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故因
司瀾幼時母親離世,而他流落異鄉,義父為了保護他,十幾年年未曾踏入故土半步, 然而,司瀾一直都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義父從來不說,臨安皇城遠離他鄉,他除了在仇恨中一日復一日的用仇恨督促自己,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厲害,別的什么都不做不到, 義父每每看到他在戰場上取勝的戰果時便告誡他, “你姓蕭,生來便是蕭家人,護佑蒼生是你的使命!蕭瀾,別被仇恨蒙住雙眼,別因為你個人私欲,讓天下生靈涂炭。” 義父像是要把這句話訂在他的骨子里。 但哪有那么容易。 司瀾可以不為自己,但他沒辦法讓母親死不瞑目。 母親的骨灰被他留在濟北的荒漠上,那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愛他的人。 可他卻連母親為什么會死的原因都不清楚。 實在是枉為人子! 蕭祈月。 我原本想遵從義父的意思,這一生都在邊塞度日,你何苦把我召回臨安呢.. 司瀾走出了小樓,與進入小樓時輕松的狀態不同,出樓時心頭沉重的仿佛壓上了一塊巨石; 將真相告訴他的姑娘姓栁,閨名玉嫻,她告訴司瀾, 當年十五歲的柳家大小姐風華正茂,因其才情出眾被太后看重,便批準入宮伴御駕, 如此兩年有余,一直都頗受太后寵愛,并被賜婚于司家嫡子司擎為妻, 本該是一段天賜良緣,卻突遭變故。 二十二年前的中秋宴后,內侍在太清殿附近的花園中發現了正在廝混的一男一女, 女的正是柳家大小姐柳云莧, 被發現時已是衣衫不整,見著人便開始泣不成聲; 而那男的卻是一名少年, 那少年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生的卻比美名在外的柳云莧還要美艷! 那位皇子,便是排行第七的蕭祈月。 那晚先帝大怒,以柳云莧穢亂朝綱,勾引皇子的罪名下了大獄,連同柳家治下不嚴,教養無方之名貶了柳家好些人的官位; 柳玉嫻說著停頓了片刻,然后問司瀾, “你覺得那位大小姐是無辜的嘛?” 司瀾握緊了雙拳,未發一言,但他的神情已然說明了一切, 她絕對是無辜的。 “可是沒有任何人相信。” 那晚知曉那件事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可人多嘴雜,看見的人又多,哪里堵的住悠悠眾口,便傳出了“栁家女是官家妓”的話,謠言四起,盡是污言穢語; 不知為何市井再也沒有傳出栁家大小姐的行蹤。 直到兩年后,一名長相出色的姑娘穿著樸素的素白長衣出現在皇宮入口的宮門之上,縱身一躍而下.. 那一日,正是先帝出殯的日子; 也是七皇子蕭祈月受封稱帝的日子。 司瀾記得義父是這么說的, 【我趕到時你母親正巧落地,而你被站在高墻上的新帝扼著喉嚨扣在城墻的磚石上,若不是我及時出現,怕是連你也救不了..】 陌生的走廊狹長而又幽深,這會兒院子里竟然除了搖曳的燭光,其他的地方都陷在了暗影里, 就連月亮都被烏云擋了個嚴嚴實實,司瀾是被拉扯的力道拽回神的,等他回神時看到的便是站在他身前化名為蕭啟的蕭祈月, 蕭祈月望著臉色蒼白,瞧不見半點血色的司瀾,心頭久違的生出了暴戾的情緒; 不過他的神色中沒有表露分毫,而是露出了適當的,擔憂的神情, “你這是見了什么人,怎么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模樣?” 蕭祈月不動聲色的注意著司瀾的神情, 看著司瀾泛著猩紅的瞳孔中漸漸恢復了焦距,心里正要松口氣,卻在聽到司瀾脫口而出的問詢時, 再也無法維持面上的鎮定, 他聽到司瀾問他, “先生,你說,” “我若弒父的話,會有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