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年輕時好像都是浪蕩子
慕崇寧淡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青華真人覺得自己在他幽深的黑瞳面前仿佛無所遁形,就像小時候每一次惡作劇被抓包一樣,當這眼神盯住他時。 他就知道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 “呵呵,掌門師兄那么忙,這又是小事兒,我怕打擾你,暫時沒給你報,本來想等你忙完清談會這陣子再說,誰知道你直接就來藏書閣抓我了。” “真是辛苦師弟你心疼師兄我了,”慕崇寧也學他陰陽怪氣,“不過宗門里有人晉升金丹也不算小事,更何況他是你的嫡傳弟子,我自然要比對旁人上心些。 “這幾日眾弟子中也在流傳他的事跡,十六歲的金丹啊,比你師兄我當年還要厲害呢?!?/br> “秋允卿,你真是收了個好徒弟?!?/br> 慕崇寧難得一見地沖他溫柔一笑,青華真人在他身邊卻只感到?jīng)鲲L陣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哪里有把長輩和小輩放在一起比的,掌門師兄你抽瘋了說什么胡話?!?/br> “怎么不能,徐佑這等曠世奇才,縱橫上下千萬年也未必有一個,我與他同世而比,何必在乎輩分的限制?!?/br> 青華真人再遲鈍也終于回過味兒來,慕崇寧一向高傲自矜,怎么會鐵樹開花夸一個小輩資質(zhì)能勝過他,準是在不陰不陽地反話正說。 他皺眉道:“你懷疑徐佑手段不正?” 慕崇寧收斂了笑容,語氣低沉:“你也知道,尋常人已不可能在此方靈性污染的世界中飛升大道,領悟突破也更加困難,我們的后輩也只可能越來越難以修煉,又怎么會憑空冒出他這樣修為一日千里的怪胎?!?/br> “除非他沾染了魔氣,只有魔修慣用能讓人功力猛進的邪法。” “徐佑和魔修沒有半點干系,”青華真人瞪著他,“他心性純良,至純守正,怎會與魔修攪在一起,更何況魔修功法剛猛陰烈,提修為是快,讓人入魔暴死也快,他何必去犯那個傻!” 他嘴上說得義正言辭,仿佛慕崇寧就是誣告的大壞人,其實心里也不太確定,徐佑年少無知被人拿了一血,那人還極有可能與魔道有關,也不知在他徒弟身上使了什么雙修陣法,他現(xiàn)在還未查明,萬一最后真的和魔道功法有牽扯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他不能告訴慕崇寧,他不忍心就這么把弟子賣了,慕崇寧長子慕云歌便是被人教唆,走上歪路修煉了魔道功法。慕崇寧惡其余胥,對任何和魔修沾邊的東西寧可錯殺,決不放過。 “不要擔心,師弟,”慕崇寧淡淡道:“我也只是懷疑罷了,沒有充足的證據(jù)我是不會對他怎么樣的,他現(xiàn)在畢竟還是我玄明宗的人,等到一切落實,我再清理門戶也不遲。” 他低頭看了看青華真人抱在懷中的書冊,右手隨意掐起一個指訣,秋允卿感到懷中一空,書冊化作金光遁回藏書閣。 “你多考慮考慮自己在弟子們心中的形象,這書就不留給你禍害子弟了,尤其別讓紫歌接觸到這種東西?!?/br> “另外,徐佑既已是金丹,就當選個道號,朝廷的敕封禮也不能少,明天叫他過來一并商量,到時我親自看看他到底是貨真價實的不世天才,還是貪功冒進的魔道妖人?!?/br> 青華真人被他好一番恐嚇,憤憤不平地甩袖走人,心想以后非要教慕紫歌一些壞點子,叫她去折騰自己的親爹。 但當務之急,還是先鉆研他千辛萬苦從藏書閣偷出的這本書。 他并非是心血來潮突然要回憶這本過往看過的yin書,而是為尋找徐佑給他描繪下的陣法。 他那日好不容易想起陣法名稱后,興沖沖地去藏書閣找名為的書冊典籍,但翻遍整個書閣館藏名錄也沒有找到。 這幾日玄明宗舉辦清談會,他又指使徐佑親自去合歡道場,打聽有沒有專業(yè)人士曾經(jīng)聽說過這個陣法,也是一無所獲。 但他堅信自己的記憶力沒有問題,見過就是見過,為了證明這一點,也為幫徐佑查明突破的真相是否與天地交征陰陽大合歡賦相關,他日以繼夜地潛伏到藏書閣中,翻看自己年少無知時曾過的大量春宮圖冊。 在他依稀的印象中,陣法繪制在人赤裸優(yōu)美的身體上,與“靈修”、“丹鼎”、“神國”等零碎的字眼一并浮現(xiàn)在腦海中。 在慕崇寧發(fā)現(xiàn)他之前,他就已將整本書冊刻錄到玉簡上,原是不必要再另外將書冊帶出的,只不過是一個障眼法,讓慕崇寧以為自己空手而歸,不曾將任何東西帶出藏書閣。 青華真人急匆匆打開玉簡,一頁一頁地細細察看著上面五花八門的姿勢,連旁邊的一些注解也不錯過。 終于,在第七十四頁發(fā)現(xiàn)他要找的東西。 熟悉的紋樣映入眼簾,他緩緩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不枉他找了好幾天,雖然書名錯了,但是陣法名字還是對的。 此書為三千年前一位渡劫失敗的散仙所作,他自稱琴爐主人,游方大千世界,探尋上古大劫之謎。 ,乃是琴爐主人年輕時在一處上古遺跡中發(fā)現(xiàn)的合歡道陣法,傳承極為古老。他在書中講述了這一段際遇:他誤入一座精致奢華的園林,其中種種珍奇美景靡麗風光,還有與當世風格迥異的亭臺樓閣,他目不暇接,毫不自知地走進園林深處,聽到清泉潺潺之聲,他拂開遮擋在眼前的枝葉,看見一美人在石潭中沐浴,雖然只看見一個被霧氣遮得朦朦朧朧的背影,但他堅信那是一個美人。 他鼓起勇氣同那美人搭話,美人不知活了多少年歲,見到他這樣的陌生人,竟也十分歡喜,當場拉著他在潭中翻云覆雨,大做一場。他也發(fā)現(xiàn)美人身上若隱若現(xiàn)的陣法圖紋,便直接發(fā)問,美人卻忽然傷感起來,淚眼漣漣說道自己本是一位皇子的眾多妻妾之一,皇子荒yin無度,為了無時無刻地方便自己索取情人,便特意創(chuàng)了一門陣法,名為“天地交征陰陽大合歡賦”,讓陣法中人渴求他的臨幸。 同時,那皇子倒也沒太缺德,他自己壽命悠長,為了讓喜愛的妻妾們不在他之前年老色衰,早早離他而去,便在陣圖中代天運化,在共筑丹鼎之時進行靈修,以提升妻妾們的修為,最終延壽。 說到這里,那美人嘆道,故國已逝,連那位喜愛她的皇子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她卻依舊活著,忍受這孤零零的漫長生命。 琴爐主人心里好奇她活了多久,皇子給她延壽到什么程度,可實在不好意思冒冒失失地問女子的年齡。但他自詡博聞多知,這世間沒有他不通曉的風物,便猶豫地問道那位美人的故國是什么地方,哪個朝代,企圖由此推知她的壽數(shù)及修為。 美人突然沉寂下來,目光哀傷仿佛穿透過他的身體,遙遙地看向她無數(shù)次伸手妄圖企及的遠方:“是神國,一個久遠到從未存在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