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森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靠孟知夏這么近的一天。

    幽暗的寢室里漆黑一片，顧臨森看到孟知夏模糊的輪廓和長而翹的睫毛，被他的氣息團(tuán)團(tuán)圍繞住，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孟知夏柔軟的手從顧臨森的胸膛往下，摸到他褲襠里已經(jīng)硬得淌水的性器，只是輕輕一碰，顧臨森就沒忍住喘了一聲，又緊急捂住了嘴巴。

    孟知夏很快解開了顧臨森的褲子，像游蛇似的伸了進(jìn)去，被脹得發(fā)燙的性器嚇了一跳。孟知夏用指尖輕輕點了點馬眼上的水，顧臨森重重地悶哼一聲，前列腺液又涌了出來，沾濕了孟知夏的手。

    顧臨森忍不住去找孟知夏的嘴唇，可是孟知夏記仇，撇開了頭去不和顧臨森接吻，顧臨森是個膽小鬼，他不敢再繼續(xù)索吻，只失落地抿了抿唇。

    孟知夏捏住顧臨森的下巴，讓他看向自己，然后仰起頭繾綣地吻住了顧臨森。孟知夏的嘴唇像玫瑰花瓣，顧臨森加深了這個吻，忍不住啃咬舔舐，膽大包天地把舌頭鉆進(jìn)孟知夏的口腔，攫取他的呼吸。孟知夏被吻得小聲地呻吟，但依然沒有放開顧臨森，懷抱一直為顧臨森而敞開。

    顧臨森感覺自己在做夢，做一個隨時都會醒的夢，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在射精之后自己很快就會醒，然后處理被褥上的一片狼藉，所以即使和孟知夏接吻讓他激動得roubang直跳，他也硬生生憋住了射精的欲望，害怕美夢散盡，害怕長夜天明。

    “怎么還不射？”孟知夏眨眨眼，望向顧臨森被情欲浸透的雙眼，“要不……我給你摸摸？”

    顧臨森聽到這句話，突然抖著性器，伴隨著一聲長吟高潮了。

    “啊，原來你喜歡這個。”孟知夏恍然大悟，解開校服的扣子，白皙的胸膛一寸寸展示在顧臨森面前。

    顧臨森眼睛都快看直了。

    “顧臨森？顧臨森？你沒事吧？快醒醒，要上晚自習(xí)了。”

    顧臨森猛然驚醒，看到驟然放大的孟知夏的臉，往后縮了縮。

    孟知夏沒想到他這么大反應(yīng)，繼續(xù)說道：“晚自習(xí)快遲到了。”

    “你先走吧，我還有事。”顧臨森攥緊了被子，希望孟知夏沒有聞到腥味。

    孟知夏點點頭，拿起書包出門了。

    一個小時前，孟知夏從食堂回來，發(fā)現(xiàn)宿舍門開著，走近門口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新室友搬了進(jìn)來。東西都已經(jīng)收拾好了，人正躺在床上睡覺。

    孟知夏在二人間宿舍住了一星期后，班主任通知他最近有同學(xué)會搬進(jìn)來，不過沒說是誰。孟知夏不知道是誰那么勇，沒想到會是顧臨森。

    顧臨森的床就在孟知夏對面，中間是一條過道。原來孟知夏一個人住的時候覺得房間大得很，現(xiàn)在多了一個人反而覺得兩張床離得不夠遠(yuǎn)，有些不自在了。

    孟知夏洗完澡，發(fā)現(xiàn)顧臨森居然還睡著，眼看著時間就快七點，晚自習(xí)就要開始了，孟知夏雖然和新室友不熟，但還是決定提醒一下。

    靠近一看，孟知夏才發(fā)現(xiàn)睡夢中的顧臨森面色酡紅，嘴唇微微張著，好像很熱一樣，孟知夏伸手摸了摸，好像也沒發(fā)燒，只能先把他叫醒再說。

    可是顧臨森醒后卻和睡著大不相同，神情冷淡態(tài)度疏離，連句“謝謝”都沒說。

    孟知夏沒有放在心上，整節(jié)晚自習(xí)都在奮筆疾書寫作業(yè)，爭取不把一點作業(yè)留給寢室夜戰(zhàn)。以前每一節(jié)晚自習(xí)，都會有朋友找孟知夏聊天打鬧吃零食，現(xiàn)在耳根清凈許多，孟知夏一開始還不習(xí)慣，但從另一個方面想想，也可以避免被班主任后門突擊檢查的風(fēng)險。

    下晚自習(xí)后，孟知夏慢吞吞地收拾書包，教室里的人漸漸成群結(jié)隊涌出去，商量著誰先洗澡，沒有人等孟知夏。

    孟知夏是最后一個離開教室的，他關(guān)了燈和窗，鎖完門轉(zhuǎn)身時，卻看到顧臨森背對著他站在樓梯口，不知道在等誰。

    孟知夏覺得顧臨森應(yīng)該不喜歡和人套近乎，于是決定不打招呼。然而和顧臨森擦肩而過后，孟知夏卻聽到他邁開步子跟在自己身后下樓梯的聲音。

    什么意思？這是在等我嗎？孟知夏一頭霧水，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所以控制住自己沒有回頭。顧臨森一路都跟在孟知夏后面回了宿舍，到宿舍了孟知夏才長吁一口氣——明知有人跟在自己身后卻要假裝不知道的感受實在不怎么樣。

    顧臨森神情淡淡的，也不打算解釋方才的行為，拿出課本和練習(xí)冊開始學(xué)習(xí)。孟知夏想起他們倆還沒有正式自我介紹過，于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你好，我叫孟知夏。”

    “我知道。”顧臨森沒有抬頭，孟知夏接著說：“你是顧臨森對吧？我知道你。”

    說實話，孟知夏也不知道為什么顧臨森突然成了自己的室友。

    顧臨森是一班的尖子生，還是學(xué)生會的主席，天子驕子，而且孟知夏聽說顧臨森是走讀生，不知怎的突然辦住宿。現(xiàn)在孟知夏的事雖然被校方壓下來，但校園里大概還是傳得風(fēng)生水起，他不明白為什么這個時候顧臨森會選擇和孟知夏住一個房間。

    孟知夏這么想著，也這么問了：“你原來不是走讀生嗎？”

    顧臨森簡單解釋道：“快高三了，所以辦住宿，學(xué)校沒有空宿舍了。”

    這個理由破綻很多，比如空宿舍——孟知夏之前住的床位就還是空的。孟知夏一挑眉，顧臨森又補充道：“我不喜歡人太多的宿舍。”

    孟知夏點點頭，想不出和他素不相識的顧臨森有什么欺騙他的必要，便沒有深想。

    顧臨森繼續(xù)做題，孟知夏看著他的背影，問題在心里轉(zhuǎn)了幾輪，最后還是問出了口：“你知道我是……”

    顧臨森點點頭，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和厭惡，也沒有安慰和惋惜，就像知道孟知夏今天中午吃了糖醋魚一樣稀松平常。

    孟知夏懸了大半個月的心突然安定下來——其實顧臨森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可能是因為早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顧臨森就看出了孟知夏和楊慎的關(guān)系，當(dāng)時沒有戳破，但是心知肚明，所以他和楊慎的戀情東窗事發(fā)后，于顧臨森而言也就絲毫不意外了。

    想起和顧臨森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面，孟知夏試探性地問道：“其實我們之前見過一面，在市圖書館，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顧臨森回答得飛快，好像不經(jīng)過大腦思考似的，非常篤定，“我沒印象了。”

    /

    高一的時候，孟知夏每個周末都會來圖書館，那天是他第一次碰到顧臨森。

    孟知夏余光瞄到顧臨森站在他身后，一邊在心里暗暗驚訝他怎么也這么晚才來圖書館，一邊思考著等會要怎么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打招呼。

    顧臨森不認(rèn)識孟知夏，但孟知夏卻是久聞顧臨森大名——畢竟是品學(xué)兼優(yōu)又相貌英俊的學(xué)生會主席，孟知夏想不認(rèn)識都難。

    孟知夏心想，反正顧臨森也不認(rèn)識自己，等會什么都不用做。

    電梯到了一樓，孟知夏和顧臨森先后走進(jìn)轎廂，孟知夏自覺承擔(dān)按樓層的任務(wù)，轉(zhuǎn)頭問顧臨森。話沒經(jīng)過大腦：“顧同學(xué)，你幾樓？”

    這話一出，兩人都愣住了，孟知夏看著顧臨森僵住的臉色，硬著頭皮笑。

    “你認(rèn)識我？”顧臨森很快收起驚訝的神色，微微頷首，說，“八樓。”

    孟知夏沒想到他和自己要去同一層，按完說道：“當(dāng)然認(rèn)識。”話一落地一時無言，電梯平緩上升，安靜得有點尷尬，孟知夏沒話找話說：“你平時也來圖書館嗎？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顧臨森點頭，沒接話，孟知夏久聞顧臨森高冷的大名，不再另起話頭。

    電梯上行到六樓半的時候，突然猛震了一下停住了，轎廂里頃刻間一片漆黑，孟知夏嚇了一跳，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什么事，顧臨森突然在黑暗中精準(zhǔn)地抓住孟知夏的手，語氣顫抖：“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你怎么了？”孟知夏發(fā)覺顧臨森的手心很冷，可能是被嚇得出了冷汗，反過來安慰顧臨森道，“你別害怕，可能是出故障或者停電了，我按一下呼救鈴。”

    孟知夏按完呼救鈴，和工作人員說明了情況，工作人員讓他們稍等一會兒，馬上就能修好。孟知夏長舒一口氣，后知后覺顧臨森還拉著他，他不自在地想抽回手，顧臨森也覺察到，先他一步放開了。

    顧臨森離孟知夏遠(yuǎn)了一點，倚著墻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知夏穩(wěn)了穩(wěn)心緒，和顧臨森相顧無言站了一會兒，想到顧臨森剛剛冰冷的手心和急切的情緒很奇怪，現(xiàn)在又一言不發(fā)，擔(dān)心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于是慢慢靠近顧臨森，一挨近他就發(fā)現(xiàn)他渾身都在發(fā)抖。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幽閉恐懼癥？”孟知夏沒想到電視劇里的情節(jié)被自己碰上了，趕緊往書包里掏手機(jī)，在黑暗里翻了老半天，卻沒翻到。

    “完了，手機(jī)忘在家里了！”孟知夏的眼睛逐漸適應(yīng)黑暗，可以模糊看見顧臨森的面部輪廓，嘴角抿得很緊，便抓住他的手說：“你先坐下來休息會，工作人員馬上到了，你撐住啊！”

    顧臨森聽話地乖乖靠墻坐下來，孟知夏還抓著他的手想捂暖，一面毫無章法地亂搓，一面抬手探了探顧臨森額頭的溫度——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做，純粹出于腦海中貧瘠的照顧他人的知識。顧臨森卻不讓他摸，孟知夏的手還沒碰到顧臨森的頭發(fā)絲，他就不動聲色地別開了臉。

    轎廂里只有電梯門縫溢出的一絲光亮，孟知夏懷疑顧臨森是怕黑，便說：“顧同學(xué)，你帶手機(jī)了嗎？要不咱們打開手電筒你會不會好點？”

    顧臨森從口袋里拿出手機(jī)，手機(jī)屏幕亮起來，有點刺眼，但在這樣的黑暗環(huán)境里讓人心安，孟知夏瞥到手機(jī)鎖屏，顧臨森突然把手機(jī)按滅，不知道為什么又把手機(jī)放了回去。

    孟知夏覺得奇怪：“怎么了？有光可能好點。”

    他以為顧臨森沒力氣，撐起身子幾乎趴在顧臨森身上想把手機(jī)拿過來開手電筒，反正不用解鎖在鎖屏上就能打開，沒想到顧臨森反應(yīng)很大，抱住了孟知夏不讓他動作，緊接著把手機(jī)壓在了屁股底下。

    孟知夏：……

    他懷疑顧臨森是不是腦子不清醒，同時猜測可能是顧臨森手機(jī)不想被陌生人看，但他的反應(yīng)這么大，搞得好像孟知夏是要搶他的手機(jī)似的，明明是為了顧臨森，好心卻被當(dāng)做驢肝肺。

    孟知夏手還撐在顧臨森身側(cè)，顧臨森的手環(huán)著他的背，孟知夏想退回去，顧臨森卻沒有放開手。

    孟知夏疑惑地抬頭，在黑暗中和顧臨森沉郁如霧靄的雙眸對視，隱約看見他眼中滾動著的濃重情緒。

    “不用手電筒，”顧臨森還在微微發(fā)抖，聲音低沉，“可以抱抱我嗎？抱抱我就好了。”

    這話一出，兩人都有點發(fā)愣，顧臨森一說完就撇開視線，手禮貌地從孟知夏背后拿開，好像方才只是莽撞失言。孟知夏非常尷尬，想退開但又不好意思拒絕一個可能是在發(fā)病的病人，只能僵硬地伸手環(huán)抱住顧臨森的肩頸，離得近的時候，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夾雜著薄荷的氣息，驚訝于這個三好學(xué)生居然抽煙。

    顧臨森回抱住孟知夏，呼吸急促起來，孟知夏疑惑：“你怎么好像更嚴(yán)重了？”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刺耳的聲響，電梯門打開了，燈光隨之大亮，電梯果然卡在六樓半，門開在孟知夏兩人的上方，工作人員和楊慎在七樓的電梯口往下望，看到還沒來得及分開抱在一起的兩人。

    孟知夏趕緊松開顧臨森，顧臨森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又變成了一個體面人，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失態(tài)。

    兩人都被救了上去，楊慎忍了一會兒，等顧臨森走了，抱住孟知夏，急得眼睛都紅了：“寶寶你嚇?biāo)牢伊耍蛄四愫脦资畟€電話你都沒接，聽到有人說電梯出故障了我就猜可能是你，幸好沒事。”

    孟知夏拍拍楊慎的背脊哄著他，余光看到顧臨森的背影，心想，沒想到堂堂顧臨森有幽閉恐懼癥，這算是反差嗎？

    “剛剛那個人是顧臨森？他怎么和你在一起？”楊慎帶著孟知夏去洗手間洗手，孟知夏的手在水龍頭下快被搓脫皮了。

    孟知夏知道楊慎的多疑和容易吃醋，解釋了來龍去脈，楊慎親了親孟知夏的額頭，說以后少和他來往。

    孟知夏心想，以后也沒什么機(jī)會接觸，今天純屬意外。

    /

    “不記得了。”

    “好吧。”顧臨森回答得那么不假思索，讓孟知夏覺得他不想和自己扯上關(guān)系，孟知夏覺得和顧臨森說話挺累的，索性也從書包里拿卷子開始做。

    宿舍的門窗都開著通風(fēng)，夏日的晚風(fēng)穿堂而過，拂過孟知夏柔軟的發(fā)端，把薄荷沐浴露的香味送到顧臨森鼻端，清爽的氣息沒讓人心生寧靜，反而使顧臨森更加焦躁。

    顧臨森突然有點后悔，后悔跟老師提出搬來和孟知夏一起住。

    顧臨森不喜歡撒謊，他短短十七年中撒的謊屈指可數(shù)，可是僅僅今天一天就已經(jīng)說了不知道多少謊。

    孟知夏問他還記不記得，顧臨森是記得的，甚至不僅是記得。

    那一次經(jīng)過電梯事故一耽擱，顧臨森沒占到座位，只能找了一排冷門外文書架，靠著書架坐下。

    他把手機(jī)拿出來，屏幕隨著抬手亮起。

    鎖屏上是十六歲的笑靨如花的孟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