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魚乍然睜開眼，胸口急促地起伏，眼前一片昏暗，恐懼和不安讓他不自覺地發抖，全身像剛從海里被撈起一般夸張地出汗。

    “小魚？”旁邊有聲音響起，隨后身旁的位置微微凹陷了下去，一雙干燥溫熱的手撫到白小魚的額頭上：“小魚。”

    白小魚聽到熟悉的聲音，順著落在額間的手，攀上男人的肩膀，躲進了他的懷里。

    男人微微轉身將屋里的夜燈點亮，白小魚瞇著眼，半張臉埋在男人懷里避著光，身體還有些弱弱的顫抖。

    “好了好了，不怕了...”男人輕輕地拍著白小魚的背，貼著他的耳朵悄聲哄著。

    白小魚轉過頭微仰著看著男人，暗黃的燈光被男人擋在身后，將他的輪廓映出淡淡的光暈。

    男人垂下淡淡的眼眸，與白小魚對視。只一眼，展亦呈便知道，白小魚回來了，真真正正的帶著所有過去，回來了。

    可是慢慢地，白小魚眼中模糊的依戀流走了，剩下一些奇異的平靜。展亦呈想留住它，試圖再將白小魚再抱緊些，再靠近些，白小魚卻往后一退，離開了他的懷抱。

    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展亦呈給他接了一杯水遞過來。白小魚沒接，低頭咳了兩聲，捏著胸口的哨子平靜的問道：“大仔呢？”

    “被甄云輝帶走了。”

    “孩子呢？”

    展亦呈沉默著沒有回答。

    白小魚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掀開被子，忍著有些不適的身體下床。

    “在嬰兒室，孩子在嬰兒室。”展亦呈攔著他趕緊說道：“你先不要著急...明天，明天我把他帶過來好嗎？”

    白小魚推開展亦呈攬著他的手臂，并不接納他的意見，自己扶著墻一點點往外挪。展亦呈小心翼翼再后面護著他，見他執意要見孩子，只好借了張輪椅推著白小魚去了嬰兒室。

    凌晨四點的時間，嬰兒室里開著微亮的夜燈，時不時有嬰兒啼哭的聲音響起。白小魚隔著玻璃，順著展亦呈指的方向，看到那個睡得不是很安穩的小身體。

    “有點黃疸，醫生說問題不大，照兩天燈就好了?！闭挂喑试谝慌暂p聲說著：“長得很漂亮，嗓子也亮，哭起來還挺讓人頭疼的?！?/br>
    “...”

    回到病房，白小魚自顧自躺到床上發呆，并沒有要與展亦呈交流的意思。展亦呈讓護士過來給白小魚做檢查，確定一切正常后，又出去給白小魚買早餐。

    回來白小魚還是他離開時的姿勢，小桌上的水一動未動。展亦呈放下手里的早餐，又取了藥，分好一次的分量遞給白小魚。

    白小魚依舊視若無睹，展亦呈只好先包好放到一邊，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去將孩子抱來了病房。

    白小魚這次終于有了反應。

    他將孩子從展亦呈手里接過來，不是很熟練的抱著這個軟軟小小的脆弱生命。

    “長得也不漂亮啊。”白小魚在心想，孩子膚色還有些微黃，五官還沒長開，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正閉著眼晃手到處抓。

    白小魚笑著伸出兩個手指讓那雙小手握?。骸安黄烈矝]關系，我不嫌棄你。”

    展亦呈湊過來靠在白小魚身邊，輕輕點了點孩子的額頭：“果然和mama親，前幾天我剛上手的時候，鬧騰得可厲害了?！卑仔◆~愣了一下，縮著肩膀往后退了退，低聲道：“謝謝。”

    收回還僵在半空中的手，展亦呈嘆了一口氣，轉頭看見白小魚把孩子放到床上，正脫著他的小褲子要給他換尿布。

    “等等...”展亦呈拉住白小魚的手，不太自然的笑了笑：“你沒換過，讓我來吧。”白小魚掙開展亦呈的手：“沒換過可以學，以后不用再麻煩你了?！?/br>
    展亦呈還想說些什么，白小魚已經扯下了孩子的紙尿褲。

    白小魚在懷孕的時候，甄云輝就已經讓人查過孩子的性別了，醫生們一直都說他是一個健康的男孩。對于這一點，在看到和自己一樣的畸形器官之前，白小魚也從未有過懷疑和擔心。

    “小魚？”展亦呈喚了一聲呆在原地的白小魚，床上的孩子不安的蹬了蹬小腳，張著小嘴咿咿呀呀的哼著。

    白小魚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給孩子換了紙尿褲，重新穿好衣服，吻了吻寶寶的額頭安撫道：“沒關系的，沒關系的?！?/br>
    哄著孩子睡著，白小魚起身，將展亦呈給他分好的藥吃了，又拿起早就冷了的早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冷了，我給你重買吧?！闭挂喑式恿艘槐瓬厮诺佬∽郎?，白小魚將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搖搖頭：“不用麻煩了，這樣就挺好?！?/br>
    “沒關系的。”白小魚想著，他向來擅長忍耐和等待，不管以后的路怎么樣，他都會盡力護好他的孩子。

    之后的白小魚一改剛醒時的消極狀態，吃飯吃藥睡覺都非常配合，他迫不及待地想讓自己好起來，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見某個人。

    “你不用一直在這守著，我現在挺好的，一個人完全沒問題。”白小魚已經不知是第幾次勸展亦呈離開了，顯然這次也沒有成功。展亦呈晃著手里的奶瓶，貼在手背上試了試溫度。

    “我知道你沒問題，我就是喜歡小寶，想過來抱抱他也不行嗎？”白小魚遲遲不給孩子起名，展亦呈只好隨心給孩子起了個小寶的乳名叫著。

    白小魚看著小床里對著展亦呈直伸手的娃娃，無奈地呼了口氣，走進了衛生間。揉了揉漲痛的胸，白小魚悄悄將衣服脫下，彎著腰雙手捧著一邊的乳rou用力一擠。

    白色的奶汁從rutou噴出，直直射進馬桶里，衛生間里響起了微弱的水流聲，馬桶里的水慢慢被染成了濃郁的乳白色，空氣里飄散出潮熱的香甜氣息。

    白小魚直起腰歇了歇，沖走了馬桶里的乳汁，又換另一邊，同樣對著馬桶，盡數榨出乳汁。

    終于緩解了胸口的酸漲，白小魚捧著水洗了洗泛紅的兩團乳rou，掂量了一下，倒也算不上多大，不知道為什么奶汁還挺多。幾乎過不了幾個小時，就要白小魚躲到衛生間來疏通。

    本來，應該問問醫生應該怎么辦的，但一想到外面的展亦呈，白小魚又有些說不出口。

    雙性畸形，流產，現在又生了孩子，還開始分泌乳汁。

    白小魚抹了一把臉，總是展亦呈，他總是展亦呈面前這么...怪異和不堪，所以為什么當初會自以為是的認為他會喜歡上自己，做一些可笑又可悲的事。

    指尖在洗手池上壓得泛白，白小魚關了水，正穿著衣服，聽到外面傳來了那個日思夜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