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再一次重重地砸進(jìn)了浴池冰冷的水中，嗆咳著的李先生再一次被黑發(fā)提起，沒有掙扎的男人想要辯解著什么：“咳、咳啊咳！我——”

    撲通。

    “第一張。”紙人咧嘴冷笑著，再一次將李先生撈起。

    就在祂無底線地玩弄一個男人充滿誘惑的身軀時，同時非常的厭惡他，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在夢里將他用割喉、分尸、溺水、凌遲扒皮等等方式虐殺至死。

    “第三張。”

    而他美麗的姬妾們所看到的是祂給予的世間最絢麗的景色，就連誤入這里的少女巫傀都會滿足她們的愿望，這幾年被留在這里的女人只是撞上了巫傀的特殊期。

    “第七張。”

    處于污染期的祂急需排出靈體中的負(fù)面情緒就會變得極盡殘忍，所幸最近有李先生，所有的污染都被他承受了。

    “第十張。”

    高高吊起的李先生表情逐漸消失，蒼白的膚色在反復(fù)地溺水中變得更加青白，艱難咳嗆著肺管中的水，片刻之后再一次被丟下水池。

    “第十二張。”

    一次又一次，直到第十四次。

    “第十四張，怎么樣？背叛別人的感覺好受嗎？賤山羊。”

    李先生跪在冰冷的地上，黑發(fā)空出了一片空地散落滿符箓的灰燼，多次撞擊后變得粉紅的膝蓋被灰燼弄臟了，臉上一道道傷痕滲出的血珠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李先生持續(xù)咳嘔出阻擋自己呼吸的水，整個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巫傀就這樣耐心地等著李先生的求饒的回答。

    李先生平靜的聲音傳出。

    “……是的，我以為有用。”

    李先生從不說謊，從不反抗。

    李先生獨(dú)處時往往面無表情，比尸體更像尸體，與他手下神情靈動的雕塑湊近對比時，那強(qiáng)烈的對比讓巫傀都分不清何為人，何為泥塑。

    而每每與人，男人臉上燦爛完美的笑容就越發(fā)虛偽，祂看了數(shù)天，這份虛情假意也已積了許久。

    此刻一觸即燃。

    巫傀笑著的臉?biāo)查g發(fā)怒，黑發(fā)掀翻了李先生，鏡子最后一塊完好的部分撞碎，嘩啦啦地順著李先生一起落到地面。

    深插入血rou的鏡片在李先生的大腿上劃開了一道狹長的口子，李先生依舊面無表情。

    何等！何等！何等厭惡！！

    巫傀瞬間沖到他的面前，幾乎要捏碎了他的骨頭一樣捏著他的下頜將他提起，他的脊背“砰”的一聲撞上堅(jiān)硬的墻壁。

    李先生平靜的雙眼對著巫傀發(fā)絲洶涌的眼眶。

    傲慢。

    那雙眼睛映照出祂如小丑般的狂態(tài)。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等傲慢！李成昭！何等螻蟻！！！！

    巫傀轉(zhuǎn)而掐著他的脖子舉到半空，李先生宛若一具尸體，絲毫沒有掙扎的舉動也沒有聲音發(fā)出，任由著巫傀的動作。

    氣得臉皮皺起又膨脹的紙人再一次將李狠狠扔上尚未剝落干凈的鏡墻。

    墻上rou體撞擊硬物后的悶響聲伴隨著一聲李先生的悶哼，伏倒在地上的李先生脊背上深淺不一的附著不規(guī)則的碎片，紫粉色的皮膚下破裂的血管向傷口滲出血液。

    只有很少的人能夠接受真實(shí)與不真實(shí)共存的世界，很顯然巫傀不是，祂會憎恨起擁有真實(shí)的人。

    更別提李先生發(fā)瘋的一樣愛慕著自己這件事更令祂牙癢癢。

    此物祂求之若渴，他人卻棄之如敞履。

    “夠了！受夠了！！！孤若再與此精神變態(tài)共處一室便要徹底瘋了去！！爾為邪祟！！邪祟！！！”

    發(fā)狂的巫傀揚(yáng)起發(fā)絲瘋狂地將李先生丟砸出去，rou體撞上墻壁的悶聲連續(xù)響起。

    祂發(fā)出嘶啞晦澀的雜音，宣泄著祂快要自燃的怒火。

    暴怒的巫傀反復(fù)折磨著李先生，將他往墻上砸的行為持續(xù)了十幾分鐘，每一次都不留余力，大片大片的墻皮剝落，露出鑲嵌著人類肢體的混泥土。

    看著墻中殘肢，李先生的神情方有一絲變化。

    一絲疑惑，但終歸麻木。

    不知多久。

    巫傀鼓脹的皮囊歸于平靜，發(fā)絲爬回地下室，只留個紙人守著男人。

    李先生弓著腰咳出混雜臟器碎片的血沫，強(qiáng)腐蝕的胃液在地上“嘶嘶”地灼燒出一個小洞。

    此時這些液體正在他的身體里勇闖天涯，血腥味與灼燙感充滿了他的鼻腔，白煙從口鼻中噴出。

    地上的破碎組織蠕動著吸收血液增殖，就像他體內(nèi)逐漸修復(fù)的器官長出一個個rou瘤。

    李先生發(fā)白的創(chuàng)口連血液的一滴都擠不出。

    他只是生理性地咳嘔，很快就恢復(fù)了面無表情的狀態(tài)，破裂的眼球似乎充斥著他身上唯一血色。

    冷漠的巫傀掀起嘴唇露出森白錐牙，讓惡鬼的面容徹底暴露。

    高昂交錯的聲音從地下室嗡嗡地傳出：“李先生，你知道我有多討厭你這副模樣嗎？”

    李先生那張代表了虛假的白紙臉比祂的臉還要空白，不論上面做出了什么表情，都像是在欺騙祂……

    巫傀說不上來祂對李先生是什么意思，只是認(rèn)為李先生太過于可控，突然的背刺讓李先生所有的可控性都變?yōu)槭Э亍?/br>
    祂看不懂李先生的表情。

    而祂試圖去弄懂李先生表情這件事讓祂自己再一次壓抑不住地魂中的惡欲。

    罷了。

    涌動的黑發(fā)再一次附上他的身體，拖著傷痕累累的李先生進(jìn)入地下室。

    骯臟積滿灰塵的地板被拖出一條潔凈的血道。

    李先生抱頭蜷縮著，任由身體磕在一級級的石制臺階上，金銀構(gòu)成的脊骨與肋骨變得曲折，而人類脆弱的骨頭則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紅色的警告鋪滿了他的智域，李先生在心底嘆息著關(guān)閉了提示系統(tǒng)。

    反正不疼。

    “賤山羊，醒著么？”

    巫傀連發(fā)絲摩擦發(fā)出的聲音都很冷淡。

    回應(yīng)巫傀的是李先生小幅度嗆咳聲后一聲微弱的“嗯”。

    巫傀嫌惡地抓起他的頭，好讓李先生看清楚尸池的骯臟與恐怖。

    發(fā)黑的池水里，泡得發(fā)白的肢體擠在一起，把直徑十米的池子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讓人無法判斷池子深淺。

    尸臭味與刺鼻的綠色防腐液所散發(fā)的化工味道相互裹在一起，向李先生嘔吐出最濃烈的臭味。面無表情的李先生一下臉色緊張了起來，連嘴唇都似乎因?yàn)槭а^多而蒼白得如同尸體一搬。

    他輕輕張開嘴，囁嚅著，卻什么聲音也沒有發(fā)出。

    中心處，一盞昏暗白熾燈點(diǎn)亮了布滿符箓的棺槨。

    看到李先生恐懼的反應(yīng)，巫傀冷冰冰的怒臉一下喜悅了許多，骨指撫摸著李先生烏紫的下巴，一如往常低喃：“既然你已被那小子認(rèn)做好人，想來那老胖子也會放你一馬，那么，便來替孤把中央的棺開了，則既往不咎一切如常，要么……”

    紙人轟然破碎，紛落的紙皮落在男人臉上。

    “明天你忘了一切，滾出此地，永生不得再見鬼域。”

    祂抓住了李先生的命脈，李先生害怕的似乎不是死亡，而是遺忘與重復(fù)。

    李先生的身體鏈接率開始攀升，猛然睜開含滿血色的眼睛，回應(yīng)祂：“打開……打開棺門！”

    祂抓對了。

    “真乖！”

    巫傀嬉笑著像是扔團(tuán)廢紙一樣將李先生甩到了地上，頭也不回的融入黑暗之中

    所有的發(fā)絲也跟隨著紙人一起回歸。

    李先生從瞳孔接收到的模糊色塊邊緣擴(kuò)大又縮小。

    一陣接著一陣的黑暗來自沉重的眼皮，從遠(yuǎn)到近的尖銳鳴聲仿佛階梯一樣一圈又一圈的在耳蝸里回旋。

    頭部的疼痛感像是為氣球充氣一樣一下又一下劇烈地鼓脹著。

    李先生就勢躺倒在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呼吸著，加速鏈接的神經(jīng)讓疼痛感一陣接著一陣的回饋到他的大腦里，胸口的疼痛讓他只能小口小口地倒吸著涼氣。

    玩大了。

    李先生盡力睜開恢復(fù)正常的雙眼，轉(zhuǎn)動眼珠，四周依舊是灰暗的水泥墻與難聞的化工氣味，占據(jù)了大半視野的水泥地上的黑發(fā)連一根沒有留下。

    李先生艱難地移動手臂讓沾染著血液的手掌貼近自己眼球下的地面，通過覆蓋全屋的網(wǎng)端在智域掃描身體狀況后確認(rèn)移動醫(yī)療器械。

    一陣機(jī)械艱澀地運(yùn)轉(zhuǎn)聲后混雜著肢體的墻壁碎開一塊塊，巨大的醫(yī)療器械帶著新鮮液氮的霧氣從墻上突出。

    李先生用咳嗽過度而嘶啞地聲音說：“A型培養(yǎng)液550ml，混入LC款修復(fù)菌5ml。”

    損傷過大的身體嘗試著再一次運(yùn)作卻只是顫抖著，李先生趴在地上放棄了掙扎，由機(jī)械臂遠(yuǎn)程控制注射過程。

    注射完畢后，器械回歸墻體合攏，像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造血功能與修復(fù)菌配合著李先生高度改造的rou體讓發(fā)黑的病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在半個小時之內(nèi)恢復(fù)了李先生正常的膚色，讓他發(fā)冷的身子重新溫?zé)帷?/br>
    依舊裸露身體的李先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邁出了第一步就到了池子邊緣，凝視著水面，噗通一聲跳下水。

    很快漣漪不再，尸池烏黑的水面光滑如鏡，宛若夜幕，隱藏著深邃黑暗迷幻的欲望。

    在一片烏綠的液體中睜開眼睛絕對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李先生拽下頭頂?shù)氖w，艱難地把鼻子露出尸池，再一步一步地踩著尸體堆，拽著水下的鐵索，艱難地游到石棺邊緣。

    李先生身上大塊的肌rou隆起，單手支持著自己爬上石棺，膝行在棺沿之間。

    眼看著手指還差一點(diǎn)就可以夠到最里面的血木棺。

    一雙冰冷且僵硬的正常人手像是鐵鉗一樣抓住了李先生的腳踝，巨力難擋，毫不留情地將他拖回了尸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