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走
小型星艦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孤單地行駛。 徐思開啟自動駕駛模式之后,從駕駛位走了出來。 他手上還多了一把帶著閃爍電光的利刃,電火花啪啪響著,擦出的光亮將他原本不出眾且看似無害的五官襯得陰森了許多。 “徐思,你不要沖動行事,現(xiàn)在停下的話,我會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也不會追究你的任何作為。” 宋景文試圖勸阻著徐思,他作為聯(lián)邦軍部指揮官,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但徐思是他的多年好友,他仍想說服朋友不要走上歧途。 他和明朗的雙手都被特殊的繩索捆縛在身后,輕易不能掙脫,又被特殊屏障限制在船艙的一角,沒有逃脫的去路。 “看來你還是不能搞清楚自己的處境啊,宋景文,我是在跟你玩扮家家酒嗎?你有什么本事還在用這副口氣和我說話。” 徐思的表情一點一點扭曲了起來,他一會兒憤恨地死盯著宋景文,一會兒又突然開始大笑,言語也愈發(fā)惡毒。 “你以為我是被人指使,或是受什么利益蠱惑?哈哈,宋景文,從小到大,每一天我都恨不得你趕緊去死,哪里需要別人來指使。”他的語氣快意極了,“你放心,等你死了以后,你仍是聯(lián)邦英雄,只不過要變成英年早逝的那種。” 他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所有人都崇拜宋景文,所有人都仰慕宋景文,他這輩子的前二十年都不得不籠罩在宋景文的陰影之下,但那有什么用呢?親手殺掉宋景文的是他,以后比宋景文還要有成就的人也會是他。 “不過你死之前,我還需要知道一個秘密,聯(lián)邦第六號軍械庫里的武器被轉(zhuǎn)移到了哪里?” 聽見這個問題,宋景文反而笑了出來。 “徐思,我還真的是小看你了,這么說,上個月在六號軍械庫發(fā)生的盜竊事件,也和你有關(guān)系了。” “是啊……”徐思喃喃道,“那天在軍械庫執(zhí)勤的是我的堂哥,你的下屬,為了得到武器,我連他都舍得殺掉,可是你呢,你對得起我的忍痛犧牲嗎?軍械庫是空的,宋景文,要論狡詐,還有誰能斗得過你?” “無可奉告。” 宋景文顯然沒有別的話想和徐思說了。 他的眼睛里沒有畏懼,也沒有表現(xiàn)出驚恐,只有一些淡然的輕視,這對于一向不被認可而憤怒的徐思來說,簡直就是火上澆油一般的行為。 …… 刺耳的電光直接痛擊在皮rou上,是鉆心的疼痛。 刀尖劃下,血也在不停地流。 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徐思的第幾刀,連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的明朗都有些臉色慘白。 血液的腥味蔓延在整個封閉的船艙里。 宋景文卻始終咬著牙沒有出聲,連一絲多余的呻吟都沒有。 “你還真是個硬骨頭。”徐思又劃下了一刀,鮮紅的血液已經(jīng)染紅了他的雙手,“難道你還心存希望,在等待下屬的救援嗎?宋景文,你就是太自大了,隨你同去天女星的副官已經(jīng)全被我殺了……哎呀,要不然這樣,我先把你老婆殺了助助興,你們夫妻倆也就算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徐思說著,抬腳就向明朗這邊走來。 明朗的大腦只是一片空白。 他倒不是特別懼怕死亡,畢竟從小就跟著明路橋,他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但他不想和宋景文“殉情”。 他也不愿想象學(xué)長得知他的死訊以后,臉上會浮現(xiàn)出如何難過的表情。 明朗下意識將身子往后挪了挪。 “你把他放了。”宋景文突然開口,“不要牽扯無關(guān)的人。” “哦?這倒是有意思,你不是最討厭自己的老婆么,怎么到了危機關(guān)頭,反而真情顯現(xiàn)了?” “他也是聯(lián)邦公民,我還沒有無能到要讓無辜的公民因我而死,你放他走,我就帶你去六號軍械庫的轉(zhuǎn)移地點。” “呵呵,宋景文,我怎知你帶我去的地方是真是假。” “那你盜竊六號軍械庫在先,應(yīng)該也知道那種武器的特殊性吧,只有特定條件的星球才能夠存放它……咳……” 宋景文說話時牽動自己的傷口,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繼續(xù)說。” “放了他,那個星球的位置是X5K7.668E……” 宋景文報出了坐標。 …… 小型星艦降落在了這顆孤獨又荒無人煙的星球上。 和天女星不一樣,放眼望去能夠看見的風(fēng)景,都是無盡的沙漠。 聯(lián)邦軍部果然在這里設(shè)置有資源補助站,只是常年由智能終端在運營,并無一個活人。 宋景文的虹膜成功解鎖了安全系統(tǒng)的認證。 “從這里下去,軍部的特殊電梯直通地底,電梯也需要我的虹膜才能解鎖,武器就存放在那里,現(xiàn)在讓他離開。” “不要命令我!” 徐思不耐煩地一腳揣在宋景文的腹部,這一下使得他的傷勢愈發(fā)加劇了,新鮮的血液混合著原本已經(jīng)發(fā)黑的部分,染透了他整件白色的禮服上衣。 就算現(xiàn)在放走明朗也無所謂,補助站設(shè)置的小型飛行器,航行速度更加緩慢,他還沒有回到聯(lián)邦,就會被自己的人在航道中途截殺。 這樣想著,徐思大度地調(diào)出一艘飛行器,示意明朗上去。 “愣著干什么……咳……快上去!” 宋景文兇狠地嘲遲疑的明朗吼道。 明朗只得轉(zhuǎn)身離去。 徐思拽著宋景文走向另一邊的地下電梯。 “叮!”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徐思忽然舉起了刀子。 “太好了,現(xiàn)在你也完成了自己的光榮使命,讓我送你上路吧。” 電火的刺耳噼啪聲再次響起,宋景文的視線已經(jīng)一片模糊,他實在是失血太多,就連躲避這次致命攻擊的力氣也沒有了。 刀子迅速地落下。 “嘭——” 宋景文預(yù)期而來的疼痛并沒有發(fā)生,那一瞬間有什么人撲來將他撞倒在地,刀尖也沒有攻擊向他的要害。 明朗無比痛恨自己的‘善良’。 無用的善良便是愚鈍,但他在要登上飛行器的時候,望見徐思高高舉起刀子,還是想都不想地回身撲了過去。 刀子插在了明朗的側(cè)腹處。 這一刻,不屬于宋景文的血液,一點一點,將他的衣服再一次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