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旭很少見到宋延霆這么不淡定，也覺得新奇。正好兩人已經談得差不多，可以插入閑聊，于是他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問道，“你看什么呢？”

    好不容易忍下嗆聲，宋延霆緩了片刻，回想起對方桌上的本冊，說，“這里環境確實不錯，還有學生來學習。”

    他舉起杯子，雞尾酒上插著的小傘上綴有花紋，在他的視野里正好撐在角落男生的頭頂。宋延霆覺得這個巧合很有趣，幅度極小地笑了下。

    看清角落坐著的人是誰后，祁旭古怪地瞧了宋延霆一眼，上半身跟著湊過去，是酒桌上商業密談的距離。

    “他可不是來學習的。”

    雖然祁旭并沒有和夏時予說過話，但他們都算KD的常客，因此互相有點眼熟，他也在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對方的一些事情。

    宋延霆聽得認真，一臉嚴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還在正經聊工作。“嗯？”

    祁旭本來想多說一些，不過他知道的也是道聽途說來的，思考之后還是決定閉嘴，只隱晦地提了句，“你見過哪個正常人總來娛樂場所……學習的？”

    就算是學習，也不是大眾理解的那種學習，深究下去就是限制級話題了。

    祁旭點到即止，然而宋延霆忽然把他推了回去，剛想開口詢問就見宋延霆對他使眼色。

    似乎是閉嘴的意思。

    他轉動目光，發現話題中心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走了過來，頓時緊張得坐直了身體。

    “不好意思，你們介意我拼個桌嗎？那邊實在太暗了。”夏時予指了指角落，頗為苦惱地問道。

    祁旭不想給宋延霆制造麻煩，打算就此回絕，只是沒找到好的理由，只能含混地支吾著，“呃……”

    空氣中浮動著柑橘的香氣，顯然是夏時予手中的果汁杯帶過來的。剛才還平平無奇的一杯橙汁，被夕陽籠罩下顯得愈發鮮艷，晶瑩剔透的果rou抖清晰可見。

    “你男朋友今天沒來么？”夏時予就像沒看見祁旭的猶豫的臉色的一樣，自顧自在宋延霆對面坐下來了，笑得人畜無害。

    “啊？”祁旭愣了愣，意識到對方也可能因為眼熟而聽說過他的消息，有點受寵若驚。

    當然，主要是驚。

    但他已經條件反射般回了，“他還在路上。”

    夏時予理解地點頭，又自然而然轉向宋延霆，問祁旭，“這是你的朋友嗎？”

    宋延霆見他們談話順暢，以為兩人早有交情，也跟著放松了些。

    “對啊。”祁旭還有些發懵，在交談間完全忘記了開口的目的。

    顯然，夏時予的目標不是祁旭。

    他的視線轉到宋延霆身上，支起下巴的時候眼睛也沒離開過他，“之前沒見到你來過，是我來的時機不對么？”

    在宋延霆看來，夏時予的神情就像是小狐貍突然歪著頭看人，帶著股討喜的機敏。

    他不想直接拆臺，說自己是個誤入的直男，這樣后續還會有無休無止的追問，于是簡要地說，“第一次來。”

    “哦……”夏時予輕輕地拉長語調，對著宋延霆眨了眨眼，“你真好看，可以認識一下嗎？”

    他的態度這么坦然，反而讓人不好拒絕了。

    祁旭心道不好，想幫宋延霆擋一下，“那個，他不是——”gay……

    在他開口前，宋延霆卻已經接過話頭，“我不是經常來這里，以后可能也很難碰到。”

    這是更加委婉的說法。

    祁旭松了口氣，跟著說道，“對對對，今天都是我強行把他拉過來的，其實他不太喜歡這種地方。”

    弦外之音就是宋延霆不是能和你玩到一起的類型，不要打他的主意了。

    普通人見到這個場面早就知難而退了，而夏時予的眼睛依然明亮而堅定，仿佛對于那些托辭一點兒也不在乎。

    “這樣啊，”夏時予思考了一會兒，認真問道，“那我要去哪里才比較有可能和你偶遇呢？”

    他直勾勾地和宋延霆對視，眸光里有種天真的執拗。

    寂靜蔓延開來，氣氛有些僵持。

    半晌后，宋延霆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淡然回復，“律師事務所吧。”

    “好巧，”夏時予感嘆道，“我剛好需要律師咨詢呢。”

    他適時伸出手，瑩白的指尖探到宋延霆面前，“我叫夏時予，你呢，大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