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螳螂
側立蕭瀾為太子的圣旨在蕭祈月失蹤當日已經傳了出去,但之后朝會莫名延期,昨日藺左丞又領兵入宮,揭露瀾君對月帝不測,并將蕭瀾同林子笙共同押入大牢。 而今月帝出現,在群臣以為瀾君殿下已失帝心,燁樂殿下即將上位之際,誰料【蕭燁樂】手持圣旨,舊事重提。 這種發展讓在場群臣都懵逼了,這特碼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月帝親口說那句【他是孤唯一的繼承人】時,面上含笑,口吻堅定,若不是他們聽錯了,似乎月帝在說這句話時,還頗為驕傲。 這就讓大家更加云里霧里了。 而藺白徵的神色青了黑黑了白,幾經變化之后,面上平靜不再,一張臉面色沉郁,就連眼神都變得陰戾了幾分。 藺白徵抬手招來一個侍衛,隨后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這殿上之人既不是蕭燁樂,那么蕭燁樂人去哪兒了?藺白徵必須得把人找出來。 等到侍衛領兵離去,藺白徵看向高堂,沉聲道。 “陛下,原本微臣還想著你我君臣之間沒必要鬧得太難看,可您既然心意已決,那么,您就別怪微臣以下犯上了。” 蕭祈月到現在還冥頑不靈,表面順從,卻在群臣之前改口,這就是明擺了要與他們作對。 既然這樣,藺白徵也不必再維持表面的和平。 藺白徵話一落定,群臣頓時沸騰了,一道聽起來很是氣憤的聲音陡然響起。 “丞相大人,您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藺白徵聽到身后的聲音,他轉過身,看見從文官隊列中走出的大腹便便的官員,冷聲道:“濟陽,二十年前你還只是城門口守大門的,卻因為配合蕭祈月放進了司擎之的大軍而受到青睞,而今你這個漢陽侯做的不錯啊” “大膽!藺白徵你失心瘋了竟敢直呼月帝名諱,你是不想活了嗎?”濟陽被別人提起舊事也不惱,他早已不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小管,而今他是漢陽侯,女兒將會是未來的太子妃,小兒子更是深得帝心,往后他便是儲君的老丈人,他怕誰?他誰也不怕。 藺白徵笑了笑,仿佛漢陽侯濟陽說的話有多可笑一般,而隨著他二人的口舌之爭,群臣之間議論紛紛。 藺白徵懶得同這不要臉的漢陽侯啰嗦,抬起手,啪啪啪的拍了兩下。 就在眾人一頭霧水的時候,殿外突然響起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伴隨著兵器碰撞的哐哐聲,很快,從殿外的陰影中闖入了兩支禁軍,禁軍個個跨刀拿箭,不一會兒便將太清殿中的百官圍得嚴嚴實實! 站隊整齊的文武百官瞬間面色變得極其難看,不知哪位官員突然大喝一聲,罵了一句藺白徵“你竟敢帶兵進皇宮,你安的什么心!”緊接著他就被幾個禁軍聯手壓在了地上,兩把刀嚴嚴實實的架在他脖頸之間,只要他一個不小心,馬上便會血濺當場。 所以人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的干干凈凈。 藺白徵掃了一眼被這一幕嚇得不輕的群臣冷笑一聲,才道:“諸位都是聰明人,也該看的清眼下的形式。” “本丞相也不瞞你們,臨安城內而今的掌控權都在本官手中,是要與本官作對,還是與本官一起扶持明主,就看你們現下如何選擇?!?/br> “藺白徵你這是要謀權攥位嗎!”人群中突然涌出一個老者,那老者鬢邊發白,對著藺白徵怒目而視。 楊翰鳴眼看禁軍要向老臣動手,連忙擋在了那種位老臣的跟前。 “你們要干什么!范老可是三朝老臣,我看你們誰敢動他!” “三朝老臣又如何,不也是看不慣月帝獨占政權的作風,覺得一個狐媚惑主的人不配當天朝的帝君,既如此,范老何不與本丞相攜手,廢了蕭祈月,另立明主?!?/br> 蕭瀾站在高殿之上,聽著殿堂底下的話,望著胸有成竹的藺白徵口口聲聲的蕭祈月三個字,毫不在意的直呼其名,再聽他口中刺耳的狐媚惑主等言論,雙眸逐漸陰沉。 他再看與藺白徵對峙的人,望著那張鬢色發白卻臉色不好的人,雙眸之中的陰沉之色更深。 “藺白徵!你罔顧禮法,對陛下不敬,而今帶兵入宮,意圖謀權攥位,此等大逆不道的行為恕老臣無法茍同!我雖與陛下政見不合,但赤膽忠心天地可鑒!”范老說完又道:“但你目無王法,公然逼迫于陛下,此等行為已是罪大惡極!” “藺白徵,我范冰一向痛恨弄權之人,即使今日要我死在這里,我也絕不與爾等亂臣賊子攜手共事!” 范老說的義正言辭,而藺白徵只是輕嗤一聲,好似對他的指責全然不懼,并說道: “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您背后那些人做的事情又不是秘密,是誰在背后挑唆瀾君殿下與陛下的關系,你我皆是心知肚明,范老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你我不過是站向不同,但目的一致!” 藺白徵面上緩緩露出了和善的笑意,他轉眼看向了高堂之上的月帝,繼續道:“而今月帝已是籠中困獸,如此良機正是我等肅清朝廷不正之風的時候,您不與我攜手努力博得一線生機,難不成還要與陛下成為新君繼任的踏腳石嗎?” 這就是明晃晃的威脅了,若是范老執意與他作對,下場便只有死路一條。 范老聽到這話,抬手指著藺白徵怒目而視道:“你...你...藺白徵...你…你好狠的心!” “事到如今,你也打算效仿前朝草菅人命,罔顧人道,要將我等意見相左之人盡數斬殺嗎!” 范老神情越說越激動,要不是文人重素質,蕭瀾覺得他都想直接開罵了。 蕭瀾看這場下的對峙,終于忍受不了這幫人的心懷鬼胎,說來說去都是自私自利之輩,口口聲聲打著為國為民的名義,實際上干的都是想推翻月帝統治的事兒,可這事兒好干嗎?不好干! 蕭瀾望著底下這些人,將底下所有人的嘴臉看的清清楚楚,哪些人是真心為民,哪些人忠心臣服于他父皇,蕭瀾看的清清楚楚。 他總算明白蕭祈月為何要放任這些人暗地里使絆子,的確,若是不將這些時刻想要顛覆政權的人炸出來,就算是再過十年,二十年,天朝依然會像今天一樣,君臣不得一心,天下看似和平,實則分崩離析,稍有不慎便會土崩瓦解。 蕭瀾曾經問過蕭祈月為何之前不整治這些人,結果他父皇的回答可謂是傲嬌至極,他對蕭瀾說。 【宮中無聊,留著他們在眼皮子底下蹦跶,看他們心有不甘卻又不敢蹦跶的樣子,很有趣。】 蕭瀾著實沒想到他父皇還有如此惡趣味的一面,但令他感動的是在后面,他隨后又問蕭祈月為何現在想起來整治這些人,蕭祈月告訴他。 朝堂之上風云詭譎,他若要名正言順的接任太子之位,他必須要做出一番事業令所有人信服,而他眼下所看到的一切,那都是他接任儲君之位的磨腳石,待他親自肅清朝野不良之風,往后登上帝位的時候才能順應民心,毫無顧忌的建立屬于他的新的政權體系。 所以,蕭祈月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鋪路。 若是以前蕭瀾定會對這種做法嗤之以鼻,若他有那個才能便是憑借自己的能力也能坐上那個位子,若他沒有那個能力,即使蕭祈月把那個位子讓給他,他也坐不穩。 但現在不同了。 現在蕭瀾的想法因為蕭祈月已經發生了改變。 他要按照蕭祈月所說的去做,他要還這天下名副其實的海晏河清,他要讓世人知道他的父皇沒有錯,他要以儲君之身,讓蕭祈月毫無顧忌的享受他應有的尊榮。 思及至此,蕭瀾開口打斷了二人。 “諸位,在你們決定是否要聯手的時候,是不是要顧及一下旁人?” 藺白徵這是明擺著把他們當做翻不起浪的擺設了啊,蕭瀾不禁開始思索難道他的存在感就這么低嗎? 蕭瀾的聲音響起,藺白徵抬眼再次看向他,此人身份不明,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而在假扮【蕭燁樂】的人身后,月帝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身前的人。 藺白徵把這一切看在眼里,他狀似不在意,可實際上一直在思考這人的身份,但他想了許久也沒聽說過月帝同誰比較親近,更別提男寵什么的。 不過不管這人是誰,而今也不重要了。 藺白徵邁開步子,一腳踏上了蟠龍階,他毫不顧忌的順著帝王專屬的臺階一步一步往上走。 “藺白徵!你要干什么!”濟陽眼看藺白徵一步一步走上高臺,逼近月帝,他正要挺身,一把長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頸上,只要他往前一步,那把長刀就會劃破他的喉嚨! 群臣看著藺白徵如此膽大妄為,紛紛噤若寒蟬,但就在藺白徵走上高臺的時候,身后還是響起了打斗聲。 “藺白徵!”只聽一聲輕呼,楊翰鳴奪過了侍衛的劍,一個翻身連踩了幾個人頭之后落在了月帝同蕭瀾的跟前,提劍指著藺白徵,面色“除非我死,否則你今日休想往前一步!” 蕭瀾...雖說楊翰鳴勇氣可嘉,忠心可證,但這樣的行為和舉動在此刻看來無異于以卵擊石,而蕭瀾最不喜歡的便是這種無效的犧牲。 楊翰鳴剛站穩,藺白徵還未因為他的行為做出什么反應,就有一陣力將他往一邊推開,那道力不重,卻有一種叫人不容置疑的態度。 楊翰鳴被推開,目光錯愕的看向了身邊的【蕭燁樂】,雖然他也覺得今天的燁樂殿下很奇怪,但他想到的卻是別的。 他怕蕭燁樂與藺白徵是一伙的,正要再次上前,就聽身后人道:“左卿。” 月帝的聲音自他身后響起,楊翰鳴回過頭,月帝陛下正坐在金座之上,厚重而華麗的宮服曳地而綴,將那白皙如玉的面色襯托的越發清絕,月帝的手肘正搭在交疊起的雙膝之上,他的掌心托著下巴,注視著眼前藺白徵的目光十分平靜,完全不像正在被人逼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