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宮
車輦一路駛進了皇城。 等到司瀾抱著熟睡中的人兒走出馬車時,看到的便是籠罩在夜幕之下仍然顯得金碧輝煌的鑾殿, 望著眼前燈火通明,掛著燙金色牌匾的宮殿,司瀾一時有些恍惚; 他的腦海里如閃電一般閃過一些畫面,畫面之中是氣魄宏大的皇城,皇城之中有金瓦紅墻、富麗堂皇的宮殿,有五彩琉璃般的白玉石欄,無數的造型精致的亭臺樓閣,還有數不清的憧憧人影; 這些景象模模糊糊的構建成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魘,一度讓司瀾深陷其中,幼時他經常沉湎于這樣的夢境之中,因為那里有他的母親,是他所有記憶的起始點,也是無數噩夢的發源地,尤其是那道修長冷漠的背影,貫穿了他全部的記憶。 司瀾從來沒有想過,終此一生會再度回到這個地方,也從未想過他跟蕭祈月之間會建立如此荒誕的關系,但是事情就是這樣, 絕對的不可能成了唯一的可能。 他恨了蕭祈月這么久,因為恨而決議此生不再跟蕭氏皇族扯上關系;卻也因為愛他,選擇了再度回到這里。 他到現在也分不清他現在對蕭祈月到底是恨多一點,還是愛多一點,或是愛恨交錯,不分伯仲。 “世子,這位是大內總管顓殷,您有什么事吩咐顓殷便可。” 凌天站在馬車下,身邊站著一名內侍,他話剛說完,叫顓殷的內侍便朝著司瀾行了個禮。 司瀾對禮節沒那么講究,直接說, “不用多禮,有勞顓公公先帶路吧。” 一走入清越殿中,就有一股清冷的幽香撲鼻而來,乍一聞與蕭祈月身上的味道一別無二,細聞卻沒有他身上那般清幽, 這殿中的冷香細聞提神靜氣,聞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兒;可蕭祈月身上的味道,越是嗅聞,越是勾人;就如同他這個人一樣,不管是哪一處,都在深深的吸引著他。 司瀾驀地吐了一口氣,他這心思碰到蕭祈月就完全偏了路子,這算什么?冤家嗎? 許是司瀾走動的動靜太大,將熟睡中的蕭祈月震醒過來,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就看到了熟悉的殿宇,他正疑惑自己的所在,就聽到司瀾的聲音響起, “醒了?” 蕭祈月抬起頭,就看到司瀾低著頭看著自己,他這會兒睡得有些懵,意識還未清醒,但是他本能的伸出雙臂圈住了司瀾的脖子,并且十分自然的在他臉側蹭了一下,隨后才低低地“嗯”了一聲,問道, “回宮了?” 司瀾沒有回答,而是抬眼朝著領路的顓殷那里看了一眼,司瀾因為蕭祈月的蘇醒停了一下腳步,顓殷自然也停了下來, 月帝方才的行為他自然是看到了,心里也是驚訝異常,這還是他跟著陛下以來第一次見他對別人如此親近!若不是月帝那張臉世上絕無其二,他都要懷疑眼前這人的身份! 但盡管如此,顓殷還是第一時間選擇了向蕭祈月行跪禮, “回稟陛下,此處正是清越殿。”顓殷說完又補充道,“眼下已是寅時,可要喚人服侍您就寢?” “不用。” 話剛落地,就聽到拒絕聲,他下意識的以為是陛下在拒絕,因為月帝很少會召人服侍他,可隨后聽出這聲音比起月帝陛下的聲音稍微清朗醇厚一些,便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抱著陛下的那位, 司瀾的一雙劍眉微微蹙起,深邃的眼眸之中透著不滿,顓殷還沒來得及疑惑這位世子為何敢替月帝做答,就聽到一聲如月下潺潺流水般的淺笑響起; 聽到這聲淺笑,司瀾方才驚覺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他下意識的在人前表露出了他對蕭祈月的專制,也許別人并沒有意識到,但這種行為在別人眼里已經算是僭越了; 自古天地君親師,禮字為先,帝王為尊,敢替帝王做答,那就是明顯的以下犯上,目無王法! 司瀾那話回的,若是落到有心人耳中,只怕又要有人彈劾他。 蕭祈月倒沒想那么多,那張清雋的面容之上雙唇微揚,一雙沾染了笑意的琉璃眸子更是流光溢彩,如破了冰的初雪,透著如春光一般的柔軟和縱容。 他拍了一下司瀾的肩膀輕聲說,“放我下來。” 司瀾的雙眉直接擰起,顧及著身邊有人,他沒說的太明白,只答了兩句, “無事?” 這句無事指的是什么,蕭祈月自然清楚,無非就是說他這才被司瀾蹂躪過的身體能不能好好的站著而已,他當即就瞪了司瀾一眼!蕭祈月一雙鳳眸春意未消,眼下又頗為羞惱的瞪視著司瀾,頗有一股調情般的意味;司瀾當下便是雙眸一深,喉結滾動。 蕭祈月見他如此反應,心口便是一重,仿佛被什么東西狠狠的敲了一下胸口,震得他身體又是一軟,就連臉色也在瞬間通紅一片!他趕緊把臉往司瀾的脖頸間埋去, “你怎么...”司瀾這表情蕭祈月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了!就這樣站著也能想到那方面去,這個色胚他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蕭祈月也是顧及到周圍有人,話方出口又咽了回去,可他這心里卻是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心里更是羞惱到不行! 天!他這算是公然在宮人面前同司瀾打情罵俏嗎?如此沒有分寸的事怎么能在他身上發生呢?蕭祈月惱的當下就想要去咬近在咫尺的肩膀,可他到底還是沒忘記二人所處的環境; 他是想要脫離司瀾自己站著,畢竟堂堂月帝竟要他人一路抱著走進寢殿,說出去都有失身份,可他方才...被司瀾的眼神看軟了,本就沒什么力氣,這下更沒了... 蕭祈月暗暗生恨,這小子是真的太慣著他了!發情發的如此不分場合,要是被別人看出來要怎么辦!蕭祈月心生惱意,又不能發作,便只能躲在司瀾的懷抱里悶著聲道, “顓殷,這里不需要人伺候,都下去吧。” 顓殷不知道什么時候把頭低了下去,得了月帝的命令,他立刻帶著幾名宮人退出了寢殿,寢殿的大門前腳被人帶上,后腳司瀾的肩膀上就被某位惱羞成怒的人狠狠的咬了一口。 司瀾漆黑如墨的雙眼之中閃過痛色,美人兒牙口太利咬起人來是真疼! 蕭祈月咬是咬了,但到底沒舍得像司瀾那般心狠,他的肩膀上被司瀾咬了好幾口,口口見血!這個崽子完全不知道憐惜自己,偏偏他還舍不得! 咬完了也不盡興,看著司瀾寬厚的古銅般的肩膀上留下的牙印,他還有點兒心疼!兩方一對比!蕭祈月越想越覺得不甘心! 索性他直接推開了司瀾,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神氣頗有一種自我郁悶的神情,他看著司瀾,語氣似怒又似埋怨的道, “孤自己能走,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