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海底合棺
來的年輕人面貌陌生,蕭祈月并沒印象。 蕭瀾望著男人看向他時無動于衷地眼神,唇角勾起一抹難以掩飾的笑意;他家父皇這性子還是一如往常,面對陌生的人態度總是冷冷的; 還說什么會一直記得他,結果他不過是換個樣子就不認得他了!蕭瀾無奈的眨了下眼,將心底翻涌的情緒盡數壓下; 靈魂一旦輪回轉世,前塵往事便會全部忘記,這是天地法則,即使是蕭瀾也不得不遵循;他看著眼前的蕭祈月,望著佳人一如往昔的面旁,蕭瀾心中只有歉疚,是他來晚了,讓蕭祈月平白又等了十幾年。 蕭瀾朝著站在港口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去, 望著因為自己的走近而蹙起眉頭的蕭祈月,突然覺得自己方才先整理好了心情再過來找人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他剛才因為終于找到人的驚喜而直接沖過來,只怕會被他家父皇當成是神經病吧。 濟二一看到走過來的小伙子,立刻便欣喜的叫起來,“是你!我知道你!你是發現古國遺跡并且上報國家的那個小伙子!” 是他?蕭祈月站在一旁,聽到濟二的話便又仔細打量了來人,他在來的路上看完了古國遺跡的相關節目,自然也看到了節目開始前縱身跳進海里的那道身影, 先前沒多想,這會兒突然看到了人,蕭祈月不免多看了兩眼; 那副畫像引起了蕭祈月的注意,他自然對發現古國遺跡的人感到好奇! 蕭祈月的視線自然躲不過蕭瀾,但他沒多說,只是面帶微笑的看著那張與舊人一模一樣的臉笑道,“是。” 肯定了濟二的話,蕭瀾又看向蕭祈月,迎著對方稍微友好的視線,蕭瀾開口問道,"剛才看你們在找船,如果是要去看那處海底城,我可以帶你們去!" 如果是別人主動要求,濟二還會覺得對方是騙子,但這位可是在官方露過臉的人,他主動提出的建議濟二自然是十分意外的接受!他趕緊尋求自家老板的意思,在看到自家老板點頭同意的時候,立刻向來人表達了謝意! 蕭瀾看著濟二客氣的模樣,不由聯想到以前笑容滿面的跟百官打太極的丞相大人,那個時候這位可是吃人不如骨頭的笑面虎,何時跟他如此客氣過?這么一想,蕭瀾又覺得世事無常,畢竟人間幾經輪轉,舊人難再。 “說什么謝謝!也許是命中注定我要帶你們走這一遭。” 蕭瀾說完側目去看站在一邊神情沉靜,若有所思的蕭祈月,心底不免多了幾分慶幸,好在不管人再怎么變,他到底是找到了,這對他而言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蕭祈月察覺到來人話語中的深意,他只覺得莫名,但不知為何,他聽到年輕人說到命中注定的時候,蕭祈月的胸腔中仿佛涌出一股無法描述的惆悵感,不知來由,但讓他無法忽視。 瞥到對方緊鎖的眉眼,蕭瀾忍下想要去替蕭祈月撫去眉間的迷惘,友好道,“我的船在這邊,跟我來吧。” 蕭瀾說完邁開步伐朝著港口另一邊走去,濟二跟著蕭祈月緊隨其后。 游艇快速的駛出港口,濟二跟蕭祈月站在甲板上,濟二看著茫茫的大海和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的陸地,心底的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這可是我第一次出海啊!想不到還能坐游艇!我要趕緊拍一下發給那些成天縮在辦公室里的人看一下!” 蕭祈月對濟二的欣喜不敢興趣,或者說,迄今為止就沒多少讓他感興趣的事情出現,唯獨那副畫像是個例外。 這路上他想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當時看到畫像時為什么會出現那樣的反應,更不理解自己當時的反應,但不可否認,那個地方于他而言并不一般! 路上觀看古國視頻時,他越看越覺得視頻里的畫面無比熟悉,熟悉到仿佛身臨其境的走過一遭,可這并不應該。 他生于北方,從未來過南方,更沒有去過大海,怎么可能會見過埋在海底的古國遺址呢?既沒見過,那先前的幻境便沒有道理呢!蕭祈月想著,突然問了濟二一個連他自己聽起來都異常可笑的問題, “濟慈,你說那處遺跡從陸地沉到海底得需要多少年?” 濟二正看著蕭燁對他發布的內容做出的評價,望著要他好好照顧老板的三個感嘆號隨口道,“如果正好碰到了地殼運動,從陸地到海底的形成過程百年也是可以的;也有很早就沉到了海底,至今未被發現的海底遺跡,” 濟二回完了蕭燁的留言,注意力才從手機上收回,他看著蕭祈月說道, “專家好像有說這座古城的歷史大約在兩千前,但具體的時間還沒有確認,好像是因為這座古都的記載未從已有的文獻中找到相關記載,若是時間確認是兩千前,好像是與我們已知的朝代歷史有沖突,這些怎么說呢,還是得看專家鑒定之后的答案才能知道確切的時間!” “未從已有的文獻中找到相關記載.”蕭祈月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幾個字,冷淡的情緒越發沉寂; 聽著自家老板的重復,濟二也覺得十分不解! “按道理來說,只要存在過得東西都會有跡可循,更何況是那樣一座規模宏大的古都,就算歷史中沒有相關記載,也不應該連一點痕跡都沒有!但這座古都偏偏就是存在的,老板,你覺不覺得這就像是某部慣用的橋段!就是那種穿越啊,架空歷史啊之類的?或者平行時空什么的?” 蕭祈月自然知道什么是慣用的橋段,但濟二也說了,那只是慣用的橋段,跟現實還是有差距的,鳳眸淡淡的掃了一眼濟二,蕭祈月冷聲道, “如果你工作太累了,回去之后你就休息幾天吧!”不然,濟二要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而患了臆想癥方面的問題,倒霉的還是他的公司。 濟二懷疑老板暗諷他腦子不正常,但他沒有證據!畢竟老板冷冰冰的神情看著可不笑是會開玩笑的!對于老板的【好心】,濟二只能含淚感謝,“謝謝老板!” “呵呵,說的很有道理,雖然有些天馬行空,脫離實際,但是想象力很豐富!”二人的談話里突然插入了第三人的聲音,蕭祈月側過身,就看到拿了幾瓶水走過來的年輕人,年輕人面上帶著微笑,看向濟二的時候臉上笑意更深,蕭祈月看到年輕人望著濟二道,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如果古都的存在的確與我們已知的文獻資料里記載的歷史相悖,或許,并不是因為它的存在不合常理,而是因為它的存在被人刻意抹除。” 年輕人的這句話一出,濟二包括蕭祈月在內都感到了匪夷所思,濟二是個直性子,他聽年輕人這樣說,立刻就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了聲, “不是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怎么可能呢!你既然是發現那座古都的人,你應該也看到了那座古都的面積有多大,占地面積如此之廣的古都,必然擁有無比寬廣的國土和眾多的民眾,否則沒有人力也沒有財力去支持如此宏大的古都運轉!” “當然,我不是質疑你的說法,我只是覺得不符合常識!如果你說抹除是一個人或者抹除一個城鎮我都可以理解,但你發現的古國遺跡已經確認是一個朝代的都城所在,若是古都因為某種原因消失在世間,那其余的地方也該有相關記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半點信息都無處查詢!” 蕭瀾望著濟二神情當中的認真,腦海里突然劃過一些舊景; 那是某日的夏夜,他站在地下皇陵的入口處望著漫天的星河,而濟微羽則是面色沉重的站在他的身后啞聲說, 【陛下...全城的人都已轉移,周將軍已經護送殿下到了新城,現在只剩下您了...】 蕭瀾還記得自己那天說的話,他說, 【你也走吧...】 身后傳來噗通一聲,濟微羽跪地之后,明知道他意已決,仍嘗試著勸解他, 【陛下,地動還有半日才會到來,我們可以帶著月帝的棺槨一起離開。】 幻景回歸,蕭瀾的視線從濟慈的身上落到了蕭祈月的身上,唇邊扯出了一抹苦笑, 當年他沒有選擇離開,而今自然更不會,他說過了要與蕭祈月生生世世在一起,自然不會孤身一人逗留人世。 當年蕭祈月身死之后,天地驚現異象,蕭氏皇朝的國運應了月帝出生時的預言,隨著月帝的身死走向了衰竭,這種衰竭并不是國力的無能,而是因為天災。 蕭瀾進入皇陵之前,站在距離皇城百里之外的奎山之上,看到的便是遠處大地斷裂的場景;山岳在怒吼,洪流倒灌,蕭氏統治了千年的皇城在頃刻之間沒入裂開的大地之下,曾經的輝煌榮光和所有的不堪從那一刻起被徹底封存; 在這場翻天覆地的天災之下,蕭瀾是唯一的犧牲者,他在地動到來的前一刻將自己封在了心愛之人棺槨之中,隨著故國和他的愛人長眠于地底; 只是誰也沒想到,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竟是直接來到了千年之后。 蕭瀾看著蕭祈月,凌厲的五官中是隱忍的感情和深深的思念,他以為他與蕭祈月樹下一別,便是最后一面,沒成想上天待他不薄,今生還能再遇...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直接,眼看著蕭祈月眉間的不悅越來越明顯,蕭瀾只能再次無奈的收回了視線,敷衍道, “只要有心隱瞞,沒什么瞞不住的。” 當年遣散國民之時,他勒令所有人不得帶出任何文獻,既是重新開始,新國將立,便該將舊國所有的東西都要摒棄,反正還有濟微羽蕭燁,以及周林夫夫在,他完全不用擔心新朝建立的問題,眼下看來當年他們確實把自己的話都記進去了,也算是完成了他對蕭祈月的囑托! 蕭瀾敷衍的話很是讓濟二不滿,他對這件事情真的很在意,確實也需要大量的資料來豐富他的儲備庫,結果這位話中有話不肯細說的態度,著實叫人心癢難耐,他便沒好氣的頻了一句, “要真是有人故意抹除了它的存在,那你把這地方捅到了世人眼前,你不怕那些人從地底下爬出來找你麻煩啊!” 濟二原是半真半假的開玩笑,結果他說完之后,年輕人還真笑了,并且笑的很是欣慰, 蕭瀾自然欣慰,他不把這里捅出去,如何找到人? 這世上億萬人,他想要找一個人根本就是大海撈針,把這個地方暴露出去也是無耐之舉,慶幸的是,他成功了。 站在他眼前的蕭祈月不管是為何而來,總歸是找到了!蕭瀾沒忍住心中有些洋洋自得,但緊接著蕭祈月的一個問題又將他打的措手不及, “抱歉問一下,節目中說你進去過古都,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蕭瀾迎著蕭祈月好奇的目光,看著這人褪掉了冷漠的外表,帶上了不解的眼神和求教的態度,不由好笑的問了句,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想想我有沒有看到。” 蕭祈月望著年輕人調侃的視線,心中突然泛起了一層惱意,好好地說話就說話,這般調侃的視線總有一種戲弄的意味;叫他莫名地感到了不自在,但到底是心底的疑問大過了被人調侃的意思,蕭祈月看著這名相貌陌生的年輕人道, “你有沒有看到,跟【蕭瀾】這個名字有關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