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跟蹤)
我們都太平庸了,混跡在時代的河流里,掀不起任何水花,枯榮難料。日復一日地消耗著有限的生命,直至消失殆盡,甚至連痕跡都留不下。 誰都無法做人上人,有的不過是一腔孤勇,到頭來只剩下一聲咨嗟嘆息。我們都命如草芥,生如蜉蝣,當生命蕩起漣漪,那是意識的波濤洶涌,應當抓住這救命稻草。 我的救命稻草是蕭問。 第一次看見他時,學校的cao場上,他身上的白襯衫真是耀眼。 我好像明白了青春文學里的白襯衫的魅力,原來我也難免落俗。 仿佛透過白色的襯衫看到了陽光下跳動的血管,他露出的半截手臂健康而有力。 那個空氣guntang的下午,我竟站在角落把蕭問意yin了一遍又一遍。 如同小女孩愛看的電視劇里的男主角,蕭問正謂璀璨之星光,耀眼得叫人無法靠近。 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唾棄中,我單方面與蕭問越來越近了。 我躲在暗處看見了他家陽臺上的薔薇。 我對薔薇總有一股奇怪的執(zhí)念,說不清是愛還是討厭,那是mama生前最喜歡的花,她自殺時薔薇上濺滿了暗紅的血滴,粉嫩的花瓣變得妖冶,卻很快枯萎了。 薔薇也會自殺嗎? 后來想明白,原是mama自殺后就沒人再打理它們了,怎么能不枯萎呢? 如今看著陽臺上開得正艷的薔薇,我突然有點嫉妒了,如果家里的薔薇也開得這樣好的話,它還會自殺嗎? 我的跟蹤很快就露出了蛛絲馬跡。 在對上蕭問的目光時,我的心臟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然而他在對我笑。 他竟然在對我笑。 我的心臟又突然停止了跳動。 胸腔里逐漸泛起疼意。 我很想挖出我的心臟,讓你給我表演一下你是怎么控制它的。 我落荒而逃了,被抓包的滋味讓我很不好受。然而那個奇怪的笑再也揮之不去。 他的眼神像是看見獵物的狐貍。 而我就是那只獵物兔子。 膽戰(zhàn)心驚了好幾天,質(zhì)問如期而至。 蕭問把我堵在拐角處,夜里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覺無措到快要窒息了。 他離我好近,我甚至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你跟了我好幾天了,我一直都知道。”他刻意壓低了的聲音竟讓我有些飄飄然,甚至忽略了說話內(nèi)容。 我祈求今天的月亮不要升起,千萬別打破沉默。 沒有回答的結果就是,他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湊近到我的眼前,饒有趣味地打量了一下我的表情。 我窘迫地想側過頭,無果,反而掙扎地下巴生疼。 “說話。”他聲線冷了下來,我本就膽小的性子被他嚇得顫了一顫,仍舊說不出話。 說什么?說我是個跟蹤狂嗎? 似是覺得沒趣兒,他放開了手,轉身走了,我看著他毫無留戀的背影,像剛從水里浮出來,呼吸困難,心臟被抓緊了似的。 蕭問的身影沒入了夜色里,我的呼吸也跟著平穩(wěn)了,心里卻像是被挖走了一部分。 那之后,我還是控制不住地跟蹤他,我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哪根筋搭錯了。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 他在陽臺上好整以暇地看著躲在樹后面的我,脫下了黑色的外套,那雙犀利的眼睛直盯著我,手輕輕一放,黑色外套從陽臺上掉了下來。 然后他對我勾勾手指,轉身回了房。 一瞬間,我的心開始澎湃了,他在邀請我。 幾乎不受控制地,我茫然地上前撿起那件外套,緩步走向小別墅的大門。 透過門,我看見蕭問正在向我走來,極強的壓迫感讓我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愣神地站在了原地。 察覺到他意味不明的笑容以及加快了腳步走過來的動作。 我夢醒般地拔腿就跑。 我早該明白的,他是只危險的狐貍。 小別墅附近人少,沒人看見蕭問抓著我的頭發(fā)把我抵在墻上,兇狠而不耐地問:“跑什么?” 我被迫仰起頭看他,與上次相比倒是少了點害怕,只是仍舊說不出話,像是吃了啞藥,或者失去了舌頭。 被他脅迫著上樓時我還在發(fā)愣,機械化地邁著腳步,腦袋里已經(jīng)空空一片了,沉靜地看著蕭問家里的模樣,不小心踉蹌了一下,蕭問似是不滿,用了勁捏了一下我的手腕。 疼,骨頭被他捏的生疼,但我沒出聲,也沒動作,甚至連皺眉都不曾,像是一個被他cao縱的提線木偶。 直到他把我的手銬在了床頭,我才意識到危險,從呆愣中緩過神,懷里還抱著他的黑色外套,緊張地往后退了一些。 “怕什么?”他略帶涼意的手指又開始摸弄我的下巴,輕柔而又溫柔,我的心跳早已不能控制了。 突然,他一把抓住我的頭發(fā),往后一扯。 “唔……”我一下子疼得憋出了生理性淚水,這才與他對視,沉默著。 他的睫毛顫了一下,訝然笑道:“原來不是啞巴啊?” 我看著他的表情一定平靜極了,使他不高興地皺起了眉,把我拽到了床上,開始解我的襯衫扣子。 我猛烈地掙扎起來,推拒著他的手,輕輕搖頭,卻被他抓著頭發(fā)嘲弄:“你不就是想要這個嗎?” 聽到他的話,我發(fā)起了呆。 原來我的目的是這個嗎?我一直以來也沒弄明白我自己的行為,如今蕭問這樣說,似乎是這樣的。 但每個行為都需要目的嗎?如果像他說的,我跟蹤他的目的是想跟他上床,那么跟他上床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的手已經(jīng)到了最后一顆紐扣,皮膚一陣涼意,我下意識瑟縮了一下。他的指尖一點一點滑過我的側臉,脖頸,鎖骨,胸膛,澄澈的目光像是在欣賞一件作品。 他的手在我的腰間游走時,我靜默地想,我是不是一個還沒上拉條的玩具,摔碎了也沒反應。 實則我已經(jīng)快要窒息了,猶如墜入冰窖,又像陷入火海。 他欣賞作品的樣子認真極了,眼里蕩不起波瀾,暗色漸深,探索到了我的褲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