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好朋友。”貝荔不解地看著男人。

    手機還在帶著震動響著，兩人氛圍變得有些僵持，貝荔臉頰上還帶著些潮紅，低著頭轉動眼睛去拿手機的時候，表情和以前一模一樣。

    特別是他還有點不太甘心咬著下唇，但是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心思全都藏不住，展露在臉上。

    貝荔不想季思蘊生氣，衡量之下只好把手機掛掉，又向姜亦喬那邊發去解釋的信息，他打字很快，做完之后立馬拉了拉季思蘊的衣角。

    貝荔放緩著語氣，亮晶晶的眼眸看著男人，軟聲重復道：“我們就真的只是好朋友。”

    季思蘊原本還有些怒氣，因為貝荔以前就和姜亦喬走很近，兩人甚至傳過緋聞，姜亦喬那時的性子膽怯懦弱根本不敢解釋，可是連貝荔也沒有解釋，讓他不得不多想。

    姜亦喬其實家境也很不錯，性格也比較不拘小節，長相也是甜美的類型，笑起來的時候會有兩個小梨渦在臉側，很有感染力。

    原本大家未分化的時候，同學之間互相都玩得很好。只是分化之后，她原來大部分朋友都分化成了alpha和omega，然后就基本是各玩各玩的。

    分化成beta的姜亦喬，在其他普通的beta里顯得格格不入，不管是性格或者長相都很特別。

    也因為這樣的特別，還有人說姜亦喬長得漂亮也沒用，還不是個beta罷了。而其他同為beta的同學因為和她在一起玩，受到關注的總是她，也逐漸疏離。

    慢慢地，姜亦喬就受到了人生的第一場校園暴力。

    先是寫好的作業被胡亂涂鴉，詢問是誰做的，無人作答；上課會被人丟小紙條、橡皮擦；水杯會被人塞進奇怪的東西……等等。

    姜亦喬原本還算陽光的性子變得越來越內向，還有些膽小怕生，但是欺負她的反而變本加厲。

    對于她的傳聞也變得越來越離譜，連她說話的聲音比較軟都要被笑話半天，于是姜亦喬也不敢說話了。

    班上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學甚至把姜亦喬和季思蘊挪到同一天值日，因為季思蘊的性格很冷，對異性很少接觸，大家都很期待季思蘊會如何對待她。

    甚至有些人會猜姜亦喬會不會被季思蘊罵哭。

    大家都覺得這樣背后調侃一個人很好玩，沒有人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妥，也沒有人在意姜亦喬的感受。

    季思蘊其實很少去管別人的事，也不會因為一些傳聞而對人產生想法。

    他覺得只靠道聽途說而來的事情未免太過無趣。

    兩人值日的時候姜亦喬趴在桌上沒有動，季思蘊也沒有去催，反而自己默默擦著黑板，眼睛卻一直望著窗外。

    這個視角剛好可以看到教學樓樓下的花壇，貝荔每天放學都會去這里擼學校的流浪貓。

    最近貓mama生了一窩小奶貓，貓咪都長得很小一只，叫聲奶乎乎的，把貝荔都叫得心化了，只可惜這窩小貓十分怕人。

    貝荔也是長得小小的一只。

    從樓上看的時候，貝荔背著書包縮成一團，明明長相也不特別，但是性格卻很倔強。他會一直蹲著，蹲麻了就起來做各種奇怪的動作吸引小貓咪出來，有些動作夸張到季思蘊看到都會忍不住笑出聲。

    因為小貓咪不愿意出來，貝荔就開始翻自己的書包，一邊翻著，臉上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好像是在找什么找不到，眉頭也皺成了一團。

    季思蘊擦著黑板的手也停了下來，微微歪著頭，在思考著什么。

    他往貝荔的座位看去，抽屜里放著一小包貓糧。

    兩人隨后不約而同做了同樣的口型，說了同樣的話語：

    “貓糧忘拿了。”

    季思蘊看著他往教學樓這邊跑，低垂下眼睫繼續擦拭著黑板。

    不一會兒，貝荔就氣喘吁吁跑了回來，嬌小的身軀還扶著門框喘息。

    貝荔回來的時候還經過了季思蘊的身側，他的身上帶著一股柔和的風，將季思蘊的鬢角輕輕撩撥起。

    季思蘊手上擦著黑板的動作也停頓了一瞬。

    只是當貝荔拿到貓糧要離開的時候，看到姜亦喬的狀態不太對，便蹲下身輕輕搖了搖她，問道：“姜同學，姜同學？還好嗎？”

    姜亦喬近來變得十分敏感，連一點點關切的問候都覺得會不會是別人的惡作劇，對貝荔的關心更是不理不睬。

    貝荔也不氣餒，小聲繼續問道：“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叫老師，或者……我其實有偷偷帶手機，幫你打電話叫父母來接你好不好？”

    貝荔身上有一枚很便宜待機時間又很長的按鍵老人機，是父母淘汰下來給他的。

    姜亦喬咬著下唇，聽到貝荔這樣說，她抬起頭，卻仍然趴在桌上：“你就這么告訴我，不怕我告訴老師你偷帶手機上學嗎？”

    貝荔沒有那么多考究，反而笑著說：“你不會呀，因為姜同學看起來就不是這樣的人……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姜亦喬被他的熱心腸說得有點動容，只是顧忌季思蘊還在場，她壓低了點聲音，臉頰也發紅了起來，“我、我來了那個……肚子不舒服。”

    她的聲音太輕，貝荔還貼近了些才聽清楚。

    季思蘊余光掃了一眼，兩人靠得有些近，他氣得咬了咬后槽牙，把板擦一丟走出了課室。

    貝荔那會和季思蘊并不熟，也沒感覺出來季思蘊的反常，只是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似乎有點奇怪，但他也沒有多想什么，開始思考了一下姜亦喬說的“那個”。

    因為課室里沒有別人，貝荔稍微大膽了些問，“不好意思，姜同學，‘那個’是什么啊？”

    姜亦喬抿了抿唇，很是害羞，“就是……就是生理期。”

    貝荔才反應了過來，臉上也飄著一股紅，青春期男女生之間聊這個不免有些尷尬，他語氣也變得有點結巴，“哦……那、那你一直趴著也沒法解決吧？不回家了嗎？”

    “……嗯，我爸媽都在國外，晚回家也沒人知道的，”姜亦喬說得很淡然，因為只有兩個人，她也放開了些，繼續聊著，“我忘帶衛生巾了，現在回家會很難堪，所以想等沒有人了再走。”

    貝荔其實不太懂女孩子的生理期，但是畢竟有上過健康衛生課，心里大概也有一個懵懂的概念。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向姜亦喬說，“我幫你去買，你等等我。”

    他幾乎是用跑的，姜亦喬根本拉不住他。季思蘊丟下板擦去洗拖把發泄，拎著洗好的拖把回來，就看到貝荔像是一陣風似的從他身邊掠過。

    季思蘊看了看樓梯口那個奔跑的身影，又看了看桌上趴著臉紅的女孩，冷哼了一聲。

    拖把差點被他用力過度而拖爛。

    但即使他再怎么生氣，也沒有指責女孩為什么不做值日，反而一個人默默把所有的事情做好，完全沒有那種富二代不可一世的樣子。

    季思蘊還在拖著地板，貝荔又跑了回來，手里還拿著課本。

    貝荔都沒有看季思蘊一眼，把課本往姜亦喬手里一塞，兩人靠近著說了什么悄悄話，姜亦喬翻開課本看到里面夾著的一小片東西，又慌張合上。

    貝荔還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脫了下來，袖子纏在女孩的腰上打了個結，很貼心地小聲說道：“你去更衣室那邊的衛生間，要是衣服褲子臟了還能換體育服。”

    姜亦喬因為他的細心舉動而變得眼底紅紅的，咬著下唇點了點頭，抱著課本很慢地走了出去。

    季思蘊對他們親密的行為很不滿，表面上雖然沒有什么表情，但是學校購買的劣質拖把卻被他徹底弄壞。

    貝荔還有點缺心眼地跑來季思蘊面前，企圖徒手把拖把修好。

    “怎么新拖把怎么容易就壞掉了……”貝荔不嫌臟地用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去拎著剛拖著地板的臟拖布，蹲在地上耐心地用兩片拖布綁著棍子，算是暫時還能用。

    他揚起小小的一張臉，對季思蘊笑，“這樣就好了。”

    季思蘊眼底閃爍過一絲別樣的情愫，臉上飄過很淺的緋色，“嗯”了一聲，又說道，“記得洗手。”

    貝荔這才把五個指頭都伸出來，他看了看自己黑黑的小手，傻乎乎笑著，“哈哈哈好臟哦……”

    他一邊起身一邊往門外走去，還沒走出多遠，又回來了。

    季思蘊和他同聲共氣：“貓糧忘了拿。”

    貝荔睜大了清澈的眼眸，“唔，季同學，你怎么知道？”拿了貓糧之后的貝荔還有點摸不清頭腦，只能吶吶說道，“季同學已經聰明到會讀心術了嗎？這也太厲害了吧？”

    “我不會。”季思蘊朝他挑了挑眉，語氣很是認真。

    貝荔眨了眨眼，季思蘊長得出眾高挑，即使手里拿著拖把也顯得很優雅，讓他有些看呆，“唔，那也很厲害……”

    只是看了幾眼貝荔就不敢再看，季思蘊的目光實在太過灼熱，仿佛要把他看透了，心跳也不由自主變得快了些。

    貝荔的腦容量很小，其實不太明白這種莫名的悸動，只覺得可能是自己來回跑樓梯太累了。

    他一邊思索一邊往門口走，書包拉鏈沒有拉上都不知道，整個人笨拙得可愛。

    季思蘊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你書包沒拉好。”

    貝荔的手還有點臟，他還一直往后看，毛茸茸的小腦袋一直晃動著，好些發絲都在撩撥著男人的下巴。

    “我怎么看不到呀？”貝荔無辜地看向季思蘊。

    “我幫你拉上。”季思蘊幾乎貼在貝荔的后背，拉鏈的速度故意放得很慢，貝荔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味道卻并不是其他男生那般濃烈，反而有點香。

    剛才扯著衣領的時候，他的手背感受到貝荔的肌膚溫熱而嬌嫩，手指拉著拉鏈也稍微變得顫抖了起來。

    兩人靠得很近，身高差也恰到好處。季思蘊只要低下頭就可以將下巴抵在他的腦袋上，將他擁入懷里。

    抱起來一定很軟吧。

    “拉上了。”季思蘊拍了拍貝荔的軟肩。

    貝荔還顛了顛自己的書包，回頭笑道，“謝謝季同學。”

    季思蘊還是沒有抱上去，只是看了看自己觸摸過對方后頸的手，很淺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