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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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81. 大蛇盤踞在空地上一動不動,金色的蛇瞳漫上詭異的血霧。朝郁無端地看出此刻陰霜麻木低沉的神情。 他明明大仇得報,心底負載百年的仇恨卻難以一瞬放下。 “陰霜———” 陰霜深深陷入一種魔怔的情緒中,一百多年間他熬過的無數個天黑到天亮,失去至親、撫養弟弟、步步為營報仇雪恨,血仇就這么了結了,他反而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聽見朝郁焦急地大喊,讓他躲開。大蛇遲鈍地轉過頭,甫一看見夜空深處的云層里遠遠的有幾個人影正往這趕來,為首玄劍宗宗主恐怖的威壓鋪天蓋地般籠罩下來,巨大的蛇身無處可躲,霎時就被朝慕隔空一招狠狠中傷。 大蛇痛苦地低吼,蛇身在空地上翻滾幾圈后化回人形,陰霜強撐在地上止不住地吐了半身血,空氣中頓時彌漫開鐵銹般難聞的血腥氣。 那仍在遠處往這邊趕來的朝慕還要出招,剛剛和煉虛期大能殊死一戰后陰霜已經無力再抵抗來自合體期強者的瞬間攻擊,他疲憊地閉上眼,卻聽見耳邊夜風呼嘯中朝郁聲嘶力竭地大喊:“爹!住手———” 朝慕瞬時收手,不明白朝郁怎么還不動手斬殺入侵者,凌空傳聲吼道:“那蛇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朝郁,你還在等什么———” 聞言,本就魔怔了的陰霜驀地睜開了蛇眼,眼眶猩紅,舉劍猝然向遠處猛地一擊,一簇淬了蛇毒的紫光霧團直奔遠處最前方的宗主和幾個落后的長老。 他握著長劍的手青筋暴起,繃得皮rou都生疼,昭顯出此刻極端的憤怒。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連緣由都不愿意問就要先取他性命來為那豬狗不如的峰主報仇——— 逼死他母親他要秋暝償命有何不對! 陰霜難以從這種偏執極端的情緒里脫身,一旁的朝郁卻看出了他不正常,朝郁皺著眉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踉蹌著迅速跑過去一把抱住狼狽不堪的陰霜,朝慕幾人被那帶有情蛇劇毒的霧團纏住了,可留給他們逃走的時間不多了,朝郁面色慘白,哆嗦著手拿出了用來保命的那個空間法器,以透支自己為代價強行cao控了它。 “朝郁你敢!”朝慕目眥盡裂,看見朝郁如此大逆不道幫外敵逃跑簡直怒火攻心。 朝慕就是再發怒也不能給朝郁在幾個長老這兒留下話柄,他一揮袖子招來更多的霧團增加了毒霧,后面剛追上來的長老們一下被擋得嚴嚴實實,根本不知道下方發生了什么。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朝郁噗的吐了半胸膛的血,終于打開了通往第一峰寢殿的裂縫。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和陰霜倉皇地逃了進去,裂縫在他們身后瞬時消失,很快他倆就從寢殿前的裂縫里摔了出來。 82. 朝郁白著臉咳血咳得厲害,衣袍上沾滿了陰霜的血,互相攙扶著進了內室,像是兩個血人一樣把探頭出來的小蛇嚇了夠嗆。 朝郁難受地躬著身一揮袖子就把小蛇弄暈了,失力地推開陰霜別過頭不愿看他。 經歷了一半生死存亡的逃生看著心愛之人血染了半身的模樣,陰霜抹了一把嘴角的腥血,看著朝郁虛弱道:“我沒想到會弄到這個地步......你沒什么想問我的嗎。” 朝郁倏然又咳出一口血,側著身輕微喘息道:“......沒想到你可能會死,還是沒想到原來我會幫你殺了秋暝。” “......”陰霜沉默。 是他不信任朝郁在先,弄成這樣準備好的所謂解釋都太過蒼白。 “......你為什么不肯告訴我?”朝郁緩緩轉過頭,哀切地看向他。 “......我非你族類,你不也非我族類嗎。”陰霜苦笑,朝慕說那話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雙漂亮的眼睛蒙上憂愁,再不復往日奕奕風采。 他沒自虐地把話說完,單看他落寞的神色卻也明白了,朝郁一瞬難過地合上眼睛,害怕眼底蓄著的淚花就這么被看到。 他知道朝慕那話刺激到了他,陰霜或許還沒從方才大起大落的應激反應中緩過來,可這算什么!傷人的真心話嗎...... 蛇性陰冷,人類不肯視其為善,可人類陰險善變,同族尚且背后捅刀,又哪里能賺得蛇類信任。在這命最輕賤的修真世界,人類蛇類這么做都無可厚非。 只因非我族類。 想到這個詞朝郁心里的酸澀止不住地翻涌,冒上眼眶、鼻頭,委屈得狠了,三兩下就紅了一圈。 不止是陰霜非他族類,他自己也非其同族啊。他來自現代,觀念認知是這個世界永遠永遠理解、容納不了的,他始終坦露善意地想對陰霜好,私心這段關系沒有那些陰暗愚昧,也萬萬不會為所謂“當上宗主后的助力”而背叛陰霜。 可年少就早早參透這殘酷法則的蛇族并不知道,為了他那些顧慮,最終選擇不相信他。 甫一睜開眼睛淚就簌簌地流了出來,還嫌不夠似的又朦朧住了視線,朝郁流著淚輕聲道:“好,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你帶著陰霄下山,先就此別過吧。”朝郁淚流了滿面,先一步踏出門去,他要找朝慕拖延時間。 聞言陰霜怔在原地,眼見那片金線祥云紋的衣袍即將消失于門外時他方如夢方醒般追了上去。 “朝郁———” 陰霜把他揉進懷里,俯在朝郁頸窩,淚打濕了領口朝郁才知道,原來他們一樣的難過。 “就此別過?你怎么能說得出口......蛇類天性重疑,我從來沒信任過一個人類......可除去這件,這半年我可曾有哪里負你,我對你好怎么不是真心實意......” 難言的心痛久久未平,朝郁此刻像xiele氣一樣緊緊回抱住身前人,抵在他胸膛哭道:“可你為什么不肯相信我,那師叔又是我什么人,怎么抵得過你重要.......倘若我知曉,倘若又有個周密的計劃,今日也斷不會如此.......” “我后悔了朝郁......是我顧慮了太多......” 即便朝郁理解了陰霜的心情,可他還是無可避免地產生一些失望。 他做不到自欺欺人,陰霜有難言之隱,可生死攸關的大事相處了半年的枕邊人甚至不肯嘗試告訴他,為此甚至差點搭上了性命。相愛之中沒有信任,這道傷仍舊狠狠地刺在了朝郁的心上,成為他一段時間內難以面對的芥蒂。 他推開陰霜,抓起床上昏過去的小蛇塞給陰霜,恨聲道:“你和陰霄快點下山,玄劍宗的人很快會來,我不希望我舍了半條命救了你又死在自家人手上。” 說罷無視陰霜受傷的神情和阻攔的手,徑直沖出去尋找朝慕。 他必須趕在朝慕猜出來他們回了寢殿之前將人截下來,確保陰霜能安全下山。 至于是不是就從此一別兩寬了,朝郁難過地不想再深究。 83. 主峰空蕩的大殿內。 啪——— “誰允許你先斬后奏還私放外敵!?” 朝慕發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朝郁頭被打偏,他死死咬住牙,沉聲道:“秋暝傷天害理,他峰里除了今愿和水枝其余皆是蛇鼠一窩,如此窮兇極惡,我必殺之———” 就像他曾經對陰霜說過的,“蒼天有眼,窮兇極惡之人,必、殺、之。”他們做到了。 他爹怒極反笑道:“好,好,我且問你,你和那個陰霜什么關系!” “......道侶。” “啪!”果不其然,另一半臉也被猛地扇了巴掌。 “你怎么能找一個蛇類當道侶!........果然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他沒有!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聞言朝郁驟然抬頭,紅腫的臉上是一雙倔強的眼睛。 方才朝郁在他往第一峰的路上把他截住,他為了不被長老知曉宗主之子私藏包庇外敵的事,強行帶朝郁先行回了主峰,也聽朝郁控訴了秋暝及其弟子的罪孽。 但他沒想到一向令他驕傲的兒子居然能為了和一只蛇妖的情情愛愛瘋魔成這樣,甚至不惜自損修為和身體放那重傷的蛇妖走! “......秋暝的事我會壓下來,但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 “傳我命令,按宗門規矩第一峰弟子朝郁,杖責一百暫關水牢,念其傷重改為五十,不得我令誰也不許把他放出來!” “即、刻、實、行———” 大殿內,朝郁心死地閉上眼睛。 水牢中昏暗死寂的日子不知道他要待多久,才能再見外面燦爛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