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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糟糠之妻在線閱讀 - 番外 思春期(不吃母子股可跳過)

番外 思春期(不吃母子股可跳過)

    黎曉聲把籃球往門口的收納筐里一丟,沖屋里照顧一聲“我回來了”,意料之內,黎千曲的聲音也從廚房里出來回應他:“水果在客廳,臟衣服脫下來丟衛生間里。”

    他路過廚房看見門開著,黎千曲在收拾櫥柜,要把碗盤一個一個仔細擦干凈,再彎腰擺到合適的地方。黎千曲系了條圍裙,把他本來就細瘦的腰勒得更細了,探頭查看櫥柜剩下的縫隙時脖頸修長,被窗戶外打下來的日光曬出雪色,他看到后頸的腺體痕跡就迅速掉開頭,不再看下去,而是回到客廳把水果吃光——黎千曲不許他運動完之后喝冰飲。

    事實證明蘇凡強烈要求給他們兩個換房子是有理由的,且不說以后的升學問題,黎曉聲長大之后分化了無論是什么結果都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間,黎千曲總不能天天睡沙發。新房不大,但是臥室夠用了,黎曉聲的書房直接加一張小床,讓他一個人在里面書山題海去。平時換衣服之類的事情也不至于會撞見尷尬。

    他自己也有這個意識,不管多熱,在家里都不當著黎千曲的面脫上衣,洗澡出來自覺回房間。雖然他跟黎千曲的感情并沒有變化,但他還是會懷念小時候擠在一張床上睡的日子。無關rou體的旖旎曖昧,只是那段時光對他而言象征了太多美好而無法追回的東西,他和黎千曲相依為命還沒有被人插足打擾的童年,只有黎千曲能給他的安全感,這也是他能成長到今天的支柱。

    他的母親——雖然他很少叫mama——逐漸戒斷了精神藥物,情緒穩定下來,如果沒有蘇凡和沈嘉言,一切確實是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的。但黎曉聲畢竟在長大,知道的更多了,會更了解黎千曲這些年帶病照顧他的不易,心里會難免多一些疼惜的情感,只不過他平時喜歡板著臉,話少,換作外人,確實很難看出他跟家人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但是黎千曲是能感覺到的,還會給予回應,就像他回到家,只要黎千曲在,一定不讓他的招呼落空。

    這個回應的程度剛好,不會讓他不自在,也能讓他有所察覺。黎曉聲的思路中斷了一下,黎千曲忘記敲門了,直接進了臥室,從他手里接過脫下來的汗衫。

    “脫下來要快點洗,不然會壞的。”他以為黎曉聲被他催得煩了,解釋,“正好我要開洗衣機。”

    黎曉聲“嗯”了下:“下次進來記得敲門。”

    “好。”黎千曲拿著衣服,聲音漸遠,“不是讓小杰來我們家吃飯嗎,怎么沒來呢?”

    俞品慧的兒子吳少杰跟黎曉聲是同桌,兩個人周末出去約個打球自習成了常事,俞品慧偶爾忙工作回不來家,就把兒子丟到黎千曲家里蹭頓飯。這周也是說好的,吳少杰作為一個大小伙子沒什么惡習,就是嘴饞,俞品慧怕他吃路邊攤吃出什么好歹,讓他去黎千曲家里也算一種變相的監督。

    黎千曲也知道年輕的小伙子哪有不饞路邊攤的,大概是擔心自己管得太多把人家孩子管煩了。

    為了不讓他多想,黎曉聲不得不賣友,跟著他進了廚房,“我跟你說實話,你不要告訴俞阿姨。”

    “吳少杰談朋友了,今天約了人家一起去吃飯的。”

    黎千曲反應過來“談朋友”是個什么意思,也沒有太驚訝:“那你們打了球一身汗,他也不洗個澡就去見人家?”

    他說這事的時候是微微笑著的,黎曉聲看他笑了,有點飄,更加心安理得地和盤托出:“他沒去打球,去做頭發了,想打扮打扮。”

    “那你一個人去打的球?為什么不告訴我呀。”黎千曲說,“那樣我就陪你去打球了。”

    “熱得很,你就別去了,小心中暑。”

    他轉過身,如果黎千曲能看到,會發現他心虛地摸了下鼻子。黎曉聲不想讓他去籃球場,不僅僅是這個原因。那里都是荷爾蒙旺盛的青春期小伙子,令人躁動的信息素借著汗液揮發。黎千曲畢竟是個外表還很好看的Omega,身邊沒人陪著,很容易被sao擾,在那種空氣里待久了人也不舒服。但是這些理由說出去總有點難以啟齒,畢竟他是黎千曲的孩子,不是他的丈夫。

    ——蘇凡倒是可以理直氣壯地說這種話,但是他那個粗線條,除了沈嘉言誰都不防。

    晚上的補習班,吳少杰倒是來了,畢竟逃課太容易被發現。身邊還帶著他的小女友,長相是偏甜美那一掛,心還挺細,吳少杰寫過的卷子雜七雜八堆在書包里,他把書包往桌上一扔,小姑娘就皺起眉頭,把卷子一張一張按科目和順序理出來。

    “哎呀,都寫完了管它呢。”吳少杰隨口說了句,也就由著她去了,“黎曉聲成績那么好都不理試卷,消化了懂不懂?”

    小姑娘看了眼黎曉聲,似乎在質疑真實性,黎曉聲毫不客氣地坦白:“從小我試卷都是mama幫我理好的。”

    “靠,偷學是吧?平時還裝挺像。”吳少杰知道他是刻意拆臺,玩笑一樣給了他一拳頭,“你聽他吹,他mama才不管那么多呢,頂多管管小學的。”

    這話確實說對了,黎千曲在他上初中之后就不會跟在后面整理試卷和習題,也不會督促他去做這些,因為那個時候他一心想著怎么為家里分擔,把自己的事都做得很好。然而看著那姑娘認真把卷子抹平疊在一起,用頭上的發卡夾起來,他卻有點后悔自己干嘛那么勤快。黎千曲要是愿意,理得肯定比她還好。

    放學之后已經是九點半,天都黑透了。一群學生嘻嘻哈哈著出了補習班,卻沒有在門口分流,而是齊齊圍起來一個圈,指點議論著什么。黎曉聲因為等著小情侶一起走的緣故最后出來,看到門口的出路被堵住,頓時有點煩躁:“干什么?堵著門口還讓不讓人走了?”

    他撥開人群,看到幾個人零零散散站在黎千曲身邊,看似混亂,實則很周密地堵住了他的逃跑路線。為首的一個懶洋洋叼著煙往那兒一站,手臂上的骷髏頭兇神惡煞,對比強烈:“都別走,啊,誰敢走?”

    學生們看著這個架勢,果然沒人敢動。那人對黎千曲道:“你兒子呢?你不說你來等兒子放學嗎?把你兒子找出來,剩下的才能走,不然大家一起耗著吧。”

    黎千曲臉色極差,手里捏著手機卻不敢報警,幾乎站不住。他旁邊的人兩不耽誤,盯他也盯學生,場面就這么僵持著。吳少杰機靈,把女朋友身后一推,示意她趁還沒被看到躲一下,結果黎曉聲就這么大搖大擺站了出去,他攔都攔不住。

    “曉聲!”他壓低聲音警告,“回來,別強出頭!”

    黎曉聲站到那人面前,冷聲問:“什么事?”

    “你是他兒子?”混混頭子難以置信地打量他,“這么大了?”

    黎千曲沖著他拼命搖頭,黎曉聲照樣視而不見,“我是他兒子,你想干什么?”

    混混頭子神經質地哈哈大笑,周圍的小弟也跟著起哄,把黎千曲推來搡去的,他笑著笑著卡痰了,粗魯地吐到路邊,抬高聲音當著一群學生的面,高聲宣布:“兒子唉,我想cao你媽!”

    學生們頭回見著這樣的流氓做派,聽著這種粗鄙的下流話,嚇得逃跑都忘記了。混混們把黎千曲推到那人懷里,他順勢輕佻地把手順著領口伸進去,看著黎曉聲邊笑邊嘲諷:“我cao了你媽,你也得叫我一聲爸,知道不?你這孽子——”

    女生們一陣尖叫聲里,黎曉聲沖了上去,他的動作太快太猛,旁人眼里只能看見不成型的殘影,混混頭子哀嚎一聲仰起頭,鼻血狂噴。旁邊的小弟萬萬不敢想象這小子居然如此大膽,身邊沒人就直接往上沖,嚷嚷著也圍了上去。這樣一來學生們總算得以逃脫,幾個膽大的邊跑邊掏手機報警。

    黎千曲第一時間被推到馬路邊上,眼睜睜看著一群人打成一團。他只覺得呼吸都是困難的,有那么一瞬間,想起多年前自己被拉扯進工地的那個夜晚,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吳少杰把他扶起來叫他快跑,他費了好大勁才能聽清楚這個小伙子跟他說的話。他說,你快走,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會來。但他也只能做到這一步,聲音越來越模糊,男孩的臉都逐漸失焦,最終身體的防御機制讓他不得已閉上眼,視野和意識都是一片漆黑。

    黎曉聲并不占理,因為是他先動的手。混混們也很油滑,知道怎么耍流氓不用負責,一直動嘴皮子侮辱他和黎千曲,只不過他們大概低估了黎曉聲的爆發力。其他幾個混混雖然在混戰中也受了傷,但是好歹沒有老大那么嚴重,黎曉聲生氣歸生氣,倒是很懂精準打擊,不管別人怎么打自己,他只管打這個便宜野生爹,有人來攔著他一拳揮過去,然后繼續對準重心輸出。法醫驗傷的時候嘖嘖稱奇,說以前魯提轄拳打鎮關西頂多聽聽評書,眼見為實還是頭一回。

    混混頭子連夜送去醫院急診,幾個小弟也第一時間跟上。總算沒人繼續找麻煩了,黎曉聲鼻青臉腫,坐在長椅上接受警察的批評教育。法醫出來打斷了一下,“先停停,那小孩兒,你媽也被打了嗎?”

    “沒有。”

    “那他怎么送醫務室了?”

    吳少杰解釋:“應該是嚇著了,受了刺激,等會兒應該就醒了。”

    “他就是受了刺激。”黎曉聲冷冷道,“他以前就碰到過這種人,那時候,我還小。”

    警察安靜了一會兒,放緩語氣問:“是怎么回事呢,你具體說說?”

    “我小學的時候,看到他一身的泥坐在家門口哭,問他就說掉溝里了,后來有人跟我說,他是被人找麻煩了,被欺負了。”黎曉聲想起自己還在識字的童年時代,“我把垃圾桶的藥瓶拿去問老師,老師跟我說這是避孕藥。”

    沒有眼淚,沒有控訴,甚至沒頭沒尾的幾句話,屋里的人都沉默下來。警察不再訓斥,改口道:“你家里還有沒有大人?讓他們來商量下賠償什么的事情。”

    “有。”黎曉聲不情不愿道,“我爸。”

    蘇凡的反應跟警察很像,一開始聽到混混口吐狂言便義憤填膺,聽到黎千曲昏迷又知趣地老實了很多,去醫院做冤大頭賠醫藥費了。沈嘉言跟警察打過招呼,把黎曉聲領回家,去醫務室看還沒醒的黎千曲。按警察的意思,最好是送醫院再看看有沒有什么沒注意到的內傷,但是黎曉聲堅持要帶他回家——附近的醫院只有一家,難免要碰上那群混混,到時候又要生事。

    沈嘉言俯身抱了個空,發現黎曉聲早一步把人打橫抱了起來,還沒意識到什么問題:“我來吧,你還是個孩子呢。”

    黎曉聲瞇起眼看了看他:“上一個把我當孩子的人現在在醫院躺著。”

    沈嘉言看出來他心情不好,也就不觸霉頭,知趣地去開車門。他只是下意識回頭想看看黎千曲有沒有躺好,卻發現,黎曉聲把黎千曲平放在車后座上,覆上去在他肩頭蹭了蹭腦袋。

    這個姿勢如果是一個孩子對母親做,無疑是溫馨感人的,然而黎曉聲抬起頭,對上沈嘉言后視鏡里看他的眼神,目光凜冽仿佛能把他化成冰雕。

    他問:“你看什么?”

    沈嘉言收回目光,沉穩道:“沒什么。”

    黎曉聲坐上副駕駛,他又跟個沒事兒人一樣,不經意地問他:“我看你那個朋友,跟身邊的小女孩兒關系不一般啊,男女朋友吧?”

    他沒得到回應,依然自顧自地說下去:“這個年紀,也是該談朋友了,你不用擔心,黎千曲不是那種封建的家長,你要是談朋友,他高興還來不及呢。他肯定把人家當親生的看待。”

    “畢竟他就你一個兒子,血濃于水,對不對?”

    紅燈一亮,他不得已剎車,黎曉聲被前方頭頂的燈光照得眼睛里都是血紅的顏色:“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我是不會說話,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也別怪罪。”沈嘉言并不在意他的惡劣態度,只是意味深長道,“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你平安長大,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恐怕要內疚得去死。你應該知道他藥停了也沒幾年。”

    車里安靜得只剩下黎千曲平穩的呼吸,綠燈重新亮起,黎曉聲的臉又換上蒼涼的顏色,淡淡地回他:“我心里清楚。”

    川流不息中,融進的車迅速隱沒,來來往往,燈火通亮。有些東西浮出水面,有些東西沉入水底。至少看上去,一切如常——只要看上去就好,一切都好,無需再去往水底細想。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