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宋景文其實早已預想到,明朗多半會趁著他忙于軍部工作的時候,偷溜出去見小情人。 對此,他需要做的事情十分簡單,只需要差人幫他盯著宋景璇的動向,并了解她偷偷把明朗送去何處便是。 之后,宋景文順著那些情報,緊隨其后,來到這個度假海島找人,不出所料,他前來“捉jian”的每一個環節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但在宋景文真真實實看見被明朗放在心底喜歡的那個人的時候,扭曲的嫉妒心還是如同浪潮一般涌起,像一團陰郁的黑色漩渦,不斷地在胸腔中翻騰。 他恨不得讓這個人就此消失。 明朗和駱岸輝牽著手共同沐浴月光時,相互依偎著緩緩跳一支慢節奏的舞時……甚至是駱岸輝背著明朗走在沙灘上時,兩人的這一切看起來都般配極了。 好似他們原本就應該是完美的一對。 指揮官早就脫離了自己的學生時代,不復原本的朝氣,或許也可以說,他沉穩冷靜的做派里一向都沒有這種包含著“年輕”或是“稚嫩”意味的東西。 在徐思這么多年的加以暗示下,表面上行事優雅而有風度的宋景文,內心也變得更加暴戾,更加冷漠。 明朗在和同齡人相處時會露出真心的笑容,而這一切的美妙氛圍,都是宋景文無法融入的。 宋景文冷冷地望著駱岸輝,這確實是個樣貌英俊的男人,從身材到臉都無可挑剔,甚至連身手也十分不錯,雖然宋景文在出手時顧忌著肚子里的胚胎,因此收斂了幾分,但能始終安穩站著而不被他宋景文暴揍的男人,在聯邦里算是一只手都能數得出來。 正是因為如此,才讓指揮官生出了一種nongnong的威脅之感。 他本以為勾引了明朗的男人只是個普通貨色,不及他宋景文一根手指,明朗遲早會意識到他宋景文有多好,從而對自己回心轉意,沒想到這是完全地想錯了。 但宋景文怒極反笑,忽地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不過是個還沒從學校畢業的無名之輩,你以為你是誰,就膽敢來插足我和明朗的婚姻?” 駱岸輝絲毫沒有被他說話時所散發出的,身為聯邦指揮官的威嚴之氣所震懾,只是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我是什么人,擁有什么身份,這是重要的事嗎?如果你的妻子始終深愛著你,那么你也不會表現得如此憤怒了,聯邦指揮官先生?!?/br> 這句話一針見血,直擊內心,并深深地激怒了宋景文。 “你給我閉嘴!” 今天非要讓這小白臉嘗到一些教訓不可。 宋景文不管不顧,像頭憤怒的野獸一般撲了上去,恨不得要把駱岸輝立即撕碎。 面對他的攻擊,駱岸輝只是盡力在阻擋和抵抗,并沒有要反擊的意思。 畢竟駱岸輝也不想在這座島上把事情鬧大,若是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明朗也同樣會被牽扯進來。 宋景文的拳頭也在這時堪堪擦過了駱岸輝的臉側,在他下巴上留下了一道紅痕。 這正合宋景文的意思,他恨不得再打得重些,最好讓這小白臉破相為好,那他就再沒有什么本事去勾引明朗了。 想到這里,宋景文忽然愣了一下,連手上的攻勢也忽然停滯了下來。 臉? 他忽然有些疑惑地望向駱岸輝。 這般舉動也使得原本還在防御他攻勢的駱岸輝,不懂他為何突然收手,同樣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不對……” 宋景文思索了一番,語氣忽然變得無比篤定起來。 有一些記憶迅速地涌入腦海,他的眼神好似要射穿駱岸輝似的。 “我曾經見過你?!?/br>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仿佛包含著別的深意,駱岸輝似是聽懂了,也似乎是同樣意識到了什么,他的瞳孔瞬間縮緊,臉色也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 “你是怎么……難道說那個時候,你也在那個地方?” 駱岸輝有些不可置信,這個巧合的概率,應當是無限接近于零才對。 宋景文點了點頭。 “所以我見過你?!?/br> 到了這時,宋景文在一瞬間重新占據了上風,又恢復了他原本高高在上的作態,繼續問道。 “現在回答我一個問題,七年半以前那個有關核心的實驗,是成功了對么?” 駱岸輝難得地沉默了下來。 這無非是給予了宋景文一個肯定的答案,他的表情里甚至摻雜了一些憐憫的意味,就好像看見了一條隨時會被明朗拋棄的狗似的。 “我不會主動告訴他真相的,但是,你遲早要有和他攤牌的那一天。” 宋景文難得大度地說道。 “我知道。”駱岸輝聞言握緊了拳頭,“我從沒想過一直對他隱瞞下去,總有一天,我會讓他知道這一切的。” “呵呵,年輕人,你也不用露出這么視死如歸的表情,放松一點,我們來協商一下怎么樣?” …… 明朗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他難得地又開始不停地做一些內容毫無邊際的夢。 恍惚之時,整個人仿佛始終飄在虛空里,以怪異的視角在觀看夢境里每個人的所作所為。 獨自玩樂的那個孩子在搭建宇宙戰艦的模型零件,他手上動作很慢,思路卻十分清晰,看似復雜又精密的細小零件在他手里翻飛著,不一會兒就初現雛形。 沒過多久,孩子又有些困,緩緩把臉頰貼在模型圖紙上,就這么悄然睡著了。 畫面一轉,刺眼的白光照亮,在冰冷安靜的實驗品宿舍里,年輕英俊的少年緊抱著那個已經長大的孩子。 “真的……我沒有很痛,他們見我耐藥性很差,又是劣等基因,就把我放回去干雜活了……” 明朗小聲安慰著宋景文,他緩緩攤開手掌,原本嫩白的手心里確實多出了一些勞作的痕跡。 “但我會感覺痛啊,心里好痛?!?/br> 宋景文還是緊摟著他不放。 “有時我晚上做夢嚇醒了,是因為夢見你和那些人一樣,要么永遠閉上了眼睛,要么一直吐很多很多的血……最后被拖出去處理掉。” 每當他想到這回事,心臟就開始發疼。 明朗笑了笑,“原來你也有害怕的事情?!?/br> “怎么不能呢?” 宋景文瞪起好看的眼睛。 “因為你對我很重要,才會讓我感到害怕,知道了嗎?平時都只有別人怕我的份……不過?!?/br> 他鄭重地親了親明朗的額頭。 “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怕我?!?/br> …… 一瞬間的回神,明朗從那個無比真實的夢境中醒來。 這不僅是夢,也是他曾經丟失的一段記憶。 可為什么呢,為什么偏偏要不斷地讓他回憶起來。 明朗有些不解。 他沒精打采地起身,打著哈欠走進盥洗室,想要拾輟一下自己。 可沒想到抬頭望見鏡子的時候,明朗更是愣神了半天。 鏡子里的那個自己,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