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慈父
看著王不歸眼神古怪,云鶴公子輕咳兩聲,道:“傳聞百轉,自早和原意不再同,夫人無需在意。” 王不歸嘆了口氣,無論如何,今日也需得跟云鶴公子說清楚:“云鶴公子,我有名有姓,且與首輔再無瓜葛,如今孜然一人,不必再喊我夫人,我也無心京城事,且我想你囚我多日,首輔必然是知道的。” 云鶴露出淺淺的笑容來:“夫人這是在威脅我?不必擔心,倘若首輔想來早就來了。” 王不歸知道,自己想扯虎皮作大旗的念頭徹底沒戲,于是也就不予言語太多,他本來就是隨遇而安的性子,并且這七年來,他早就懂得,反抗這些權貴對于自己這種小人物來說,是自討苦吃的行為,并且他并不認為云鶴公子看上他自己這樣粗鄙之人什么,只覺可能一是好玩,二是與朝堂之事有關。 王不歸只是又低低嘆了口氣,便不再言語,而云鶴公子卻緊挨著坐下,順手抄起果盤里的一枚橙子剝了起來,素手芊芊,播著橙子的樣子,實在賞心悅目,王不歸低頭看了眼,哪怕養尊處優七年,依舊改不了風霜痕跡的厚實手掌,默默的將手收回袖子里。 未料云鶴公子剝完皮后,徑直將一瓣強行塞進王不歸的嘴里,甚至跟登徒子一樣,指尖在王不歸的嘴上勾了勾,笑的一臉蕩漾,見王不歸眉頭皺起,云鶴公子輕笑著轉移話題。 全大將軍站在后頭的院堂里,他看著前面的一幕,往日剛直的漢子,露出了慈父的一面,他側頭跟旁邊一個書生打扮的青衣男子說道:“好久沒見鶴兒如此開心了。” 男子笑瞇瞇的雙手揣在袖子里,點了點頭道:“是啊,但是大將軍,終究他是那人的夫人,哪怕和離了,公子此事可是打那人的臉。” 全大將軍威武不凡的臉頓時皺起,這時候他哪像沙場上,英勇大將軍,現在的他,不過是為兒子憂思的普通父親:“我從前是因為長久,大家都將他與鶴兒當一對來看的,沒料半路出來這個姓王村夫,但是前頭說了,不過七年之約,一為報恩,二為前圣寬心,卻沒想鶴兒同我說他對那人并無情意,只為兄弟,且那人是冷心冷肺的圣人,除了這天下紛紛行人,其他漠不關心,如今也未做什么應該不打緊。” 男子睜開雙眼,嘆氣一聲道:“我的將軍啊,您心可真寬,公子如此也是從前被您和那人慣的,那您可知這和離,不是那人提的,而是這看似和氣寬厚的王不歸。” 這會全大將軍是震驚了,他也沒想,還真有人愿意舍棄這潑天的富貴,雖然他因為云鶴,而看首輔不爽不假,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首輔就算整個朝堂都反他,也能再立二十年,流水的皇帝,鐵打的首輔不是白說的,自然作為這個哪怕改朝換代,首輔都不會動一下的首輔的夫人,是多么不得了的位置,從全大將軍甚至心甘情愿的,等首輔七年再“嫁”兒子就可看出。 雖然有曾經以為兒子的心意外,也不免夾雜全大將軍的一些小心思,但是卻沒想到,這幾乎京城權貴,皆想謀求的位置,一個愚昧村夫,卻甘愿拋棄。 男子看著全大將軍的震驚臉,就覺得頭疼,這傻大個怎么這將軍越做,肌rou長了不少,卻不長腦子,他都怕著,今日看到云鶴公子對王不歸如此肆意妄為,更是一頭冷汗,他更為清楚隨著時間漸長,這首輔大人對這位夫人的掌控欲。 圣人在廟堂高坐時,自然是高潔無暇的,但是倘若圣人甘愿倒入泥土,自入紅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