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虛像的眉眼逐漸清晰，說是妖異也不為過，這彎彎的柳葉眉，黯淡無神的眼珠，暗紫的唇色，還有異常突出的鷹鉤鼻——看上去就不像正常人。

    雖然虛像不會說話，但眼珠子卻直勾勾地盯著夏凌看，甚是駭人，就像無聲的幽靈，快要貼上來，而且他只有半身，風格極像畫中人，夏凌也不想多看他，但想前行，卻被他那雙眼珠子死死盯著，讓他感如芒刺在背。

    “夏凌先生，怎么了？”

    身邊的克里斯似乎看不見這個虛像，對他微妙的表情感到有些古怪。

    “那個……”克里斯看不見——那就意味著這個虛像也是靈力的一種，“有個古怪的大叔…”

    順著他身后的方向，夏凌指了過去，那個古怪的家伙正吐著舌頭在看他。

    “誒？！”克里斯環顧四周，什么都沒看見，臉色也急轉蒼白，“該不會又是那種東西吧…”

    “什么什么？”埃莉諾倒是有些好奇，她之前并沒聽說過夏凌有看到靈體的能力，所以也在遵循著夏凌指著的方向東張西望，“什么大叔？我沒看見啊？”

    “嗯…就是那個…幽靈。”夏凌叉起腰，對著挑釁他的家伙予以無視的抗議，“他長得一臉沮喪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故事里那個畫家。”

    “你看到的是個一頭長長波浪卷發，然后鷹鉤鼻，眼珠子有點突出來，嘴唇還是紫色的中年男人嗎？”埃莉諾想起自己曾經看過這個男人的肖像，對他滑稽的容貌有些印象。

    “你也看得到嗎？”夏凌點點頭，“他還對我吐舌頭…”

    “在以前宮廷畫師展覽的時候和蕾茵一起去看過他們的介紹，其中有一副烏克巴爾的肖像，就是剛才我說的那個樣子，而且不光長得古怪，名字也很長，我和蕾茵當時還在想這個名字是不是筆名呢…”

    “但他的幽靈怎么會出現在這本傳記里呢？”克里斯雖然在努力接話，但明顯有些害怕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一邊說，一邊走到了夏凌的背后，扯住他的衣服下擺，“抱歉，…我不擅長應對幽靈。”

    “喂…”

    這個長得比他高大許多的男人居然躲到了他的身后，夏凌差點就要吐槽起來了，但是眼前的虛像好像因此有點得意地笑了起來，雖然聽不見他的笑聲，但夏凌感覺得到他一定在嘲諷克里斯。

    “說不定他附身在這本書上也是為了向后人傳達點什么吧？”埃莉諾這樣推測道，“雖然沒認真翻過傳記，但是聽蕾茵說這個畫師從小個性就很孤僻，只擅長涂涂畫畫些讓人害怕的東西，因此被家人棄養，是被一位宮廷廚子發現，才沒餓死街頭…”

    “啊…說起來他的真名如果是烏克巴爾的話，那我遇到那個熊玩偶身上的東西又是誰？難道他有兄弟嗎？”

    夏凌想撥開克里斯的手，結果還是被他緊緊巴住，他有點煩，前面有個古怪幽靈，后面有個不靠譜的勇者，他倒像個被夾在中間的老mama。

    “喂，你最好直接點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我可不想猜了！”

    他對著面前的幽靈虛像大喊，那個幽靈突然變成了一道白光向神殿的深處飄了過去。

    “那道光……”

    克里斯還在害怕，夏凌已經拉起他的手往光消失的方向跑了起來。

    “埃莉諾，我們去追那道光！”

    三人跑過一條長長的陰暗過道，最后來到一間收藏室。

    收藏室不算太大，三個墻面一共掛了五副畫，而每一幅畫的畫面都不完整，各自都只畫出了一個人上半身的某一個部位。

    “這些畫…難道是拼圖嗎？”埃莉諾用手環的光照亮畫面的細節，靠近過去仔細端詳，卻發現每個部位細看都是由更細小的肖像畫組成，而里面的人物也是光怪陸離，每移開一次視線就感覺畫面變化了一次，看得她有些頭暈目眩，“為什么……越看越頭暈啊……”

    “拼圖？”夏凌站在里畫面大概有一米左右的地方觀看，發現這里的靈力的波動也異常激烈，不像烏克巴爾只有紫色的靈力，這些畫滲出的靈力之中有不同的色彩，各種靈力交織有序，似乎在遵循著某種規律波動著，“這里的靈力能量十分密集，或許是暗示著什么信息吧。”

    “啊？”埃莉諾暈頭轉向地轉向夏凌，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想借他的肩膀倚靠一下，“我有點暈…”

    “呃…你不是…不習慣和男生接觸的嗎？”夏凌有些尷尬地問道，同時也感受到另一邊肩膀被克里斯抱住的重壓，“克里斯…別摟得那么緊，我都動不了了——”

    “嗯…可是小夏你可以變成女生啊！”埃莉諾十分鎮定的回答道，“而且我們都一起泡過澡了，已經不是陌生人了！”

    “泡過澡？”夏凌難以想象那是個什么畫面，但是記憶中又好像真的有過類似的事，難道這段記憶里又有克里斯的存在嗎？“我和你？和女孩子一起泡澡？”

    “是啊，還有蕾茵和薇薇安呢，也不是很久之前發生的事…”說到這里，埃莉諾多少有點懷念，“不知道薇薇安現在怎么樣了呢。那時我還和小夏你說我想離開家，結果之前被派去一個小鎮清點一些書目，才呆了一個星期我就受不了了…我終于認清了體力活兒還是不適合我。”

    “薇薇安…”他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又好像沒有，糟糕了，原來他失去的記憶里居然有那么多關聯的人物，夏凌一時陷入了混亂，“你慢點說，我也開始頭暈了。”

    “夏凌先生的記憶有點問題，請不要一下對他輸入太多信息。”克里斯連忙阻止埃莉諾的懷舊繼續，“我們還是先專注于眼前的畫吧，在我看來這些畫可能各自代表了不同的文字，這樣的排列或許組成了一篇文章。”

    “唔……”聽克里斯如此解讀，夏凌也重新以另一種眼光審視著這些畫。

    在他們思考的同時，剛才化作白光的虛像又重新顯現，只是這次，他散落在了不同的畫面上，將空缺的部分組成了完整的形狀，慢慢顯現出人事物景，像電影的畫面一般流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