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大陸(4)
第四章·師兄龍天 2020年10月16日 這些時日,龍飛抓住機會連連向楊媚琳詢問修煉不解之處,對于龍飛所問,楊媚琳來者不拒,無不一一詳細作答。楊媚琳身為金丹修士,繼承原主的一切,見多識廣,指點他一名還未開脈的小修士自然綽綽有余。 接著楊媚琳又講到開脈,她滔滔不絕地說著,“人身修道,所開脈象分為上中下三品,此與開脈法門和玉液華池有關,你若開脈,當尋一處與上好玉液華池,而華池則又分為六等,只有上佳法門再加上一等華池,方可成就上品脈象。” 玉液華池天生地長,是地xue石胎孕育出的靈乳再和地脈精華融合后形成的xue池,開脈時能滋養rou身經脈,補壯元真,對這一步的修士來說極為重要。 當然天地間沒有那么多華池可用,不過池中的石胎才是關鍵中的關鍵。所以玄門大派無不用數百乃至上千年的時間來培孕石胎,自造玉液華池,只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大派底蘊之深厚。 龍飛自然直到滄海派外門一定也有玉液華池,只是觀中真人絕無可能給他使用,所以他必須另想辦法。 楊媚琳見他為難,杏目含笑道:“臭小子,不要發愁,mama想起一個傳聞,聽說上古之時,修士開脈從不需要什么華池。” 龍飛訝道:“mama,你連這個也知道?說你遍覽道籍,博古通今,倒不是大話。” 楊媚琳得意道:“mama畢竟是金丹修士,哪是你這個道行地位的小輩,所能言道的!”她看著龍飛懊惱地樣子,微微一笑,繼續道:“你當知靈玉從何而來?” “除了從山中開采,就是從靈蛤中而來。” 楊媚琳點頭道:“靈蛤除了能制成靈玉,還能吐出靈液,上古之法是用靈蛤中的靈液代替玉液華池。” 龍飛搖頭嘆息道:“可是mama,百枚靈蛤中才可能有一枚有含有靈液,就算有玉液只也不過是一滴兩滴而已。我粗略一算,僅僅只是湊成一缸靈液,所需要的靈蛤就起碼要三,四億枚。這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再豪奢的門派也經不起這么折騰,更何況是我?” 不過要說上古修士都是用這種方式開脈,他絕計不信。那樣一來,恐怕天下靈蛤早就被采掘一空了,豈能等到現在還沒絕種?所以一定還別有他法,楊媚琳肯定吊著他,沒有說實話。 當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楊媚琳本來等著看龍飛喪氣的神情,見沒有嚇住他,不免有些無趣,哼了一聲,道:“還是說與你聽吧,靈蛤生長之地,下百丈必有一空xue,乃是蛤王所在,若能汲取其中真露吞吐,哪怕再是下等開脈法門,最后也能結出上品脈象。” 她撇了龍飛一眼,又加了一句:“聽聞此法向來是各派掌門嫡系弟子所用。” 龍飛欣喜道:“mama,你難道知道蛤王所在之處,” “那是自然!” 山中無歲月,就在龍飛與楊媚琳討教修煉疑難問題時,昆吾山上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張德回內門開脈已成,凝結出的脈象為上下品,未來前途無量,從此一步踏入仙門大道,不日他將前往內門,進而修行更為上乘的法門,沒有在對下院再有眷戀半分。 而外門此時也是人心涌動,張德一走,入門弟子的名額頓時空出一人,一些豪門出身的記名弟子紛紛為此奔走,而許通就是其中的積極者。 他本是個欺軟怕硬之人,前些日子見龍飛幫人推衍功法,暗想龍飛一定得了不少好處,心中便熱切起來。如果能從龍飛那處弄些財物過來,以此走通門路,說不定自己能獲得入門弟子之位。他暗暗下定決心,日夜在望星峰四周晃蕩,遠遠窺望,只是龍飛似乎從不出門,只是一味閉門修煉,他苦熬了一個多月,幾乎就要絕望的時候,卻見龍飛走出洞府。他頓時大喜過望,不肯錯過機會,急步上前,探頭看了看洞府中你果然毫無人蹤,便急忙溜了進去。 忽然,卻聽到身側,冷冷一聲喝問:“你是何人?” 女子雙眉似細筆巧畫,底下是一對威嚴霸道的翦水杏目,身材更是豐滿媚熟,曲線玲瓏,頸脖處露出一大片細膩如羊脂白玉的皮膚,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血脈賁張。 許通一怔,嘿了一聲,道你是龍飛婢女?嘖嘖,倒是個小美人,不如隨我” 女子聞聽這話,細眉一挑,杏目中閃過一道殺氣,斥道“找死!” 等龍飛回到洞府,卻不禁面露訝然,卻洞府內變了個模樣,洞壁光潔如鏡不說,地面也是纖塵不染,連原本眾多的柴薪火炭也被移了出去,每樣都分門別列地擺放著,一改先前凌亂的模樣。 楊媚琳得意道:“小飛,你說你這人,也不將洞府掃灑一下。” 龍飛倒也不是不愛干凈的人,只是洞府寬大,他平常事多,修煉還來不及,又哪里來那么多時間去打掃?只是他卻搖頭道:“mama,我看還不夠干凈。” “哪里還不干凈?”楊媚琳柳眉一豎,立刻不服氣了 龍飛指了指廳中的大鼎,沉聲道:“鼎中何人?” 就在許通處心積慮盜寶之時,卻沒有想到昆吾山上的形勢變化卻是出人意料。 令眾人大吃一驚的是,內門居然另派一人前來接替張德的位置,大家最終是空歡喜一場,這才張德去了 內門,并不只是因為功行深厚,而正是為此子挪出空位,順便還讓此人來坐外門大弟子之位。 可縱然如此,眾人還不至于失態,待此人被一眾人前呼后擁迎到大殿上時,這才,這眨眼間成了下院的大師兄的人居然只是一十四五歲的童子。 童子雙目晶亮,面色清秀,雖然竭力做出一副老成之態,但畢竟年紀擺在那里,眾弟子心中都是說不出的古怪別扭。 “這小兒是從哪里跑出來的?”底下有人竊竊私語。 “聽說是大周皇帝龍嘯之子。”有人低聲接了句,“據聞此子今年還只有十五歲,九歲時便已筑元,只為凝結上上品的脈象這才一候六年,據傳他甚得龍嘯歡心,其母則是滄海派著名女仙月蘿仙子。” 眾人心頭一凜,不說大周皇帝的地位,就是月蘿仙子的家族勢力也是橫跨玄門三大派,堪稱盤然大物,難怪外門真人在此事上緘口不言,默認此事,當下原本準備鬧一鬧的人都不做聲了。 童子掃了在場諸弟子一眼,雙手背負身后,昂首挺胸,老氣橫秋地說道我名龍天,今日我到此,為爾等大師兄” 眾弟子皆是垂目不語。 龍天小臉上微微有些不滿,旁側一管事模樣的人見狀,趕忙站出來說道:“眾弟子還不快快拜見外門大師兄?” 有人重重哼了一聲,其余眾人也是愛理不理,大家都是玄門世家出身,你龍氏勢大,我們認了,但區區一介奴仆也敢對我等呼來喝去,未免太不把我等放在眼中 龍天也不宜過分緊逼,連忙用眼神示意那管事退下,咳嗽了一聲,道:“今日眾弟子可曾到齊?” 這是有人連忙站出討好道:“回大師兄,今日還有兩名弟子未到。” 眾人見他那聲“大師兄”未免也叫得太過坦然,不由得紛紛鄙夷起來。 龍天故作疑問掃視了一圈,說道:“還有誰人未到?” 那人連忙恭維道:“一人叫許通,一人叫龍飛,都是沒有地位寒族出身。” 聽聞此言,龍天心中又驚又喜,“想不到龍飛這個小賤種還沒死?”他心中討道:“正好打殺他,替父皇除去后患,而且還能在外門立威,正好一舉兩得。 那人道:“這二人素來桀驁不馴,想來大師兄也未必放在他們的眼中” 龍天撇了那人一眼,“就算他們桀驁,我也管得了,來人,拿我戒尺。” 當下有個力士模樣的人走出來,將一把通體晶瑩的白玉戒尺恭敬端到龍天面前。 這是龍天母親月蘿仙子給他的一件法器(注:寶物順序,法器,靈器,法寶,道寶),名為“拘魂尺”,一打出來,明氣期之下,任你何等修為,立刻就被倒翻在地,氣不能行,神不得出,如同廢人一般,連擊三下,即刻斃命。 龍天將這把戒尺拿起,轉手就交給了旁側那名管事,冷聲道:“郝總管,你去把龍飛拘來,如有不從,打死勿論。” 郝管事事先早已打聽清楚龍飛居處,領命之后帶著兩個隨從奔向望星峰。 他久在月家,也曾練氣求道,只是受資質所限不能開脈破關,不過驅動法寶卻也不在話下。 他在月氏門中本是個下人,這次隨著少主龍天一起來到滄海派外門,終于感覺到有了出頭之日,現在更有機會親自來拘拿一名普通弟子,心中不免得意。 他一路來到龍飛洞府門前,也不通告,推門大刺刺地走到里側,故意不拿正眼去看洞府內的人等,裝模作樣地說道:“龍飛何在?” 龍飛原本正想處理被楊媚琳塞在鼎中的許通,卻突然見郝管事旁若無人地闖進來,神色頓時一冷,道:“你是何人?” 郝管事雙手負后,昂首道:“龍飛,我乃為下院管事,今日下院大弟子龍飛召集眾弟子前往偏殿議事,眾人皆去,為何獨獨你不去?我奉少主之命,特來拿你問話,還不下跪領罪?” 外門大弟子?龍天?龍飛微覺疑惑,仔細想了一番后,意道“原來是他,我的內侄”,隨即馬上警覺起來。 想來是外門的情勢發生了變化?他看了看對方架勢,心中頓覺恍然,冷笑道有罪無罪暫且不論,我乃入門弟子,你一介奴仆,也敢來拿我?” “廢話少說,你是自縛雙手還是等我來拿?”郝管事雖然手拿法寶,但龍飛畢竟是滄海派弟子,而且法力修為都遠在他之上,再加上龍飛身形雄偉,他心中其實也是緊張。 就在郝管事將那把“拘魂尺”舉起來的一瞬間,龍飛突然渾身一緊,汗毛乍起,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從那把尺上面傳了,只是那股龐大的氣機上就可以辨認出這是一件威力極大的法器。 龍飛面色凝重,手掌悄然往袖口里一摸,握住了一件,這是楊媚琳賜予他的護身之物,也不有多少用處。 郝管事見龍飛果然不肯就范,暗道這是你尋死,怪我不得,他一把將“拘魂尺”舉起,正要放出打人,哪還沒等他動手,突然手里一空。 下一刻,他目瞪口呆看著一個美艷熟婦正把“拘魂尺”興致勃勃地拿在手中把玩。 郝管事一陣恍惚,半天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叫了起來:“快將法寶還我。” 楊媚琳“呸”了一聲,不屑道:“你這等煉制粗劣的法器也敢冒稱法寶?” 郝管事氣急欲 狂,道:“你這賤婢,我乃月氏管事,你可知我月氏,月” 龍飛搖了搖頭,不欲與他啰嗦,上前兩步抓住他的手臂往外一甩,郝管事整個人就被扔了出去。 洞府之外是棧道,郝管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幸好龍飛下手力度自有分寸,他手忙腳亂之下總算牢牢攀住了棧道,否則說不定就此摔個粉身碎骨,兩個隨從見勢不妙,連忙將他拉了上來。 龍飛臉色沉了下來,現在想來這龍天自稱外門大弟子,說不定是為他而來,一是要殺他,二是要立威。 楊媚琳拿起“拘魂尺”把玩了幾下,突然她眼珠一轉,嘻嘻一笑,似乎想到了鬼主意,她將在鼎里昏迷不醒的許通一把從里面拎起來,然后把這把尺塞到了許通的衣袖里。 龍飛看了她一眼,道:“mama,你這是做什么?” 楊媚琳拍了拍手,得意道:“若我猜得不錯,此尺定是一對,你坐看好戲便是。” 龍天在大殿上苦等了兩個時辰,正有些不耐煩的時候,灰頭土臉的郝管事這才回來,一進入大殿中,他就趴在大殿上哭訴道:“少主息怒,老奴大意失手,致使法寶被龍飛奪去,求少主責罰。” 龍天張了張嘴,頓時大怒,指著郝管事罵道:“胡說,龍飛不過是一筑元修士,我那法寶明氣期下皆可打翻,會被他奪走?” 郝管事哭喪著臉說道:“法寶雖好,只是還未等老奴使出,便,便被龍飛奪去……”他本想說是被一個婢女奪走,但是話到嘴邊卻又怕丟了面子,所以又立刻改了口。 龍天暗罵一聲廢物,這郝管事也是他從月氏族中帶來,并不是他所屬意,現在越看越覺得討厭,臉一沉,道:“丟失法寶,要你何用?” 郝管事身軀一顫,他熟知龍天性情,知道他接下來想干什么,立刻就叫饒 還沒等他說出口,大殿上白光一閃,“咔嚓”一聲,他已經頭顱崩裂,斃命當場。 龍天伸手輕輕一召,一把熒光透亮,薄同蟬翼的玉尺就回到了他的手心中。 眾人在旁邊看的眼皮一跳,這個龍天手中法寶竟然還不止一件? 龍天皺著眉頭把法訣來回掐了幾遍,總是不得法器回應,在他想來是應是此寶被人壓住,脫身不得。 人可以死,法器萬萬不能丟失。 他冷笑一聲,道:“龍飛,你這個雜種,真以為我的法器好拿的么?” 此刻他手中這把尺名為“定魄尺”,與那把“拘魂尺”本為一對,主尺副尺之間能相互吸引。 龍天心中默念一句法訣,道了聲“去”,只見一道白光從他手中飛起,瞬間就穿出了大殿。 片刻之后,兩道白芒飛回大殿,穩穩地落在了他的手中,正是那一對玉尺。 他心中默默一察,“定魂尺”已經取過了人的性命,唇角微微一翹,回身指了指身邊兩個力士,道:“爾等去把龍飛尸首抬回。” 兩名立時應諾一聲,告退下殿。 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 diyibanZhu#Gmail. 獲取最新地址發布頁! 龍天環視了周圍一圈,慢悠悠說道:“諸位師弟,且等候片刻,龍飛如此桀驁,在下身為外門大弟子,自然會給你等一個交代。” 包括那人在內的所有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誰都沒有開口。 龍天也不在意,等把龍飛尸首抬來,這些人自然會曉得他的手段。 兩名力士腳程極快,大約半個時辰,他們就返回復命。 龍天按捺不住,急聲發問:“龍飛何在?” 力士回答道“龍飛就在殿外。” 龍天滿意點頭,道:“來人,把尸首抬上來。” 力士猶豫了一下,然后一揮手,兩名長隨就把一具鮮血淋漓的尸體抬了上來,這個人連頭顱被打碎了,面目已經模糊不清。 眾弟子暗暗搖頭,龍飛也算得上是一個人杰,在推衍之道上的所作所為也是讓人佩服,沒想到今天居然死在一個豎子手中。也算是他時運不濟了。 龍天掃視了眾人一眼,見眾人眼中似有懼色,不免得意,用手指了指尸體,拿腔作勢問道這就是龍飛?” 本來這句話并沒想要人作答,那名力士卻面有遲疑之色,道:“這,這人似是龍飛” “似是龍飛?”龍天頭一轉,猛地盯著這名力士。 力士嚇了一跳,剛才郝總管被打死的時候他也在場,不由吞吞吐吐說道有一人在門外候著,自稱也是龍飛” 龍天大怒,指著尸體道:“那人是龍飛,這人也是龍飛,外門到底有幾個龍飛?” 外面傳來一聲清朗的聲音,“被打死這人,乃是外門弟子許通。” 剛剛出言討好龍天的那人一怔,隨即失聲道:“龍飛?你” 一個高大的人影在眾人目注下走進大殿,不是龍飛又是誰? 心中一抽,那被打死的這人,難道還真是許通? 龍飛走到大殿當中站定,他面色平靜,先向眾人一拱手,然后才說道:“適才我在洞府內與許兄相談甚歡,突一惡奴出來說要拘拿于我,許兄氣憤不過,與那惡奴爭執了幾句,隨后那惡奴又欲傷人,于是許兄便將此人手 中玉尺奪下,收在懷里,說是要日后由他再還給此寶主人,哪那惡奴走后未久,突又飛來一尺,當場打中許師弟頭顱,致他死于非命。” 他嘆了一聲,言語中不甚唏噓,“我與許兄一向交好,欽佩他的為人,沒想到他今日竟然死在小人之手,可惜可嘆。” 那人面色古怪,他當然知道許通的秉性,去龍飛那里準不見得有好事,不過現在卻只能順著龍飛話頭說下去,難道他還能說許通見寶起意,自尋死路?想到這里,他心中不禁一陣膩歪。 “你就是龍飛?”龍天裝作不認識他,接連兩次出手都落空,使得他在同門之間大大丟了臉面,此刻還被龍飛諷刺為“小人”,他早已怒發如狂,雙目發紅地看著龍飛,突然大叫一聲,兩道白光從他手中飛起,直撲龍飛。 龍飛眼神一凝,看到兩把尺當頭飛下,他亦是一揮手,袖中卻是飛出一道青芒,空中“咔咔”驟然響起兩聲如斷金石的聲響,兩把本來白光湛湛的玉尺居然齊齊掉落下來。 林遠見狀,不覺失聲道靈器?” 眾弟子皆是大驚,這可是有了靈性的靈器,心隨意動,相比龍天的那些還需要驅動法訣的法器不知勝了多少。 今天龍天不斷拿出法器打人,已經讓眾人感嘆月氏的大手筆,沒想到龍飛身上居然身懷靈器? “這龍飛到底是何來歷? 說難道說還真是某個世家故意深埋起來培養的弟子不成? 眾人望向龍飛的目光頓時復雜起來。 兩把玉尺掉在地上時已然黯然無光,顯然受創不小,龍天還略顯稚嫩的臉上微微有幾分扭曲的模樣出來,他一伸手,摸到了袖中那方黑沉沉的硯臺上,心道:“今日就算拼卻母親責罵,也要將這龍飛斃在此處。” “天兒,還不住手。”正在他不顧一切動手時,突然聽到一聲朗喝,一個藍衣華袍,頭戴混元冠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前一步看他還在殿外,只是跨了一步,眾人眼前一花,他竟然已經到了龍天的身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動作。 “咫尺之步,海角天涯,這人分明是金丹第三重境界的高手,這才能數里方圓之內縮地成寸。”龍飛是識貨的,一眼就看出這個中年人的厲害之處。 龍天見到來人,吃驚道:“達叔?” 中年人卻不理會龍天,轉而向龍飛和顏悅色地說道:“龍飛,今日之事與你無關,錯不在你,你可退下了。” 龍天嘴巴張了張,卻被中年人以眼神嚴厲制止,不得不忍耐下去,只是用充滿殺氣眼睛狠狠瞪著龍飛。 龍飛臉色凝重了起來,這個中年人給他一種無比強大的壓迫力,而且氣機與莫沖之,楊媚琳類似,顯然是同一境界的高手。 但是莫沖之與楊媚琳身上那是一種凌厲而不張揚的沖霄之氣,并不針對旁人而來,可這個中年人身上卻有一股驚濤拍岸般的氣勢,一波氣機如潮水般重重疊疊向他涌來,在他眼中,周圍景物乃至整個大殿都一起晃動起來,仿佛被滔天怒浪所席卷,而自己則站在一葉扁舟上獨自面對這天地之威。 如果不是心志堅定,他幾乎站立不穩。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鎮定心神,一板一眼的行禮,道:“如此,龍飛告退。” 中年人訝然看了他一眼,顯然對他眼前還能開口說話感到驚異。 龍飛轉過身,一步一步慢慢往殿外走去,他走得極其緩慢,仿佛背上背了塊萬斤巨石,甚至能看到他鬢角隱隱滲出了汗水,中年人眼神深沉,目注著他一路出了大殿。 一出殿門,龍飛嘴角慢慢沁出一絲鮮血,他伸手擦了擦,心道:“今次還是托大了,沒想到龍天身邊還有這樣一個高手,恐怕不是在宗門之內,自己還占著正理,今天能不能活著走出來還兩說。” 不過修道之路,有時候必須直面以對,如果因為前途一有危險就退縮下來,那么以后也面對其他困局時也會尋找各種理由,一次兩次還好說,但是一旦有了心理定勢之后,原本堅凝的道心就會萎靡退縮,韌性不再。 他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今日我不及此人,但未必他日我也不及。當以此人為目標,需時時牢記這日所受屈辱,以為鞭笞,有朝一日自己定要親手討回這個公道。 大殿之中,龍天今日想收拾一個龍飛都沒能收拾下來,已經無臉在諸弟子之前擺威風,匆匆敷衍了幾句話后,就將眾弟子遣散。 回到后殿大弟子的居處,龍天就向中年人抱怨道:“達叔?今日為何阻我?” “達叔”名為龍達,是龍嘯派來暗中保護他的親侍,原本此人也不叫這個名字,只是為了掩護身份,這才改名換姓,對外稱是皇族子弟。 龍達搖了搖頭,沉聲道:“畢竟此地乃是滄海派外門,更何況龍飛占著道理,我們就不能隨意將他打殺。” 龍天終究年少,一個落魄皇族的普通弟子,他如今卻是壓不能壓,管不能管,打又不能打,實在是憋屈,不由恨聲道:“只要我為大弟子一日,宗門賜下的丹藥華池,道書法器,龍飛就休想從我手中拿走一樣” 只有狠狠剝奪原本屬于龍飛的東西,這才能稍稍發泄他心中的怒氣。 龍達卻是滿臉的不以為然,責怪道:“賢侄莫要忘了,外門大弟子之位上只是暫且借用,只為能 名正言順享用蛤場,使用蛤王真露開出不亞于掌門弟子的上品脈象,又怎可一心眷戀于此?” 龍天被龍達訓斥,不見惱怒,卻反而是眼前大亮,不由站了起來,急急追問道:“達叔,借蛤王開脈一事,可是掌門同意了?” “我今日來便是要告知你?”龍達微微一笑,做了個手勢讓龍天坐下,看后者勉強安住性子坐下后,他這才慢慢道出原委。 “兩月前我滄海派搶下天云蛤場,此次爭奪月氏出了大力,族中子弟死傷了不少,是以掌門答應將此哈場的蛤王借于你使用一月以作開脈之用,為了此事不至于引發各家不滿,族中所花費的代價也頗為不少,此事在你上山之前便已定下,只是怕你按捺不住性子,是以一直沒有告訴你。” 龍天聞言喜不自禁,如果不是在龍達在前,說不定要跳起來大呼幾聲。 誰都知道用蛤王真露開脈所結脈象都是上品,再加上他的開脈功法也是族中秘傳,凝結出上中品的脈象不在話下,甚至傳說中上上品的脈象也有可能。 龍達見他似乎有些忘形,又點了他一句:“如今各家雖表面收下我等重禮,卻也都在暗中窺伺,是以這個時候宜靜不宜動,那龍飛牽扯甚廣,我勸你千萬不要節外生枝,免得一不小心讓各家抓我等痛腳,導致橫生變數。” 龍天認真點了點,道:“達叔我記得了。”又哼了一聲,“如此,倒是便宜那個家伙了。” “便宜他?”龍達嘿然一笑,道:“適才龍飛在我壓迫下已然受了些許內傷,教他吃了一個苦頭。” “哦?為何不直接……”龍天不解,既然龍達能在無聲無息中傷到龍飛,想必也能暗中殺了他,為什么不趁機動手呢? 龍達搖了搖頭,道:“我剛才說了,在滄海派內不宜動手,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讓你順利開脈。” 龍天諾諾應聲。 他少年心性,所想的都是直來直去,他人辱了他的臉面,他也想當面狠狠報復回去,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只是龍達現在這么說,他再不甘也只能這么聽。 龍達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道:“賢侄似乎心中還放不下,也罷,我教你一法,不用動手,也能削了龍飛的面皮,叫他在山上無法立足。” 龍天眼前一亮,跳起來道:“什么辦法?還請達叔教我。” “望星峰上的洞府本是外門產業,你身為大弟子,職司中本有為一眾弟子安排修煉居處之責,我聽說龍飛如今獨居一峰,你可下令收回望星峰,只說另有安排,再命龍飛搬去捉月峰居住,可下院那些弟子畢竟出身與他不同,他若厚顏去那里,必定受眾人排擠,進退不得,然我觀龍飛,性格孤傲,寧折不彎,奪了他居住,他必定沒有臉面再留在山上,如此一來,不費一手一腳,便能將他趕下山去,你也可以來個眼不見為凈,待日后再尋他麻煩不遲。” 龍飛身為普通弟子,搬去捉月峰居住正是合情合理,任誰也挑不出毛病,反而不明真相的弟子還要夸一句大師兄體恤師弟,如果龍飛在望星峰賴著不走,那反而會落下口實,讓對付他的人有了借口。 只是被人從原先的處所趕了出來,你還有臉留在山上么?而沒了修煉洞府,你還能安心修煉么? 龍達此計,可謂釜底抽薪。 “好主意,好主意,達叔稍等,我即刻傳命下人去辦。”龍天越想這個辦法越好,興沖沖跑出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