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凡打開門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場面：黎千曲坐在沈嘉言身上，半裸著俯身去吻他。沈嘉言手忙腳亂地躲開他的進攻，看到蘇凡更是無措：“蘇凡你冷靜點，別動手……”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又把拳頭攥緊了，趕緊松開。黎千曲第一次出軌被他捉j(luò)ian之后，每一次，每一次，他看到黎千曲都會下意識把拳頭攥緊，這是他攻擊欲被喚醒的表現(xiàn)。哪怕是現(xiàn)在，他知道黎千曲和沈嘉言并沒有什么，這一幕應(yīng)該是有什么誤會，他還是攥緊了拳頭。

    “千曲。”他強行壓制自己沖上去的沖動，“別鬧了，地上很涼的。快點起來。”

    黎千曲身體僵住了，但是還沒有要起來的意思。蘇凡想了想，又補充：“等會兒孩子回來了，看到這個樣子不合適，快起來吧。”

    他為了不讓黎千曲難堪，主動上前給黎千曲披了衣服，扶著他從地上起來（至于沈嘉言就無所謂了），黎千曲在他懷里瑟瑟發(fā)抖，還問他：“你不生氣嗎？”

    “我不生氣，我為什么要生氣？”蘇凡憋出一個笑容來，“快穿衣服，現(xiàn)在還是有點涼，別感冒了。”

    “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他問，“你真的不生氣嗎？”

    蘇凡突然有個想法：如果說這件事就是黎千曲的心結(jié)，那現(xiàn)在似乎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這次解開了，說不定對他的心理問題有很大的助益。于是他又板起臉：“其實還是有點生氣的，你過來。”

    他讓黎千曲站到一邊，看著沈嘉言站起來，果斷一拳揮上去：“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

    沈嘉言還沒站穩(wěn)就給他一拳打趴下去，怒道：“有病啊你！”

    “還罵人！臭不要臉！”蘇凡口不擇言，學(xué)著電視劇大戶人家的正房太太撲上去跟他廝打起來，“我打死你個公狐貍精！勾引我老婆，我打死你！”

    兩個男人打起架來氣勢比動作足，好似花滑表演賽，整活大于競技，一會兒沈嘉言被解開的褲子給蘇凡扯了，一會兒蘇凡的鞋子被踩掉了。黎曉聲一進門，什么東西飛出來差點打到他，他下意識閃到一邊，發(fā)現(xiàn)是蘇凡的鞋墊。

    “這是干什么？”黎曉聲問，“爭奪撫養(yǎng)權(quán)？”

    黎千曲叫他到自己身邊來，蒙住他的眼睛。黎曉聲扒開：“沒事，他倆打架還沒貓兇。”

    兩個男人的戰(zhàn)爭告一段落，黎曉聲又擔(dān)任起點外賣的重任，這次沒點全家桶，換成了皮蛋瘦rou粥。蘇凡和沈嘉言的表演賽非常費力，餓得要命，看到粥不自覺垮了臉：“就吃這？”

    “這又不頂飽，你怎么沒點全家桶？”

    “黎千曲病了要吃清淡的，你點全家桶讓他饞又不給他吃，你好壞啊。”黎曉聲理所當(dāng)然地把唯一一個固體食物——春卷塞進嘴里，“而且你們自己要打的，怪得了誰。”

    蘇凡和沈嘉言都語塞了：從蘇凡的角度看，很明顯是黎千曲主動的，從沈嘉言角度看，黎千曲就差自己坐上去了，打起來也是因為黎千曲，到頭來這口大鍋又扣到兩人頭上，實在是有苦沒處說。

    黎千曲坐在沙發(fā)上抱著膝蓋蜷成一團，不愿意吃東西也不說話。蘇凡給他喂了兩口粥，他就不愿意吃了，只好先服藥，又問他：“現(xiàn)在去洗澡好不好？等會兒藥效起來就要睡了。”

    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到蘇凡邊上，碰了碰他的手背，“蘇凡。”

    “嗯？”

    “你還生氣嗎？”

    “現(xiàn)在不生氣了。”蘇凡親昵地捏一下他的臉，“狐貍精給我揍了一頓老實了，我現(xiàn)在一點也不生氣。”

    黎千曲又抱著自己玩自閉，蘇凡拉下臉來，給沈嘉言發(fā)微信——他不太想跟他直接說話——問他到底有沒有把這事說清楚。沈嘉言回了三個字“他不信”。

    這下可麻煩了，當(dāng)年的事情又沒有證人，蘇凡總不能去買個綠帽子帶上跪在樓下用大喇叭喊黎千曲我相信你我可以立字據(jù)，黎千曲自己不想相信，誰也沒辦法。想到這他順便踢了沈嘉言一腳，害他臉埋進粥碗里差點嗆死，又去哄黎千曲：“今晚和誰睡？我?guī)闼貌缓茫俊?/br>
    “你們都回去吧。”黎千曲說，“我想一個人呆著。”

    最后為了黎千曲的安全著想，幾個人達成協(xié)議，黎曉聲睡沙發(fā)，沈嘉言打地鋪，蘇凡帶黎千曲睡床，臥室門必須開著保持信息暢通。這么做看似是防蘇凡，其實是防黎千曲，不讓他再做惹火的事，免得出什么意外。雖然門沒關(guān)，且外面就睡著情敵和親兒子，但是黎千曲只穿睡衣躺在他身邊的時候，蘇凡還是小小的蕩漾了一下。

    “你身上好香。”蘇凡討好地蹭蹭他衣服，“我不做什么，我就聞聞。”

    黎千曲說：“也可以做，我能忍著。”

    “別忍著，我出來之后就發(fā)誓不讓你受一點委屈了，千曲。”蘇凡跟他舉起一只手，“是真的，我以后絕對信你，絕對不會再欺負(fù)你。”

    黎千曲沉默了一下：“你應(yīng)該去找一個更好的人。”

    他已經(jīng)深信自己是個爛人無疑了，比起自責(zé)蘇凡知道自己更應(yīng)該做的是慢慢幫他擺脫這種想法，“沒有，我從來沒想過。千曲，離開你之后我就沒找過別人，也沒想過找別人。”

    “我承認(rèn)我之前有一段時間……恨你。其實我知道，我做的不對。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我也不應(yīng)該這么死纏爛打不死不休，我應(yīng)該離開你去找一個更好的人，就像你說的。”

    蘇凡在黑暗里，好像找到了一條通融的小徑，慢慢讓心里話都能順暢地走出來：“我知道我做的不對，可我停不下來。你說我不要臉也好找借口也罷，那就是因為除了你我再沒想過找別人，以前只有你，以后也只有你。所以你跟別人好了，我會瘋，我哪怕把你毀了我也不想讓你砸別人手里。我是個自私鬼。”

    “但是我現(xiàn)在想明白了，我應(yīng)該想辦法把你留住，不是把你趕走。”他抱著黎千曲，感覺自己的表達能力前所未有地優(yōu)秀，深情款款道，“你答不答應(yīng)沒關(guān)系，我反正是趕不走了，你放心。”

    他其實還想說從現(xiàn)在開始他就是黎千曲的哈巴狗見到他就搖尾巴天天等他回家云云，但是這個有點太卑微了，損傷他一直以來的形象，讓黎曉聲他們聽了也丟人。等到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說，發(fā)現(xiàn)黎千曲呼吸平穩(wěn)，已經(jīng)在他懷里睡著了。

    那說明他說話還是挺管用的，至少催眠。蘇凡自我安慰。

    黎千曲不能上班蘇凡卻要上，所以他看顧的時間注定要少一點。為了彌補這一點，他開始絞盡腦汁用線上交流的方式給黎千曲話療。

    黎曉聲拿黎千曲手機查數(shù)學(xué)題，接到了一條微信，蘇凡給他發(fā)：“寶貝，自從遇到你，我只會出剪刀了，因為你，就是我的拳布～［親親］［親親］［親親］”

    他撫平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回復(fù)：“從哪復(fù)制來的？表情都沒改。”

    蘇凡火速撤回，又發(fā)了一條：“今天我點了KFC，過了一會我聽見敲門聲，就去開門，結(jié)果這人不是送外賣的，他說我落網(wǎng)了。我一想，我什么都沒干怎么就落網(wǎng)了呢？后來我突然想明白了，我早就落入你的情網(wǎng)了～”

    半天沒回復(fù)，他又發(fā)了句怎么了，黎曉聲回他：“黎千曲不在，我只是想等兩分鐘撤回時間過了，給他看看你發(fā)的什么蠢話。”

    蘇凡安靜了一下，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出幾十張表情包把前面的話刷了過去，因為實在不夠用，連大爺大媽專屬的“為我們的友誼干杯”都出來了，最后他大概是精心選出來一句覺得能讓黎千曲看到的話，發(fā)了出來沒有撤回：“你已被我看中［喇叭］速速放下羞澀與我戀愛［喇叭］你已被我看中［喇叭］速速放下羞澀與我戀愛［喇叭］你已被我看中［喇叭］速速放下羞澀與我戀愛［喇叭］你已被我看中［喇叭］速速放下羞澀與我戀愛［喇叭］你已被我看中［喇叭］速速放下羞澀與我戀愛［喇叭］你已被我看中［喇叭］速速放下羞澀與我戀愛［喇叭］你已被我看中［喇叭］速速放下羞澀與我戀愛［喇叭］你已被我看中［喇叭］速速放下羞澀與我戀愛［喇叭］！”

    沒想到人坐牢還能把腦子坐壞。黎曉聲面無表情屏蔽了他，繼續(xù)查題目。一道題查完，沈嘉言又發(fā)微信過來：“吃藥了嗎？”

    “吃了，來的時候帶點甜點。”

    “你想吃？”

    “藥是苦的，他吃完嘴里有味道。”

    沈嘉言才發(fā)現(xiàn)是他在回微信：“你怎么知道？小朋友不要沒事亂吃藥。”

    “他吃完藥就找水喝，還皺眉，你們沒發(fā)現(xiàn)？”黎曉聲回他，“終究是錯付了，兩個不靠譜的男人。”

    “……在家好好看書，不要老是看電視劇。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在發(fā)呆，看窗戶外面。”

    “陪他出去走走吧，正好我要回來了。”

    黎曉聲警覺：“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們?nèi)ソ幽悖屶従右詾槲覀內(nèi)齻€才是一家人吧？”

    小孩太聰明有時候也是個麻煩，沈嘉言合計也瞞不過他，干脆地承認(rèn)了：“知道就好，快去吧。”