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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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毅沒有發現流沙蠱,也沒有將那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主上,因為之后的幾天,他仍舊按時按點出現在屋頂。 這是完顏允的猜測。 也不枉他冒著生命危險夜探王府,說明利害勸服他與自己聯手。 果然,綏毅一來就直接告知主上愿意聯手的意愿,可完顏允滿心掛懷的卻是凌琛有沒有察覺他和綏毅的關系。 畢竟,蜂影不能暴露身份,按照常理,綏毅不應該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他面前。 先前,為了不讓綏毅被主上懷疑,他還專門囑咐宋翎清除劍刃上的蠱毒。 “你們主子放心你來見我?”不解就問,完顏允一貫的美德。 綏毅一怔,眼睛都不自覺的睜大了,是那種小朋友偷吃了糖被父母抓包的尷尬感,右手悄悄地背后,但完顏允還是眼尖看到了字條角角。 看來某人陽奉陰違啊。 完顏允白擔心一場,也看出綏毅不想讓凌琛知道他們的事情,莫名有種偷情的樂趣。 他不動聲色地湊上前,笑意早就藏不住了:“少俠,你學壞了。” 綏毅不自覺吞了口口水,耳尖泛起一抹紅,將字條往他懷里一塞,逃也似的飛身離開。 完顏允接連幾日心情大好,白天看看宋翎傳回來的密報,晚上彈彈琴調戲調戲古板蜂影老大。 如今,單漠內部已經開始了明爭暗斗,他的兩位同父異母的兄弟也如他所料上演狗咬狗,也不知誰能笑到最后。 他心情大好的將那些情報焚毀,悠閑地到院中搖著藤椅曬太陽。 祭天大典在即,皇帝卻好像閑了下來,一天三次派人過來請他一同用膳,完顏允都以“吃過了”“沒胃口”“不想去”推脫了事。 可這次皇帝很是堅持,三催四請等不來直接屈尊降貴來找他,完顏允還美滋滋的在曬太陽,突然感覺黑云壓頂,抬眼就看到凌瑄鐵青的臉。 他只看了一眼,就抬手遮住了眼睛,掩住眉間的陰郁。 凌瑄見他這樣子,竟奇跡的不生氣了,還吩咐下面的人多搬張椅子來,自顧自坐在他身邊。 “朕還記得,六歲那年,第一次見你,你就躺在樹下曬太陽。”他不像皇帝,倒像個眷戀往事的情人,語意綿綿訴說著萬千相思,“那時朕第一次覺得,這世間果真有謫仙般的人物。” 完顏允靜靜躺著,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對方只是在講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你軟軟糯糯的,總喜歡纏著王后。”凌瑄看著遠方,視線穿過高高的磚墻回到多年前的午后,“王后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女子,如果能重新來過……” 完顏允倏地站起來,連藤椅都因他突然的動作而劇烈搖晃,他像是被觸到逆鱗的猛獸,用力壓抑著洶涌的情緒,沉聲道: “皇上要回憶往事,在下恕不奉陪。” 他轉身便走,凌瑄想攔他,卻只擦過那人的衣角,不知是微風拂過還是心如死灰,觸及指尖的只有一片冰涼。 凌瑄獨自在院中坐了許久,直到掌事公公李立上前提醒,他才起身離開。 行至門前,還戀戀不舍的回看,卻見那房門緊閉,沒一點動靜。 “皇上?”李立喚道。 “走吧。” 完顏允并不知道凌瑄什么時候走的,他體內的流沙蠱作祟,渾身經脈疼痛難忍,不得不運功調息,外面的所有動靜他早已無暇顧及。 流沙蠱每次活躍都在告訴他,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當初師父將蠱蟲放進他身體就是為了短時間提高他的功力,但有得必有失,蠱蟲在體內的時間過長便會反噬心脈。 每次發作時,他的全身經脈都會奇痛難忍,痛楚逐次而增,等到最后便會經脈爆裂而死。 他算了算日子,在祭奠大典前后,他必須離開這里。 每次調息之后,他的功力都會更上一層樓,也是他順利離開這里的強大助力。 是夜,綏毅又坐在屋頂上,靜靜地,一動不動。 在完顏允不彈琴的時候,他總會覺得有些無聊,正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那人戲謔的聲音: “這么喜歡我,天天守著?” 綏毅下意識要拔劍,他已經看清了這人的秉性,語氣順著他的話題走,不如直接動手。 可轉身旁邊卻并無那人,再一轉頭,完顏允還好端端坐在院中。 “這叫回音蠱,千里傳音,且不會被別人聽到。”完顏允也低了聲音,像是紅紗帳中哄情人的愛郎,“為了跟你說悄悄話特意弄的。” 綏毅沒來由的心頭一跳,面上卻不顯山水,面具的遮掩更讓他安心不少。 完顏允見他不答,竟有些委屈:“我費這么多心思,你就這樣?” “王子想要什么?” “至少讓我知道名字,不然怎么稱呼你?” 這是蜂影的禁忌,昨天宋禹帶他離開后說的話,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好險啊,要是被他看到你的臉可就慘了。”宋禹那小孩兒才十四歲,說話卻總是裝大人,假模假式拍拍他的肩,“綏毅啊,你很不讓小弟省心啊。” 連這個整天傻呼樂呵的小孩兒都知道這件事的嚴重程度,更別說他了。 “無可奉告,王子海涵。” 完顏允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開口不過是為了給自已個理由,順理成章地叫出口: “那我就叫你小意。”綏毅猛然抬眼,以為他知道了什么,可完顏允很快接上一句,“意中人的意。” 綏毅有些氣惱,又有些臉紅,他故作冷漠的瞥過頭:“王子自重。”可心里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怕他再說那些不著調的話,又怕他不說。 可完顏允總是不按常理出牌,這般時候突然沉下聲音,喃喃自語:“深墻內寂寥,聊聊天也好入眠。” 綏毅沉默了,他們這些見不得光的人,太明白這滋味了。 接下來,完顏允真就正經的自顧自說了起來:“今天凌瑄來這里,他提起了母后,用那樣的語氣,真是可笑,一邊說著母后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子,一邊和旁人聯合害死了她。” 綏毅沒有開口,他第一次聽到這人的失落。 “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八歲以前,有母后陪伴的歲月,她對我很好,會親自給我做小點心,縫小衣服,帶我到草原上玩,手把手地教我騎馬。每次給她請安,她總是親昵地捏捏我的臉,笑著叫我阿末。” 他從未對外人說過自己的小字:“母后給我起的字,暮末。她說,所有人都喜歡朝陽,喜歡萬丈光芒;總是忌諱著垂暮時分,覺得那是英雄末路,是一切美好的終結。” 完顏允已經完全沉浸在對過去的回憶中,如果綏毅雙眼能視,就會看到他眼中亮晶晶的光: “可母后說,太陽照亮了大地,它縱使耀眼奪目,卻著實太累,倒不如那黃昏之后寂靜的夜來的輕松,暮末代表著愜意的閑適時光,她希望我活得輕松些。” 綏毅不由動容,不受控制的開口回道:“可憐天下父母心,王后這般氣度非常人能比。” 這天下大多數父母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像完顏允這般身份更是從出生就被寄予厚望,可堂堂單漠王后卻只求孩子平安順遂輕松喜樂,著實難得。 “還沒過門兒就開始巴結岳母了?”完顏允又一句話打破了溫馨的氣氛。 “王子!”綏毅聲音陡然冷峻,那慍怒的語氣中分明藏著幾分羞赧。 完顏允聽出來,卻沒有說,還頗有心計的轉移話題: “先前我彈的那首曲子,就是母后教我的,名字叫忘憂。她說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若是事事苦惱,哪還有多余的時間品嘗人生百味,倒不如一曲寬心,將煩惱盡數扔在腦后。” 他占完便宜就正經,偏生綏毅還就吃這一套,聽著又隱隱的心疼他。 完顏允算是抓住了他的弱點,想和他拉近距離,卻也是真的想起了母后,越想念越難過: “只是可惜,父王從來不懂她,相較于她的清幽琴聲,父王更喜歡那些妖嬈舞姿,這么多年來,除了我和一個有名無實的虛位,她再沒有什么了。”完顏允又回到了母后離開的那一天,她說:“逝世不一定是壞事,也許是種解脫,我跟一個不愛的人耗了一輩子,到如今也算自由了,但是你要記得,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找個懂你愛你的人,算是彌補母后的遺憾。” 母后將這首曲子留給他,也將那曲中的萬千希冀送給了他。 他站起身,從屋子里拿出那把琴,默默彈奏,悠揚的琴聲從指尖涌出,高高的飄出了宮墻。 之后的幾天,他們就保持著這種狀態,完顏允總是跟綏毅說自己的事,還時不時挖個小陷阱套他的話,知道了綏毅自幼父母雙亡,他的眼睛也是在那個時候看不見的,為了活命他只能沿街乞討,碰巧被凌琛遇到便帶回了王府。 完顏允立刻抓住重點:“你一定很好看。” 到現在他還沒有看過綏毅的樣子,雖然心里癢癢的,卻也知道這是蜂影的規矩,若真是勉強看了,最后害得也是綏毅。 但出人意料的,綏毅認認真真的回答了:“小時候還可以,但看不見之后,就不知道了。” 完顏允這才覺得說錯了話,下意識想回“那我看看告訴你”或者“小時候好看,現在肯定也好看”或者“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就是最好看”,可到最后,卻更加出人意料的一把攥住他的手: “我一定想辦法讓你復明!” 綏毅被他嚇了一跳,本能想要抽手,卻又被這話震得愣住,半晌才自嘲一笑:“王子別取笑我了。” 完顏允卻不依不饒,甚至攥得更緊,沒頭沒腦的說了句完全不想干的話:“叫我的名字。” “王子?” “綏毅,叫我的名字。” 綏毅有些莫名,但對方大有不叫不罷休的執著,他只能乖乖聽從:“完顏……”他愣住,忽然明白了什么,“允。” 允諾的允。 “再叫一次。”完顏允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那有力的跳動通過手心傳過來。 綏毅心領神會: “允。” 咚咚,是心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