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失蹤

    郁塵的家庭教師失蹤了。

    剛開始都以為他只是臨時有事沒有出現，誰知接下來卻再也沒見過他。

    再次聽到他的名字是警察上門尋訪，郁家人這才知道，那個長相清秀笑起來兩眼彎彎的大學生居然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突然不見，找不到任何線索，就這么人間蒸發了。

    家庭教師是個在校大學生，父母雙亡家境貧困，入學后就一直在打工掙學費生活費，忙的像個陀螺，沒時間交朋友，也沒有人愿意和班費都交不出來的人做朋友。

    失蹤那天正值五一假期，宿舍里少了這么一個人也沒人在意，都以為他去打工了。

    還是收假后宿管查房才發現少了這么一個人，電話打不通找不到人，大家這才發現，入學這么久，竟然都不知道這個平日里存在感極低的人都在干些什么。

    他的生活中似乎除了打工和學習就沒有其他了。

    沒人知道他在哪兒也沒有能夠聯系的親人，最后是輔導員報了警，警察調查走訪，最后來到了郁家。

    郁家女主人神色不耐地坐在那里接受警察的問詢，她身上披著一件薄披肩，頭發放了下來，顯然剛剛入睡卻被突然到訪的警察驚擾，雖然言辭很禮貌克制，但還是有幾分不滿。

    “我知道的不多，詳細情況你們可以聯系我的助理，人是他找的，他應該更清楚。”

    女主人是個企業家，整日忙碌，這種小事按理說不應該讓她出面。

    年長的警察沒說什么，吩咐小警官記錄，又單獨詢問了郁塵。

    家庭教師失蹤前一直在給他補課，警察想知道他有沒有提到過什么特殊地點，或者本人有什么異常。

    郁塵想了想，突然說，“他說他想回家。”

    “回家？”

    年長的警察愣了愣，資料顯示那個家庭教師父母早亡，來上學時變賣了家產才湊夠了路費和學費。

    回家？他早就沒有家了。

    但這也是線索，警察記下來，隨后又問了幾個問題，不出意外都沒有線索，只好作罷。

    兩位警察踏著夜色離去，警車的紅藍燈光閃爍著，轉過彎就在街角消失不見了。

    “晦氣。”

    郁母拂了拂肩頭就要掉下來的披肩，看著警車遠去的地方低聲罵了一句。

    她又看了一眼站在門邊的郁塵，皺起眉頭，“明天還要上課，早點休息吧。”

    “好的，母親。”

    郁塵關上門，跟在母親身后回去了。

    只是在進到臥室前，他像是想到什么，停在門邊，看著女人低聲道：“母親，馬上就要聯考了，我想搬去溪林居的那套房子，那里安靜，適合學習。”

    他面上顯得很是為難的樣子，“最近，隔壁的林旭總是來找我，我不好不見，去溪林居能避開他，也能好好復習。”

    話說的很委婉，郁母一聽就皺起眉頭，“那個孩子啊，確實太吵鬧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眉頭越皺越緊，“也好，那你去溪林居住吧。”

    郁塵點了點頭，“好的，謝謝母親，母親也早點休息。”

    臥室門打開又合上，郁塵站在門后，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他像是愣神般盯著空中飛舞的細小塵埃，不知過了多久，才來到書桌前，拉開椅子，打開寫了一半的試卷，繼續埋頭學習。

    老師說了，這些寫完了就會有一個獎勵。

    他剛才已經耽誤了一段時間，接下來要抓緊才可以。

    月上中天，時針指向一點，郁塵終于停了筆。

    窗外一片蟲鳴，月色斐然，可以看清院子里那顆才種下不久的海棠樹。

    本來要種桂樹的，因為老師說等桂花開了可以給他做桂花糕吃，還要給他做個桂花枕頭，讓他晚上睡覺都能聞到桂花幽然的香氣。

    說這樣可以助眠，讓他睡個好覺。

    但桂樹長成太久了，老師怕等不到花開自己就先離開了。

    最后種了海棠。

    夜深人靜，宅子里的傭人都睡著了，院子里的燈光暗下來，樹影凄清，在這片栽種著各種名貴花草的院子里，顯得分外的格格不入。

    郁塵收起卷子，打理好書桌雜物，他先是到廚房拿了一份面包和水，沒有開燈，就那么踏步于黑暗中，推開門走了出去。

    郁父在法國有一個酒莊，宅子里也建了一個小型酒窖，常年儲存著郁父的私人珍藏。

    但他不知道，酒窖里那間空置的小庫房如今被卻自己的兒子另做私用。

    郁塵一路走到酒窖盡頭，在落了灰的雜物中找到一扇厚重又老舊的木門，門上掛了把沉甸甸的大鎖。

    他卸下那把沉甸甸的鎖頭，緩緩推開沉重的木門。

    吱呀一聲，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敞開了一條縫隙。

    昏暗的壁燈下，光線都無法照及的地方，郁塵卻能清晰的捕捉到角落里那道身影在聽到門響時，瑟縮著向更深處躲去。

    郁塵靜靜地看著，然后緩緩靠近。

    他走到床邊坐下，聲音很低地叫他。

    “老師，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