，也不需要說話，只要能看一眼就好。

    再后來，齊跡突然開始頻繁的來九班找容光玩，甚至會趁午休偷跑過來，把他唯一能夠長時間偷看容光的時間也霸占了。他總會不經意地一抬頭，就看見心心念念的容光和齊跡坐在一起說笑玩鬧，他以為時間久了自己也就麻木了，可惜并沒有。

    巷子里，齊跡瞇起眼睛看著對面突然出現的周霽，他的腦海里只有四個字，來者不善。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周霽在現身前給自己做了足夠多的心里建設，在真正面對齊跡時全部消失。

    “聽說你有男朋友。”

    齊跡勾起嘴角笑了笑，“和你沒關系。”

    “有男朋友的話，”周霽緩緩向齊跡的方向走去，“就不要再耽誤其他人了。”

    齊跡面無懼色，臉上反倒嘲諷之意愈甚，“你在以什么身份和我說話？怎么，我搶了你的男朋友？”

    這話像是在周霽喉間卡了一根刺，他確實沒有身份也沒有立場能把齊跡堵在這兒，但他不想眼睜睜看著容光被人傷害。

    “離容光遠點。”

    一張俊臉近在咫尺，齊跡聞到了瘋狂彌漫在兩人之間的醋意，像是故意挑釁一樣緊盯著那雙兇狠的眼睛，輕聲道:“不可能。”周霽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在齊跡臉上，齊跡一個趔趄堪堪穩住身形，被惹惱的他不等周霽再發起攻擊率先沖了上去，兩人很快扭打成一團。

    “混蛋！你他媽要么和容光分開，要么就和沈川清分手！”周霽一拳打在齊跡的下巴上，齊跡也不遑多讓，一腳踹上周霽的肚子，兩人各自靠著墻疼得呲牙裂嘴。

    “少他媽裝，你對容光做過什么你自己清楚！還他媽好意思罵我混蛋，你缺不缺德啊周霽”

    周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也被齊跡打破了，快要掛到下巴上的鮮血被他拿手背隨意抹掉，齊跡的傷卻比周霽的還要重些，雖然逞強硬撐著一句不讓周霽，但胸腔處劇烈的鈍痛還是讓他險些站不住，不出意外的話，肋骨怕是已經斷了幾根。

    “我說周霽，當初是你讓容光滾的，現在又巴巴跑來糾纏他，你要不要臉！”

    周霽陰沉著臉無言以對，他沒想到齊跡竟然也知道他和容光的曾經，只是現在他并不打算否認自己犯過的錯，他只想要齊跡一個態度，一個不會再讓容光受傷的承諾。

    “是，我對不起容光，”周霽陰冷的眼神盯得齊跡渾身發毛，他預感今天周霽絕不會輕易讓他走出這個巷子，幸好他出了校門就把手機開了機。“可容光現在喜歡的是你，如果你對沈川清還有念想，就應該早點和容光說清楚，不要浪費他的感情”

    齊跡乍一聽這話，差點沒反應過來，好家伙，容光拿他當擋箭牌的時候應該也沒想到周霽這么狠吧，居然會直接找上他。

    “容光，”齊跡一邊故作鎮定應對周霽，一邊憑著記憶打開手機摸索撥出熟悉的電話號碼，大腦極速風暴尋找能拖延時間的話，“容光和我，是發小，我們兩家一直有交往”

    周霽看著對面的齊跡茍延殘喘，不明白他到底要說什么。

    “你把我堵在這里，容光不知道吧？如果他看見我一身傷，如果他知道這些傷都是被你打的，你猜他會不會更加厭惡你”齊跡如愿以償地看到周霽被他惹怒，一身傷痛輕松了很多，他就是這樣的人，無論在怎樣的境地，都絕對不會讓人一句口頭上的便宜。

    “如果能讓你知道傷害容光的后果，我就算打殘你，被容光記恨一輩子，也沒關系”周霽一步一步向齊跡走過去，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他一把抓住齊跡的衣領把齊跡頂在墻上，惡狠狠的眼神像是要把齊跡生吞活剝掉。“斷掉沈川清，還是去和容光說清楚，說！”

    齊跡死死咬著牙才沒痛呼出聲，胸腔兩側要命的疼痛已經讓他額頭上冷汗津津。“你覺得，沈川清好看，還是容光好看？”他也許只是想多說兩句拖延時間，卻沒想到他的話聽在周霽耳朵里，已經變成了側面回答。

    容光那款眉清目秀的少年長相，顯然并不會是齊跡所喜歡的。

    雖然周霽并不希望齊跡和容光在一起，但這并不代表他愿意讓齊跡僅憑容光長相不夠精致就抹殺掉容光一切的好，至少在他心里，沒有人比得上容光。周霽蓄力狠狠又給齊跡來上一拳，兩人雙雙倒到地上扭打在一起，掀起地面薄薄一層塵土在兩人間彌漫。

    “cao你媽周霽你這個瘋子！”齊跡覺得自己這下挨得莫名其妙，他到底哪句話惹這神經病生氣了？！氣不過的齊跡不顧傷痛翻身壓在周霽身上，一拳一拳揮下去，周霽抬手抵擋，很快瞅準齊跡手下空隙一把掀翻他，兩人瞬間調換了位置，周霽一拳打在齊跡面門上，鮮血立時從齊跡鼻子里流了出來。

    “王八蛋！”周霽猩紅著眼，雙手緊緊掐住齊跡的脖子，齊跡已經rou眼可見的呼吸困難面色通紅。

    失去理智的周霽太可怕了，齊跡只覺得面目可怖的周霽越來越模糊，他推搡周霽的手也越來越無力，恍惚間，一道強光照進巷子，雜亂的皮鞋踩踏聲朦朦朧朧地在他耳邊想起，鉗制住他脖子的雙手消失了，齊跡五感盡失，眼睛一閉昏死過去。

    齊跡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雪白雪白的天花板，沒等看第二眼，齊跡先被身上緊巴巴的固定帶吸引了注意。

    “哎？”

    齊遇聞聲走到病床邊來，看見自家弟弟像個二傻子似的打量著自己身上的固定帶，就知道這死孩子沒事了。

    “呼吸疼嗎？”齊跡被送來醫院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了，醫生初步檢查只是外側肋骨單根斷裂，并沒有傷及其他器官，不過為保萬一，齊遇還是趁齊跡清醒多問了兩句。

    齊跡搖搖頭，新奇地戳了戳身上的東西問道:“二哥，這是什么”

    齊遇見他口齒伶俐氣息穩定，才終于放下了心。“是胸外固定帶。”

    “嗯？我肋骨斷了嗎？斷了幾根？二哥，我第一次斷肋骨哎”

    齊遇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他怎么會有這么個弟弟，被人打斷了肋骨還很歡喜的樣子，“就一根，我還是到早了，就該讓你被多打斷幾根再去救你”

    說到被打，齊跡好像才想起另外一個人。“他呢？我沒把那混蛋打殘吧？”

    齊遇被氣笑了，他到的時候齊跡都已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居然還好意思問人家？“你？打殘他？別說打殘了，我再晚去一會兒你就被他打死了”

    齊跡咂咂嘴，似乎也對自己的實力心里有點13數了。“那，那他現在怎么樣了？哥你沒對他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