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濟慈和蕭燁樂
濟慈十歲的時候,母親因病去世,漢陽侯濟陽將另一名女子接入了府中,成了他的后母,還帶了一個比他大半年的小男孩。 濟慈這才知道原來他父親未與母親成婚之前,就同一名貧家女私定了終身,不過礙于家中長輩的阻撓,濟陽最后娶的夫人是濟慈的母親。 后母性子溫婉,是個好相處的人,除了他的那位私生子大哥每回見到他都躲閃之外,生活上他并沒有體會到任何家宅之爭。 他曾經猜測可能是因為他更討漢陽侯的喜愛。他從小聰慧,一雙桃花眼見人帶笑,十分討人喜歡,又是燁樂殿下的伴讀,小小年紀便在同輩之中十分出色。 可即使這樣,就算他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他也覺得沒興趣。 他以為他將自己對生活的無趣收藏的很明顯,結果在后來某一日,機緣巧合之下被蕭燁樂發現。 蕭燁樂小他三歲,月帝讓自己做他的伴讀,應該是怕這位小殿下無聊。 這位小殿下脾氣很好,待人溫和,相處起來也沒什么距離。 濟慈一開始以為蕭燁樂是月帝的親兒子,所以對蕭燁樂得態度很恭敬,直到后來聽他自己說他只是月帝的侄子之后,濟慈才發現他將這位小殿下的生活想的太好,雖然濟慈父母去世,但父親疼愛他,過得也算無憂無慮。 可蕭燁樂與母親依附于月帝,雖說地位很高,但是月帝性冷,待他嚴厲,宮中又是一個規矩繁多的地方,事實上他的生活比自己要難上許多。 可即便如此,蕭燁樂從未與他說過什么不好。 就是蕭燁樂那份善解人意和對生活的堅韌讓他心生好感。 漢楊侯世子幽默風流,又是陛下跟前大紅人,幾乎所有人他以為他是個直男,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每次看到那個面帶微笑領著他入宮的少年心中都會有一種別樣的情緒。 朝堂之上的事情濟慈完美錯過,等他睜開眼醒來的時候,安靜的偏殿之中只有蕭燁樂望著窗外的情景。 濟慈以前見過蕭燁樂目光專注的望著遠處的視線,以前他不知道蕭燁樂在看什么,直到他后來注意到蕭燁樂的盡頭總會有月帝的身影時,他隱隱的感覺到了什么。 這個比他小的少年,有心事。 那時蕭燁樂看到他還會叫他慈哥哥,長大之后就成了微羽兄,濟慈就借著這份熟稔偷偷地觀察他。 在月帝決定讓濟慈去跟隨蕭瀾的時候,他其實很不甘愿,如果要他跟隨什么人,那人也該是蕭燁樂。 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一向隨和的燁樂殿下會與藺左丞合謀陷害蕭瀾,那日蕭瀾被人帶走的時候,濟慈碰到蕭燁樂并不是偶然,他那日就在酒樓喝酒,后來親眼看到蕭燁樂進了藺白徵進的雅間。 濟慈為月帝辦事,自然知道藺白徵心懷不軌,而那日又太巧,怎么可能剛好蕭燁樂與藺白徵碰面蕭瀾就被帶走,世上沒有這么巧的事。 月帝待蕭瀾有多例外,別人不知情,他是清楚的,他怕蕭瀾的事情會引起月帝的不滿,故而叫住了他,假意要他領著自己去找蕭瀾,這樣也好幫他做個證,濟慈知道這樣不對,可他只是想要護蕭燁樂平安。 那日蕭瀾與人逛街,濟慈雖沒有認出那人是誰,畢竟離得太遠,除了看到一個陌生的面孔,其他的都被人群擋住,直到他跟著忽然現身夜市的蕭燁樂將那人悄悄帶走,他才發現了不對勁。 等到他偷偷跟在蕭燁樂的身后認出了月帝的身份,看到蕭燁樂將月帝悄悄的帶往城外,他當時的心情已經不知道是該驚訝蕭燁樂挾持月帝,還是該驚訝月帝與蕭瀾之間的親昵,反正他當時的心態都快崩了。 他不知道蕭燁樂想要干什么,但他后來假意與藺白徵投誠,實則還是為了月帝,畢竟濟家依靠著月帝,他是千萬不能出事的,順便也是想看看他們想做什么。 后來等他查探到楓貴妃要與藺白徵逼宮的時候,他趕緊聯合了蕭瀾他們演了一場戲,然后就到了逼宮前夕,蕭燁樂邀他一敘的事兒。 可誰能想到,興許再無可能的兩個人會因為這事會再次糾纏到一起。 “你醒了?” 濟慈正在走神,忽然聽到有人跟他說話,等他回神的時候蕭燁樂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 濟慈不知道要說什么,只能點點頭。 說實話他真的覺得這個場景很窒息,畢竟兩次他都是自己配合著上去給人家那個啥,第一次酒后亂性,第二次莫名其妙,他真的尷尬的快要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了,看著蕭燁樂坐在他的床邊,他當時真的很怕蕭燁樂又要朝自己說對不起,那他就真的該無地自容了。 還好蕭燁樂這回沒說對不起,他只是在濟慈的床邊坐下,大約靜默了一會兒,靜默到濟慈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就聽他道:“我母親自殺了...” 濟慈平常也算是個能說善道的人,可這會兒不知道是身體有傷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他真的不想開口說話,但一聽到這個話,濟慈愣了。 逼宮本就是死罪,誰都不能幸免,原以為楓貴妃會被陛下處決,可誰能想到她竟是自殺... 濟慈當時正因失血過多而昏迷不醒,誰能知道一覺醒來她已自殺。 濟慈話頓了頓剛想要安慰濟慈,就聽到他說:“我沒事。” 蕭祈樂說沒事的時候笑容很勉強,但接下來對濟慈說的話多了幾分誠心。 “我現在,只盼你能早點好起來。” 為什么要他早點好起來蕭燁樂沒有說,他也沒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只是在濟慈住在蕭燁樂偏殿的這幾日一直都是他在親自照顧他。 蕭燁樂沒有提,濟慈自然也沒有提,那幾日蕭燁樂不僅要照顧他,還要處理他母親的事,濟慈不想再去增加他的負擔。 那幾日濟慈難得悠閑,瀾君殿下準了他帶薪休假,他自然不會辜負這難得的休假,只是他實在受不了跟蕭燁樂相處時那種怪異的氣氛,提出要搬走的時候,蕭燁樂安靜了一會兒,隨后過來兩天親自把他送了回去。 那天離別的時候,蕭燁樂告訴他,殿下對他的處罰已經下來了。 雖說蕭燁樂在這場逼宮的行為中并沒有做什么,可一切都是因為他而起,若是他不被處罰,只會讓天下覺得皇室威嚴不過是個虛名。 好在處罰就是走個形式,他不過是被剝奪了皇子之權,貶為了庶民。 原本月帝打算這樣就行了,畢竟蕭燁樂最后也沒做什么,可蕭瀾不同意,他非說自己剛剛繼任太子,這事若不重罰他太子殿下顏面何存。 一開始蕭燁樂只當蕭瀾要面子,但在聽到他只是不準自己進入臨安城,隨便去哪兒他都不會管之后,他才明白蕭瀾的用意。 說什么處罰或什么有生之年不準入臨安的都是幌子,追根究底就是不準他靠近他小叔。 蕭燁樂聽到的時候差點氣不過要跟他打起來,可那個流氓人高馬大身手又好,他根本打不過,只能憋屈的認了。 蕭燁樂實在搞不懂他小叔天仙似的人物怎么就被個流氓唬住了,但事已至此他也沒什么資格插手那兩個人的事,便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但他對著濟慈自然不會這樣說。 濟慈說到底是因為保護他才受的傷,他走之前自然要跟他打聲招呼。 蕭燁樂告訴濟慈,他把濟慈送回漢楊侯府就會離京,這一生可能都不會再踏入臨安,就在濟慈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時,蕭燁樂告訴他。 他將會帶著他母親和藺白徵的骨灰回到河源,將他們送到那里安葬,也會在那里定居,至少三年之內不會離開那里。 蕭燁樂再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心中有私心。 他走的時候濟慈就站在漢陽候府的門前望著他的馬車緩緩消失在視野之中。 三年后,已經成為郎中令的濟慈向太子殿下請了幾天假,等休完假回到臨安的時候,身邊帶了一個人,那人名叫楓燁。 后來某一日,濟慈依偎在比他高了不少的青年人懷里,問他當年離開的時候為什么不跟他說清楚,已經化名為楓燁的蕭燁樂告訴他。 因為他了解他。若是他當時因為愧疚對濟慈說了對不起或者對他負責任之類的話,濟慈可能就真的會徹底死心。 濟慈看似風流,不拘小節,但他有他的自尊和驕傲,倘若蕭燁樂當時觸犯了他的底線,只怕這輩子兩人也不會再有交集了。 而他之所以放心離開,一是因為當時確實不合適,朝堂之上眾臣都在上奏要月帝嚴懲他,二是太子殿下看他特別不爽。 留在臨安于他而言只會是拖累,所以他選擇離開。 好在蕭瀾對他說過。 他會給蕭燁樂一個機會,若是濟慈放不下他,不準踏入臨安的事兒以后便算了。 但倘若在這期間濟慈看上了別的人,那他也不用回來了。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這個為了他差點被他母親刺穿心口的人,他還能有機會抓住。 蕭燁樂將濟慈抱在懷里,已經成熟的面孔中帶著無限的柔情,他告訴濟慈,若是今后他再讓濟慈受委屈,就叫他... 把自己囚禁起來...一輩子都別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