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篇(3)
既然定下了方針,下一步就是執行了。 【……等等,退一萬步說,假設開妓院能賺到積分,你也沒有本金啊。】 退一萬步說又是什么曖昧的說法啊。你也動搖得太厲害了,不會是沒有開過妓院的經驗吧?沒關系,我們可以共同進步。 我偷偷發泄著內心的不滿,陰陽怪氣地擠兌道。 【不、不,絕對不是這樣,區區妓院而已,世上沒有不可能,套用夜總會的方法的話……】 這倆能用一個法子開嗎?也太不靠譜了。不過總比我自己擼袖子上要好得多,我連雞蛋灌餅攤都沒開過,平生唯一一次職業經歷是體驗生活在牛排店打工,端了一個暑假的盤子,除了手臂肌rou啥也沒練出來。 “本金……本金你賒一點給我唄,不都有那種嗎,高利貸。” 【換別的世界我還能借你,現在一點多余的能量都沒有了。任務列表沒開,只能通過系統平臺賣東西換積分……這里有什么特產嗎?】 環顧四壁,我沉默了好一會兒,從床上站起來,前前后后圍著屋繞了三圈。 破木頭、破布、破水桶,還有被小妹子帶走去采野菜的用得發黑的竹籃子和鈍得能當木棒使的割刀。 屋后還有一個黑漆漆的小缸,掀起蓋子,里頭是薄薄一層比沙子還硌人的雜糧,眼看著就要見底了。 思索良久,我面色復雜地拿起今早洗臉用的邊緣上豁了個賊大的口子的盆,扭捏道: “你看這個行嗎?要是別人問起來,就說是后現代主義的雕刻作品,再把我的照片貼上,說作者曾親臉試用過它……” 【……】 我也沒辦法啊!這里方圓幾千米,都不見得能有一樣稀罕玩意兒。不然你把我穿越過來那山賣了吧,最近土地很貴的。 出師未捷身先死說的就是我吧,不然,咱狠狠心,把腎賣了。少一個腰子人也不是不能活,主神級都未必能有的健康腰子,應當能賣不少錢。 【……可行。】 “啊?” 真就賣腎啊。我隨口一提而已,你也隨耳一聽不就完了嗎。 系統的語氣卻有點心不在焉,好像在傳輸別的數據,無視了我巨大的心理波動,只催促道。 【快把衣服脫了。】 我哭喪著臉,腿肚子都打顫了,顫顫巍巍地脫了上衣,滿腦子都是血腥畫面。系統應該會無痛取器官,今天做手術,明天就上班,可它現在沒能量了,保不準給我來個開膛破肚,得了積分再治傷。 墻壁本身就破得東一個窟窿、西一條裂縫,即便緊關著門,屋里還是亮堂堂的。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被太陽光一照,一身皮rou都發著光,晃得我眼花。 這幾天我沒少對自己的身體這兒摸摸那兒掐掐的,原以為已經適應了,可現在一看,還是不由屏住呼吸。 【褲子也脫了。】 我正發著愣,系統就又指揮道。 它這一聲,跟一道炸雷似的,我的神經立馬就繃緊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餓虎撲食般摟住了剛脫下來的上衣,蹭地跳上了床。 “我、我跟你說,你不要搞我啊,我要叫了啊。”我警惕地連連后退,后背緊貼墻角,“我可告訴你,人機殊途,我們不可能的。” 防不勝防啊,耽美套路里最后和系統在一塊兒的可不是少數。這個我門清,有本來是帥哥、后來變成系統的,再不然就是本來是系統、后來變帥哥。沒準它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已深深愛上了我超凡脫俗的外表和深沉睿智的內心,“這就是動心的感覺嗎,可是,我明明沒有心臟”。 【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是讓你換衣服。】 一個塑膠袋憑空砸到了我的臉上。里頭是板正的襯衫和西褲,還有一條灰色條紋領帶。 “嗐,我就和你開個玩笑,統哥別當真。” 心知誤會了它,我訕訕地賠著笑,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換上了。現代的服裝跟舊麻布相比,簡直像天鵝絨一般舒適。雖然內衣褲一概沒有,但比之前也好太多了。 “謝謝啊。” 正美滋滋地整理著領口呢,系統又陰惻惻地道。 【不用謝,這是工作服。你,站起來,擺幾個姿勢。】 哦。我逐漸回過了味兒來,原來是叫我當模特。這活我雖沒干過,但還是很有自信的,不說別的,就現在這張臉,裱起來掛墻上都沒人配欣賞。 匆匆套上鞋下地,又覺得不對。 “沒有配套的鞋啊。”我一指腳下,“這都露腳趾頭了。” 【不拍鞋。】 這大概跟新聞主持人的梗差不多,他們上身打領帶、下身穿花褲衩,我一身西服筆挺、腳蹬一雙比我年齡都大的十世紀風格古董洞洞布鞋。 于是,我側倚門框、面帶愁緒、極目遠眺,擺出一副思念遠方親人的憂郁造型,另一只手不著痕跡地撣了撣剛剛從天花板掉到身上的土末。 有很多人都常用“星眸”來形容美人的美目,但星光又怎及這雙眼睛的明亮與溫柔? 有很多人都常用“春山”來形容美人的眉,但縱是霧里朦朧的春山,也不及這兩道眉的婉約。 唉,人帥到這種地步,已窮盡了整個物種的想象力,實在是悲哀啊、悲哀。這張驚天地泣鬼神的美麗相片,必然銘刻在永恒的豐碑上,就像蒙娜麗莎的微笑、就像維納斯的斷臂——每個人都會在沉默的驚艷中想象,他究竟思念著誰、前路又在何方…… 【怎么跟便秘了似的,你得笑啊。】 …… …… …… ……不懂欣賞!浪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